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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秘书发给我的是什么啊？”杨晓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问道。
杨晓羽名义上是个富二代，却不是个伸手要钱的富二代，他现在和他爸各自安好乐得潇洒，两个人也不会特意上演什么假装父慈子孝的戏码，所以难得通话却气氛不坏。今天一早杨晓羽看见邮箱里有一个附带绿卡申请表格的邮件，差点以为是垃圾邮件，仔细一看才发现上头有他爸的名字。
“我之前申请了EB5投资移民，按原本预计的排期，你可能是赶不上的。不过你小子运气好，移民局那边似乎提前process了，反正你未满21岁，人也出息考出来了，所以我让秘书把表格发给你，你填好寄过来，我就连你的绿卡一起申请了。”
杨晓羽睁大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他的脑子开始急速飞转起来。他并不知道他爸申请了投资移民的事，所以这张绿卡确实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意思。郑向哲离开他三年，即便现在他被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也不再是一个糊里糊涂任意妄为的小孩了。他喜欢在美国不大需要顾虑旁人眼光的生活，一早就在查怎么留下来。可出国难，申绿卡更难，郑向哲学的是文科，能拿到绿卡的机会非常小，所以杨晓羽到美国后这两年在学业上极为用功，下定决心要靠自己将两个人的绿卡都搞定。结果这一切竟然就要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爸，能不能也给小叔申请上？”杨晓羽不假思索就问出了口，他的绿卡其实不着急，郑向哲倒比他更需要。
“哎呀，没办法帮他申请，投资移民带不了兄弟姐妹啊。”
杨晓羽拉下脸来，抱怨道：“他现在正在申请留校任教，有绿卡的话难度就减轻一多半，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他平时对他爸几乎没有要求，此刻为了郑向哲竟然有点咄咄逼人。
“想不了办法。他是被过继出去上得户口。远亲，懂吗，一表三千里那种远，按户口本上看，他和我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杨晓羽听了这话忽然灵光乍现，脱口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那我要跟郑向哲结婚。这样就能一起申请了吧！”
“啥玩意儿？！谁和谁结婚？！”
“我和小叔结婚。反正户籍上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结了婚不就能一起申请绿卡了吗？”杨晓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他爸都说没声了。
“美国这边是承认同性婚姻合法性的，可以用来申请移民。而且我和小叔在美国领证，只要不去领事馆做公证，国内的户籍上依旧默认我们是未婚身份。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这事。”
“他是你亲小叔！”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杨晓羽他爸歇斯底里的叫声。
“不是你自己说户籍上看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吗！你也知道他是我亲小叔，是你亲弟弟，能帮的时候还不帮一把？！人家帮你照顾孩子的时候，可是拿你当亲大哥，你顺便帮人家弄张绿卡，就不想认人家当亲弟弟了？！”杨晓羽为了郑向哲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爸犯浑，这次算十分讲道理的了。不过，他这个主意早晚得让郑向哲知道，如果把他爸逼急了，郑向哲又要念叨他，于是杨晓羽缓了缓口气，非常诚恳地重新开口劝道：“这种一个人拉拔着一村儿七大姑八大姨堂兄表弟二大爷出国移民的事又没什么稀罕的，何况咱们家这还是直属亲人。我受小叔那么多照顾，没他，我说不定早就出去混社会了，哪能考出来留学呢。他现在只要有了绿卡就能拿到很好的工作offer，不必去二三流的大学任教。咱们不过就是走个程序帮帮忙，只要不说出去，谁都不知道。您能理解吧，爸？”
杨晓羽他爸依旧觉得这事哪里透着怪异，可杨晓羽这番话说得又没有毛病。这个操作虽然荒谬至极，却是完全可行的。这位惯例缺席的爹在国内搞过实业也干过房地产。国家一个政策下来，老头老太太离婚，儿子儿媳离婚，老头和儿媳结了又离，儿子和儿媳离了又结，岂不是更加罔顾人伦，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一两套房子和肥水不流外人田。相比起来，他们家这种彻底在国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一张绿卡，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你小叔能答应吗？他可是个正经人。”
杨晓羽一听他爸松口，脸上立刻带上了笑意，忙不迭说道：“我正好在他家，你等我跟他说一声，然后给你打回去。你等着别睡啊，爸。”他没等对面回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默默从一数到三百，就又拨了回去。
“郑向哲同意了？”杨晓羽的亲爹没想到这么快，在他印象里，郑向哲不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于是又说：“你让郑向哲接电话。”
杨晓羽这是先斩后奏，没想到他爸还要和郑向哲说话，可现在又不能说郑向哲不方便，只好静音了电话跑去厨房。
郑向哲这边正往烤箱里放羊排，刚关上烤箱门转身就看到满脸兴奋与忐忑的杨晓羽，于是揉揉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我爸要跟你说话。我跟你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答应，一定答应，不然我就要闹了。”杨晓羽噘着嘴说完就解除静音把电话递了过去。
郑向哲
', ' ')('一头雾水，他如今不大怕杨晓羽闹，听了这话甚至还会觉得挺好笑的。他们在一起之后，杨晓羽实在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所谓闹也不过就是撅着屁股不让碰而已。不过事关他大哥，郑向哲就有些紧张了，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喂”了一声，立刻听见他大哥唉声叹气。
