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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好遗憾,懊恼为什么我们偏偏是亲兄弟,为什么都是亲兄弟了还要相爱,为什么相爱了还要分开,为什么分开了还会藕断丝连……
可抱怨不过徒劳,正如这一连串的问题,归根结底也不管因为,我和陆景然就是亲兄弟罢了。
宿醉使我头脑一阵疼痛,我拖着我沉重的身体,走到了那袋药的桌前。
随后我将它拿起,自己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包厢里的光线很暗,我站的高些,能借些光,这样我就可以看清楚那袋陆景然买给我的药。
两年了……
我将它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又将它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两年了还是这样!
我之于陆景然,永远微不足道,我深知我不过是他光鲜人生里的一颗污点,我不过是他的累赘,是他漫长人生里永不见天日的一页篇章。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忽然我眼前一片模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抽了去,我一合眼,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终于病倒了。
我在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的,何信坐在一旁,见我醒了就去叫了医生,然后感概我真是命大。
我听他在我耳边嘟囔,又是一阵头痛,一扶额,发现自己竟然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我皱起眉来,开始回忆我昏倒前都做了什么事。
那边何信的声音有传了过来:“……你都不知道,当时俱乐部的人打电话给我,我都吓一跳,还以为怎么了。我到了地方,你人就躺在血泊里,周围全是血,服务生都吓了一跳,送过来的时候还给护士吓到了,人家医生还说呢,你都烧成这样的,还被锐器磕了额头,真是年轻人能造作……”
我听得实在烦,索性打断了何信的滔滔不绝:“闭嘴。”
何信的声音戛然而止,病房就忽然安静了下来,就像两年前那条走廊一样。
为了打破安静,我又开了口:“怎么是你来了?”
问完又想掌自己的嘴。
真是问了一句狗屎。
何信道:“你还说呢,你联系方式里挂着我啊,对了,陆成源,你也没跟我说过你的家人,所以我也没办法去通知他们,就……”
“我睡了多久?”
“睡?兄弟,你可真会说话!你昏迷的时候烧到四十多度,护士看了都惆怅,你还说是睡?”
我撇嘴,抬眼严厉地看向何信:“到底几天?”
何信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来:“两……两天。”
两天了啊……
“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吗?”
“有!是一家医院来的,说是你的母亲,我就跟她说你有点感冒,然后就没什么了。”
我呆呆地坐了一会,没等到我想要的后话。
“就这些?”
何信点点头。
医生来了,开始给我测体温,开药,嘱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云云。
原来陆景然真的不在乎我了。
医生走后,我拿起了外套,将里面那张陆景然的卡扔给了何信。
何信疑惑:“什么意思?”
我懒得跟他废话:“谢礼,没密码,你走吧。”
“woc,多少钱啊?你到底什么身份,送你来一趟医院就直接得到了一张卡?”
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张一次次让我重燃希望,又一次次令我失望的卡,直接到:“滚。”
何信得了便宜,也没再啰嗦什么,只是道:“好嘞!我这就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病房再次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
我拿起手机,刚好是满电的状态,我解了锁,点进和陆景然的聊天记录,端详了许久。
自从我们的父亲因为那场车祸离世后,我们就很少说话了,连聊天都很少。几乎都是陆景然在躲避我。
聊天界面几乎全是空白,寥寥的几句甚至能追溯到两年前。
我不死心的追问陆景然为什么不搭理我,为什么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了。我那时候还会恬不知耻地喊他哥。
可是他一次也没回复过我。
后来我也就渐渐被他的冷漠消磨了意志,消息有一条每一条地发,从开始的表白表忠心,到后来愤怒的诟骂,再到我知道他和贺秋笙的事情的开始的冷嘲热讽。
我看这些光怪陆离的话语,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血缘将我和陆景然交织在一起,人伦却告诉我们这样是可耻的。世人芸芸,我们不免落俗,向约定俗成的规则低头,去换取在旁人眼里平淡无奇的生活,代价是永远不能和自己所爱在一起,也是永远不会再爱上此外的任何一个人。
