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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054年,CN-31星。
燕怜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身着一身垂到脚踝的驼色长风衣,因为身量高挑所以即使穿这种极其拉长上身的打扮也不显得臃肿,头戴一顶同色的贝雷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还戴了口罩,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路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脖颈上戴了一枚浅灰色的颈环——这种颈环是专门用来遮掩后颈腺体的,也有一定程度掩盖信息素的作用,是Alpha和Omega出门日常穿着必备的饰品。
虽然联邦法没有明确规定,但在任何陌生的Omega乃至Alpha面前露出腺体都是对对方很大的冒犯……至于Beta,他们不需要戴这种东西,Beta并没有储存信息素的腺体,也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是否佩戴颈环对于Beta们来说也是一项区分其他人性别的重要指示标志。
CN-31星已经是深秋了,路边枯黄的白梧桐树叶瑟瑟地被风一吹就哗啦啦掉下来好些,铺在地上踩上去咔咔地响,对于燕怜深来说倒是相当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听过了。
燕怜深来到——或者说回到CN-31星已经一周了,以一名联邦军队上校的身份。
他回到这个星球并非这个偏僻又没有什么特色的小地方有什么重大战役,只是他的顶头上司宿宜将军强制给这个入伍多年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生活的下属放的一场假,当然明面上是以“下放基层积累经验”的理由安排过来的,大概也是查到了他的故乡在这里,才特意选在了这个并不出名的小地方。
上司的好意燕怜深心领,只是于他而言CN-31星并不是一个有多少美妙回忆的地方,唯一的一个故人也应当早已离开……
燕怜深停下脚步。
CN-31星上并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野生生物,一路上似乎也没有人对他心怀恶意,因此他常年养成的警觉雷达并没有响起,无意识中就在下城区中随意溜达了起来,而经过接近二十年的改造这里的地形已经与他离开时截然不同,只有一点没什么区别,那就是能连接智脑查询路线的无线信号依旧那么的糟糕……也就是说,他迷路了。
相比迷路更尴尬的一点是,他似乎走到了下城区的流莺们常常聚集的小巷子里,此时已经被一群衣着单薄的少年少女们围了起来——当然,都是Beta,就算也有Omega做这类工作,天生数量的稀少和更容易受孕的特点也令Omega更为珍贵,是必然不会沦落到路边的。
“这位大人,请问您需要帮助吗?”流莺们对潜在客户的存在总是很敏锐,此时围上来的少年少女们已经有好些尝试来和燕怜深搭话,甚至极尽所能地展现身体曲线好博得这个光从身上衣服的料子就能看出家境殷实的先生的青睐。
燕怜深微微皱眉,因为一些原因他对这类以出卖肉体谋生的职业并没有多大好感,却也多少保持了一份微妙的尊重,他彬彬有礼地冲最先上前的一个少年颔首,声音冷淡地说:“不必,我只是无意中迷路到这里的,有人能帮忙带个路吗,我会付报酬的。”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流莺们,燕怜深补充了一句,“最好是年纪大点的,对这里比较熟悉的更好。”
兴许是看出了燕怜深对他们并不感兴趣,这些很会看人眼色的流莺们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和燕怜深对话着的那个少年也失望地点了点头,回头冲着角落里喊了一声:“燕叔,这单子要不就您去吧,多少是点收入。”
角落里靠墙站着的是个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的中年男子,身量消瘦,穿着和这里的其余少年少女如出一辙的单薄,尽管这人低着头让燕怜深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也明显能看出这人至少有三十来岁,也许四十来岁也说不定,至少从气质上和周围一眼望去平均年龄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少女们截然不同。
流莺的最好年纪是三十岁之前,最迟也不超过四十岁。毕竟这种卖屁股的活计即便是下城区的客人也多是爱年轻的屁股,四十岁往后就不好卖了,一般能干到四十的也多少攒了养老钱好换份正经工作了。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干这行……燕怜深漫不经心地想着,随意地往偏僻处走了两步,差不多走到能让那些流莺们听不见说了什么的位置后看向被少年叫过来后就亦步亦趋地低头跟着他的中年人:“中城区,西府路30号,你应该知道怎么走吧?”
一般来讲作为上校军衔就算是下放基层也必然会居住在上城区,不过燕怜深嫌上城区老遇到认识他的人打招呼麻烦,又偏爱中城区出门购物用餐方便,前几天就已经委托下属在中城区买好了备用住宅,而位于上城区的房子就空置下来了。
中年人默默点了点头,安静地走在前方。
他似乎相当有自知之明,深知以自己的年纪燕怜深绝看不上他,因此从一开始的小巷子里就没凑上前推销自己,此时也只是安静而沉默地带着路。尽管如此,单从他一路上行走间无意识扭腰摆臀的弧度,燕怜深也能看出这必然是个被人操熟了的老骚货,说不定前一天晚上还刚刚接过客人……不过这和燕怜深没什么
', ' ')('关系就是了。
一路上相当无聊,断网的智脑让燕怜深甚至没法一边走路一边看看新闻打发时间。无聊得过头也让燕怜深把注意力放在了中年人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看他们叫你燕叔?哪个字,日安晏?”
“燕子的燕,大人。”
哟,还是本家,燕怜深意外地压了压帽檐。说起来那个人现在应该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了,不过怎么想他应该都已经去到另一个星球了,自己离开前可是专门嘱咐了这点的……啧,想他干嘛。
“不用叫大人,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无业游民罢了。”这点也不算假话,燕怜深现在的确没什么实权,毕竟只是来度假的:“称呼我先生就行,你全名叫什么?”
“好的,先生……燕时絮,时间的时,柳絮的絮。”
燕怜深蓦然刹住了脚步,瞳孔地震。
口罩下的脸色难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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