“郑向哲啊，”杨晓羽的爹之前还想着要和郑向哲确认一下，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也张不开嘴问了，这种事好说不好听的，其实最好就是别说开，大家都稀里糊涂先把绿卡办下来，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最好的方式，于是他调转话锋，含混地说道：“你和晓羽赶紧把手续办了，然后填好表格寄过来，估计半年内就能有面签的时间了。能赶得上你找工作吧？”
郑向哲完全听不懂这说的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好像和身份有关，刚要开口问，就被杨晓羽瞪了一眼。他皱眉看向杨晓羽，用口形问“他在说什么”，却只听到杨晓羽蚊子一样哼出一句“答应他！”
郑向哲也不知道要怎么答应，只好“嗯”了两声。
“速度要快，下个星期最好就能把表格和相关文件准备好寄过来。”唉，这话说得，到底是催着要材料办绿卡，还是催着让儿子和弟弟快点结婚呢，简直让人不敢细想。
郑向哲全程都没听懂，全靠“嗯”这个字撑了过去。电话里这两个人，一个明白一个糊涂，打哑谜似的糊弄着，仿佛这事的确可以办，但谁也不想挑明一样的默契。
“你爸让咱们尽快寄表格和相关文件过去，到底是寄什么？”郑向哲挂掉电话就问杨晓羽。
杨晓羽却没立即回答，反而摆摆手，跑回卧室了。郑向哲跟过去，见杨晓羽蹲在地上正叮叮咣咣地翻抽屉，掏了半天掏出个去年买来配学校万圣节活动服装的塑料戒指。杨晓羽二话不说就把这个戒指递到郑向哲面前，眼神灼灼地说：“咱们结婚吧！一会儿我就打电话去市政厅约时间，然后咱们去结婚。”他不等郑向哲说话，就将戒指套到郑向哲手上，又说：“回头把相关资料和申请表格寄给我爸，咱们就可以等绿卡面签通知了～”
郑向哲低头看看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个非常廉价的银色戒指，戒面上黑黢黢鬼画符一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觉得杨晓羽这个玩笑开得十分可爱，就轻笑着探过头亲了杨晓羽一口。
杨晓羽却异常恳切地说道：“我现在不赚钱，也不想花我爸的钱买戒指给你，你能凑合一下，现在就跟我结婚吗？等我毕业找到工作，一定用薪水买个认认真真的戒指给你。”
郑向哲一下就愣住了，他盯着杨晓羽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呆呆看了好久，整张脸忽然就红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你......你这是......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爸就是让我们赶紧把结婚手续办了，好准备资料办绿卡啊。”杨晓羽露出无辜的表情，他知道郑向哲这个人实心眼，一旦跟他睡了，轻易是不会再分开的，但也因为这个死心眼郑向哲或许十年八年也不会往结婚上想。所以只有他来开口，他爸简直是送了个机会给他堂而皇之地逼婚。
“这......他怎么会答应呢？”郑向哲回忆他大哥那些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的话，思来想去又觉得仿佛还真是这么个意思，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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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羽见他不说话，于是鼓起腮帮子老大不高兴地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不是。”郑向哲把嘴嘟得快要可以挂油瓶的杨晓羽搂到怀里。他不是不想跟杨晓羽结婚，他甚至也曾午夜梦回时想到过，或许结婚才能真正意义上安抚住杨晓羽那颗时不时就会躁动一下的心。只是他一直卡在某个绕不开的节点处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这个念头，于是只能停留在真心实意要陪杨晓羽一辈子的层面上。
“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要怎么你爸爸交代。”郑向哲是想说这句话的，但他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借口，难道他现在就能交代了吗？那么如果他大哥发现了他跟杨晓羽的恋情，难道他就要再次离开吗？不。他如今对杨晓羽的责任是无比巨大也是令他甘之如饴的。无论伤谁的心，他也不能再让杨晓羽哭了，郑向哲如是想着。
于是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杨晓羽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改口问道：“晓羽不是为了给我一张绿卡，而是真的想结婚，对吗？”
“嗯。”杨晓羽喜欢这种皮肤挨着皮肤的感觉，于是小狗一样的拼命去蹭郑向哲，他既不羞涩也无所保留地答道：“我想和你结婚。我一直都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想做你最重要的人，不能被取代的那个。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如果是几年前，杨晓羽不见得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些话，他会反反复复地想，可事到临头却无法平静地讲出口，因为他会畏惧听到否定的答案。但郑向哲是不同的，这是日复一日从不懈怠养大他的人，是在分隔两地的三年里
', ' ')('不停为他写情诗的人，是真心实意对他好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人。所以他在郑向哲面前，不怕受伤害，即使会难过，他也不放弃。
“我爱你。杨晓羽，我爱你。你早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郑向哲用手掌拢着杨晓羽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摩挲，“我总是一边顾虑些有的没的，一边又理所当然享受你的依赖。”
杨晓羽是那个更容易不安的人，却也是那个更加勇敢的人，郑向哲这样想着抿起嘴笑了。他是个聪明人，稍微琢磨一下就已经还原出了他大哥同意这桩婚事的前因后果，虽然这个理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解决他的纠结，但何必还要瞻前顾后呢？如果杨晓羽想要结婚，无论有没有绿卡，他都不会拒绝。他只是有点后悔，假如是他主动提出来，杨晓羽肯定会更开心吧。
“我来跟市政厅预约时间。吃完饭，咱们就去买戒指，我付钱，买你喜欢的戒指。我们结婚！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我们永远在一起。”郑向哲抱紧了杨晓羽，不疾不徐又坚定非常地说出了他的决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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