可我不愿。
我爱陆景然,他自我的心底生长,驻扎在我的血肉里,如果要舍弃他,我可能会死。
像多日困于沙漠的人得到一捧水一样,我无法用成规去说服自己,放弃陆景然。
我深
', ' ')('深闭上眼,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真不争气。
我在医院安分地躺了两天,让何信帮我请了病假。
有时候我自己都不能理解我的行为,明明那么急迫地想要陆景然回心转意,却做着与之背道而驰的事情。正如我明明那么恐惧医院,恐惧这个我父亲生前最后待的地方,却还是在这里躺了两天。
我安分守己地听从医生的话,他让我睡觉我就睡觉,他让我吃粥我就吃粥,医生的指令,我无一不照做。
最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出院了,用时两天。头上的伤应该是不小心磕在了桌角上,本来问题也不太大,可是缠着一头的绷带还是有些唬人,好在我头发长些,再带个帽子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掩盖住。
我打车先去买了几顶帽子,付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多少钱了。我只能将其中的几顶帽子又放了回去,只拿了一顶灰色的渔夫帽扣在了头上,匆匆付了钱,又打车回学校了。
早知道不把陆景然的卡给何信那小子了,现在可倒好,我成穷鬼了。
我到寝室的时候天都黑了,这两天在医院吃的清淡,回了学校反而没什么胃口了,我呆坐在寝室,开了灯,竟然百无聊赖地翻起书来。
何信进来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嘴里一口可乐没咽下去,险些吐出来。
何信道:“……陆成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我以为你要在医院呆很久呢,我直接跟刘导员请了一周的假,你忽然回来……”
“不去上课不就行了。”我面无表情地合上书,截胡了何信的滔滔不绝。
他给我请了一周的假,刚好我也根本不想来学校。
寝室四个人,早就养成了我来不来都一样的习惯,我不喜欢和他们多说什么话,他们也不愿意和我多浪费时间,一直就这样相安无事也走了一年半载。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他们在下面讨论该去哪里玩,我躺在床上祈求他们能赶紧闭嘴。
终于熄灯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之下,我还是给贺秋笙发了消息。
他们后天就回来了。
那天刚好是我父亲的忌日。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匆匆回了家,车子已经被开回来了,我搜罗了一番,终于在我另外一个衣服口袋里找到了几百块钱。
我拿上帽子上了车,途径花店又买了一束百合。
没一会便到了我妈在的医院,我下了车,对着镜子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帽子没带歪,头发也能挡。
我紧了紧怀里的花,一阵百合的清香袭来。
我迈着步子向医院走了过去。
到我妈病房前我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妈是个心细的人,如果是她独自一人的话,门断然不会是虚掩上的。
我的心跳倏地加快,然后不停地和自己暗示,里面的人是护士。
可里面的人就是陆景然。
真是个坏透顶的人,就连回来的时间也要扯谎。
门内还有他们的聊天声,可我一句也不想听,敲了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我先和我妈打了招呼,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陆景然,道:“哥?你今天就回来了?秋笙不是说你们明天才回来吗?”
陆景然抬头看向我:“她明天回来。”
跟我还真是惜字如金。
在我们的母亲面前,我也不想多寒酸他,将视线挪了过去,我道:“妈,我给你带了百合花,上一次买的应该已经枯萎了吧,我先给你换一下。”
“成源有心了,对了,我听你的朋友说,你生病还去医院了?这几天还联系不上你,是感冒又加重了吗?”
我心头一颤,有点担心我去酒吧喝酒喝到住院的事情被我妈发现,于是连忙扯谎:“是有点,不过拿了药,吃了已经好很多了……妈,你看这花这样摆怎么样?”
“挺好的,成源,今天怎么戴着帽子啊?”
我心头又是一颤,脸不红心不跳道:“时髦啊!妈你看我带着顶帽子好看吗?”
我妈笑道:“好看,我们成源怎么都好看。”
我三两步走到我妈的床前,道:“我也这么觉得。”
“今天又没课吗?”
“没,上午没有,全是下午的课。”说谎说多了,我妈问我什么我都能对答如流。
“刚好今天你们兄弟两个都在,明天又是你们父亲的忌日,我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们给我办个出院手续,让我回家住吧,总在医院呆着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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