('获得一块土地,在土地上筑起一座坚实的原木屋满足基本生存需要。
然后逐步扩建,将原木屋周边的区域扩建成一座宽敞舒适的别墅。
这是普通移民在内陆边疆区的发家之路。
只要足够勤劳,三年之内解决温饱问题,五年之内过上报纸上所说的小康生活,七年内步入中产,甚至成为一个颇有家资的边疆区小阔佬,并非遥不可及。
犹他领地,盐湖城巨富施耐德就是如此发家的。
他是第一批跨过苍茫的荒原,越过积雪遍地的山岭峡谷来到湖滨之畔的东部移民。
他于1847年抵达此处,成为此地的第一批外来定居者。
施耐德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了当地最富裕的一批白人,他拥有一座大型银矿,三家屠宰场,两座伐木场,一家制革厂,以及数座田庄。
在太平洋铁路贯通,汉人移民大量涌入盐湖城之前,施耐德甚至是盐湖城地区最富裕的人。
巨额的财富并未让施耐德感到幸福,这并不是施耐德在凡尔赛,而是因为在整个犹他领,白人的财产,乃至人身安全无法得到有效的保障。
几乎所有的犹他领白人都活在摩门教的阴影之下。
只需要摩门教长老的一句话,他这位盐湖城巨富的财富就可能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成为身文分文的穷光蛋。
施耐德是一个笃信正教,为人正派的人,至少他自己,以及受过他帮扶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现在却是一个摩门教徒。
加入摩门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源于一次偶然事件。
11年前,在移民西部的途中,施耐德所跟随的移民队伍在科罗拉多地区的荒原耗尽补给,队伍中的人不是渴死就是饿死,最后仅剩下施耐德一家三人由于物资比较充盈,还活着。
不过没多久,他们一家的食物和饮用水也逐渐消耗光了,他们又饿又渴,陷入绝境。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也许是撒旦显灵,一队摩门教的移民队伍恰巧途经此地。
一个叫做杨百翰的摩门首领,哦,应该叫他先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先知。
先知告诉他,他是听到了上帝的声音才找到这里,发现他们一家,上帝告诉他只要施耐德一家加入摩门教大家庭,他和他的家人就能获得他们队伍的补给,就能跟他们的队伍结伴而行。
为了能够让家人活下去,施耐德答应了。
这是施耐德一生中所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施耐德越想越心烦,只能不断地往嘴里灌杜松子酒来缓解心中的苦闷。
“施耐德先生,先知驾到。”
施耐德正借酒消愁,他的仆人走了进来,并向他禀告道。
听到先知这个词,施耐德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先知亲自上门拜访,必是凶多吉少,搞不好要大祸临头。
盐湖城,普罗沃,奥格登等地,每年都有富翁,准确的说是对摩门教信仰不够虔诚的富翁死的不明不白。
然后财产就被充公,成为教产。
摩门教的教产名义上归全体摩门教徒所有,实际上则是供先知杨百翰和他麾下七长老挥霍的私产,就连刚入教的新教徒都明白一点。
得知杨百翰亲自驾临,施耐德干净亲自跑到庄园门口迎接,一点也不敢怠慢。
杨百翰却是一脸冷淡,带着一队武装教徒,直接闯进了他的家,就跟自己家一般熟悉,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庄园的大厅内。
“我的好兄弟,你还换了个水晶吊灯?看来今年你又发财啦。”杨百翰贪婪地目光盯着挂在客厅顶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
“要是盐湖城的大教堂能有这么一具漂亮的水晶吊灯,教徒们在漂亮的水晶吊灯下虔诚地祈祷,上帝和故去的史密斯先知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明天就把他送到教堂,交给长老。”施耐德急忙抢着说道。
“您是知道的,我向来十分虔诚。”
“虔诚不虔诚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要有实际的行动。”杨百翰正色道。
“施耐德兄弟,当你在科罗拉多的荒原走投无路,差点全家性命不保的时候,是我们这群上帝最忠实的信徒将你和你的家人从鬼门关门口拉了回来。无私地将我们宝贵的水和面包分享了给你们。
循着上帝和先知的指引将你们带到了盐湖城这片沃土,分给了你们一家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在我们的保护下,你才慢慢发家致富,是这样子的吗?”
“是这样的,先知。”施耐德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我们从未向你索取过,只要求你成为一名虔诚的摩门教徒,奉行本教之教规,可据我所知,你一直置若罔闻,视教规于无物,这一年来更是频繁和汉人异教徒接触。”杨百翰板着脸说道。
“先知,我每个月都按照规定向教会缴纳公共基金,每周都到教堂做礼拜,每天都虔诚祷告,如果这还不算虔诚的话,怎么做才能算是虔诚呢?
我承认我和汉人异教徒有接触,但和汉人异教徒接触,我也是为了教会着想,从这些异教徒身上挣到更多钱,向教会缴纳更多的公共基金!”施耐德为自己辩解道,他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欸?你的妻子们呢?你可是摩门教的老教徒了,又是盐湖城很富有的人,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妻子。”杨百翰不紧不慢地说道。
“先知您又不是不知道,西部的女人本来就不多,汉人涌入犹他领后,很多女人都选择了嫁给更有钱的汉人移民。
教内还有很多兄弟都四五十岁了还打着光棍,我多娶一个妻子,就多一个教内的兄弟要打光棍,我这是在为兄弟们考虑。”施耐德继续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他已经有一个非常爱自己的妻子,没有理由再娶其他人,他也不想娶其她女人为妻。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烂在心里,不敢直接说出来。
“算你还有点觉悟,可我又怎么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张罗着要把你的女儿嫁给汉人异教徒呢?难道你忘了《摩门圣经》了吗?”杨百翰神色一禀,那双如同秃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耐德,久久没有挪开。
“《摩门圣经》.”施耐德紧张不安地背出了摩门教的教规。
“如果你的女儿嫁给了异教徒,让异教徒玷污我们摩门教圣洁的女教徒,你和你的女儿,可就犯了弥天大罪,上帝和先知不会宽恕你们的。”杨百翰敲打着这位有些不是很老实的教徒。
“我绝无此心,一定是有人在后面嚼舌根,嘴巴不干净,我对摩门教信仰之虔诚,天日可鉴。”一股寒意迅速窜上施耐德的脊背。
将女儿嫁给汉人,寻求汉人庇佑,脱离摩门教的魔爪的想法,这件事情他从未在公共场合提及过,就连他的密友都不知道此事,施耐德只在私下里和他的妻子悄悄商议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的妻子不可能背叛他。
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仆人偷偷听到了他和妻子的谈话,并向长老们和先知举报了他。
摩门教,真是无孔不入啊!他的这些仆人,可都是1850年以来就在他庄园干活的老仆人。
“我和八位长老已经讨论决定了,你的女儿是盐湖城一枝花,今年才18岁。我和那些长老们都一把年纪了,身边也不缺小母牛。”杨百翰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施耐德的眼中重新焕发出焕彩,难道先知良心发现了?不应该啊,先知和那些长老哪个不是色中恶鬼?会轻易放过他女儿?
等一等,摩门教不就七位长老吗?怎么先知又说八位长老?
“八位长老?不是七位长老么?”施耐德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