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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受长期包养吗?
有好一会儿,燕时絮的脑子里都嗡嗡的。
他此时甚至都没有低下头,就这么直直地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徒劳地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繁乱的思绪一时间在燕时絮脑子里窜来窜去,扭成一团色彩缤纷的毛线团,而他本人张口结舌,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客厅和客卧之间,头发上还滴着水,没一会儿就已经把肩膀的衣服浸湿了一小片。
燕怜深没等到回应,以为是报酬没提够,燕时絮还在犹豫,于是继续说:“包吃住,每月再额外给你零花钱。做饭方面一日三餐会定时有保姆上门来做,我在的时候一起吃,我不在随你。打扫也是,保姆每周会定时上门。住的话除了主卧其他的房间你自己挑一间,需要什么自己买……还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
停了一会儿,燕怜深见依旧没有回应,微微皱眉:“我不太清楚现在CN-31星的行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可以直说。”
“不……不是,”燕时絮有些结结巴巴的,这条件根本不是不满意,根本就是太好了,这条件放在下城区包一个高级会所的Omega都绰绰有余,“是我不值这个待遇的……您可能不知道,我年龄大了,还是个Beta,可能侍候不好您,真的不值这个待遇……”
燕怜深挥了挥手,打断了燕时絮惶恐的话:“无所谓,在我这里就是这个条件。你只要说答应就行了。”这是干脆连拒绝的选项都没给留下。
“好的……”燕怜深这个条件换了谁都难以拒绝,燕时絮自然也不例外,“那个,您只提了待遇,有什么对我的要求麽?我好先准备起来。”这句话说得倒是顺溜。
要求?燕怜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燕时絮说的是那方面的要求,不禁又是一阵牙酸。虽然现在谁也不认识谁了但横竖燕时絮生理上还是他爹,他提出包养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理由既不暴露身份也能把燕时絮圈在他的地盘上,可不是真的想上他……
“没什么要求,包养关系持续期间禁止和其他人发生性关系,边缘性行为也不行,就这样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平时你就住这里,主卧和书房别进,其他区域随意,想出门也可以,就在中城区转转就行了。下城区你有什么东西要拿的话和我说,我派人去取,你一个人就别回去了。”
“好的,先生。”燕时絮看上去被这份和优厚的待遇完全不相符的简陋要求——甚至都算不上什么要求——给砸懵了,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燕怜深手足无措,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最后被相对无言而单方面尴尬起来的燕怜深赶去收拾客卧了。
等燕时絮离开客厅,表面看上去放松而若有所思地坐在餐桌前的燕怜深才真正放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手上却迅速点开了智脑。
半透明的光屏投影到面前,燕怜深滑动着联系人,点选了其中一位的聊天框开始输入:[帮我查一下十七年前CN-31星程家的情况,主要查关于程家那位小少爷前后半年的行程]
他得知道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原本应该拿着他攒下的零花钱买了星际船票离开CN-31星的燕时絮依旧留在这里,处境相比过去还越发糟糕了。
没过几分钟,智脑滴滴了两声,一个标着【严朔】的派大星头像亮了起来,正是燕怜深刚刚联系的对象:[哟!原来是跑到CN-31星度假去了啊,要不是小深你主动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哭哭,问了将军人家都不肯告诉我,说怕我又瞎跑来烦你,我是这样的人嘛!]
[你查程家做什么呀,你才过去一周就有人招惹你了?哎呀不是我说怼回去就完事了。小深深你就是太低调,CN-31星没什么大人物的,都不用将军出马,光小深你一个上校军衔就兜得住啦/企鹅跳跳]
燕怜深看着光屏一阵无语。
严朔是他在大学里结识的好友,后来更是一同入伍加入了两人共同的偶像宿宜将军麾下。不同之处在于,燕怜深是以士兵的身份加入的舰队,后来更是慢慢升职成了指挥官,而严朔的本业是临床医学,入伍后就直接跟着燕怜深所在的舰船当了随军医生。
尽管工作只是军医,但严朔家里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总之这人不管什么时候消息都相当灵通,只要不是绝密消息问他一般都能有个结果,所以燕怜深也经常把对方当成半个情报员使唤——当然,这种私人情报也能让严朔帮他查依靠的就纯粹是两人间的交情了。
刚才的两条燕怜深没回,又过了好一会儿严朔的头像才再次闪动起来。
[既然小深把星球坐标都告诉我了那就一定不会介意我顺手查一下你现在的住址对吧!等我来找你哦~具体什么时间的话……是惊喜!]
