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子谦他们一帮子人离开,其余人也纷纷离开。
见状,杨连德一下子急了。
那么大的事情,一下子丢给他,他也慌乱。
关键是,平日里没少占村民的便宜,陈子谦那番话,对于他来说,既是甩锅,也何尝不是一种敲打。
想想今天这情景,他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凉发颤。
一时间没什么主意,他在人群中一阵搜寻,目光落到背着手走远的会计身上,连忙跑了过去,将他拉住:“兄弟,你说这个事情该啷个办?”
会计胡胜祥摇摇头:“我啷个晓得?这种事情莫问我,只想告诉你,跟着你们这几年,我这个会计也是当得头疼,你们做了那些亏心事,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可是从来没有参与。
动笔杆子也是按照你们给的东西来登记,没有任何篡改,也没有多拿谁的一分,到哪里我都理直气壮。”
胡胜祥拿出自己的烟锅卷了根旱烟点上,又看了看杨连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给你个意见,你不想自己也像赵昌富那样摊上事,就往村里多找几个人,一起去把今天的事情到公社说明白了,你们这是惹了众怒。
在众怒面前,唐书记又算个啥子鸡儿,吃了人家的,就给人家全部吐出来,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不然,你等着瞧……你家好像也是用包谷喂猪哈,那玉米面,是真比人吃的好。你自己衡量!”
胡胜祥说完,转身就走。
杨连德越听越是心惊,思忖一会儿后,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赵昌富家门前。
看着此时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昌富,再看看还在嚎叫不已的赵中玉和他哭天抹泪的妈和远远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赵中海,杨连德的神色也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冲着赵昌富他堂客说道:“莫嚎了,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才是正事,以后,就不要多想了,更不要想着去找人麻烦。真的是自作自受,太目中无人了。”
他说完,挨家挨户地去喊人,左说右说,总算叫来七八个人,赶来牛车,帮忙将人送往公社卫生院,另外就是到公社说事。
在他忙活的时候,陈安随着自家老汉等一帮子人往回走。
一路上听着三个长辈有说有笑,只有他跟宏山两人面面相觑。
陈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商量好的?”
陈子谦和宏元康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甄应全冲着陈安咧嘴笑道:“袍哥人家做事,绝不拉稀摆带,做人,绝不逮猫心肠!”
蜀地方言中,拉稀摆带,是拖泥带水,不干脆,不耿直的意思;而逮猫心肠是说人有龌龊或是猥琐的想法。
听他这么一说,陈安一下子就明白了,笑道:“甄叔,你也是……”
还不待他说完,甄应全就先点头了:“石河子村,就我们三个,以前一起混过的。这些事情,你们晓得就行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后莫再提。我是半道学的撵山,自己瞎搞,打豹子的时候可是专门来找过你两次,可惜……以后有机会,一起撵山。”
“要得!”
陈安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平时看着往来平平,没想到关键时,还是能跳出来扎起的人。
陈子谦今天这一手,真的是让陈安长见识,对自己老汉,那也是打心里的佩服。
只是破了扇门,就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换作陈安自己,还真没有这样的手腕,要学的,很多啊!
瞿冬萍领着两个娃儿呆在家里,不时站到门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村子,听着那边的吵嚷、枪声,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陈子谦和陈安出门时的样子,心里很难不担心,越等心里越没底。
直到看到一家子说说笑笑地上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赶忙先一步抱着些柴火回屋子,将火塘里的火烧旺。
众人进了屋子,瞿冬萍忙着递来板凳,招呼人在火塘边坐下。
陈子谦直接就发话了:“几个兄弟伙,今天就在我家吃饭了,冲壳子,喝酒!”
接着,他又转头冲陈平、耿玉莲和瞿冬萍说道:“加点好菜。”
宏山在一旁提醒道:“还是先给狗娃子把伤处理下,这一身的血,看着好老火!”
这几天,主要就是陈平在给陈安换药包扎。
他赶忙起身从抽屉里拿来止血消炎的药粉和纱布,就在火塘边,小心地将陈安身上又被血液凝固粘连到皮肤上的衣服,小心地脱了。
看着那些好不容易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看得一干人直摇头。
瞿冬萍拿来盆子毛巾,倒了热水帮着将血迹擦拭干净,陈平跟着上药包扎。
这一次够陈安受的了,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虚,就不勉强在这里陪宏山他们了,打了招呼,上楼躺床上休息。
没多长时间,陈平又往床边送来两个烘笼儿,然后忙着到外面用石块架设土灶,帮着瞿冬萍她们张罗饭菜。
温度起来后,陈安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然后听着陈子谦他们在说着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渐渐地睡着。
直到晚饭做熟,才被叫醒,下楼陪着宏山他们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