果然。严朔生性跳脱,燕怜深在把目前所在透露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过来串门的准备了,此时也不甚在意,将目光放在了严朔接下来发送的几条消息上,他知道严朔停了一会儿又来联系他就
', ' ')('意味着有结果了。
他点开严朔发过来的小型文件包迅速浏览者。
一切正常。
对方没有任何对燕家父子有过追查、搜捕、收买之类的行为,甚至就在他被燕时絮扔掉后的一个月还和未婚妻举行了婚礼,看上去完全把两人忘在了脑后……也对,那本来就是个纨绔。
那么燕时絮的行为就变得极其不合理。
轻微的嗡鸣声传来,是约好的保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Beta,拿着门卡刷开了门。对方看到燕怜深就坐在客厅有些惊讶,不过看出他此刻不想被打扰后就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向厨房。
“从今天开始麻烦做两人份的饭菜。”她走过客厅时燕怜深收起光屏说。
“好的,燕先生。”
“以后换个称呼吧,直接称呼我先生就好。另一位也姓燕,可以叫他燕先生。”
“好的,先生”保姆看上去是位专业素养不错的家政服务人员,对主家的事情并没有探究的欲望,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照燕怜深的要求做着。
保姆走进了厨房,燕怜深没有再次点开光屏,只是慢慢一口口抿着玻璃杯中已经凉透的白水,眼神放空。
程家……当年发生了什么呢?
到底快二十年了,具体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一通电话把还在写作业的自己叫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到处都乱糟糟的,电话里燕时絮的声音很虚弱,说是让他过去接他回家,可到了地方之后却只看到了好多好多人……还有地上烂泥一样的燕时絮。
然后就在他还有些稀里糊涂的时候燕时絮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赤裸着身体把他往人群中一个男性Alpha那边推,一边推还一边说着什么“这就是您的孩子,您看看吧,深深是个很好的孩子,很乖的,很有可能分化成Alpha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声音里相比往日的温柔更多了一份殷切,像在推销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
燕怜深茫然地被推着在人群里撞来撞去,像只误入城市的小动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那双赤裸的手臂——以前都是光滑的皮肤,那天好像格外不同,黏黏的滑滑的,不知道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是汗水吗?还是别的什么?——就这样推到了人群中央,身边是燕时絮低低的祈求的声音:“您看看他吧,是您的亲生孩子啊……”,还有周围人混乱的哄笑声:“程远航你怎么搞的,可以啊你!孩子都找上门了!”
混乱中,他只听到自己正面对的男人凉凉地笑了一声:“什么玩意,婊子养的小崽子还想进我们程家的门,开什么玩笑呢,要了他们我爸能抽死我。”然后那个人就抬起了手,手上一支烟燃烧着,对方似乎是吸了一口,因为很快对方就弯下腰来,他的脸一下子扑进了一大团呛人的白色烟雾里。
燕怜深剧烈地呛咳着,几乎要把眼泪都咳出来。
他此时终于有些明白过来,面前这个叫程远航的人就是燕时絮以前没事时候老和他说的亲生父亲。
燕怜深想起他曾经劝过燕时絮别再执着于找到程远航让他认下他这个孩子,他说了对方不会要的,燕时絮不信,还让他以后别再说这些。
他就不再说了,但事实果真如此。
他听见对方愉快的大笑,似乎是被取悦了,轻佻地拍拍他脸颊,又拍了拍他身边燕时絮赤裸的屁股,让他弯下腰。
燕时絮照做了,在他年幼的儿子面前毫无廉耻地弯下腰,扒开满是痕迹和不明液体的屁股,露出熟烂到有些翻出的菊穴,嘴里还喃喃地祈求着什么,具体说了什么燕怜深不记得了,只记得男人和他朋友们的大笑。
随后男人掏出一叠纸币式样的星币,微微卷了卷,朝着燕时絮的屁股里塞进去,然后拍着他的屁股让他自己含好,别掉了。
“收着啊,咱们就当无事发生,你也别来找我,这个孩子的亲爹是谁你压根不知道,记着了啊!下次再来找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在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包厢里的人散去了,房间里的点唱机还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欢快的老歌,燕时絮屁股里夹着那卷纸币,看上去像丢了魂。
后来怎么回到家的燕怜深记不清了,只记得从那之后燕时絮就丢了工作,只能靠每天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来维持生计。以往无人时温柔的笑容、温暖的怀抱和抚摸燕怜深头顶的手掌像一场幻梦,从此再没出现过,也不再让燕怜深和他一起睡,强硬地把他赶进了原本用来储物的小房间。
有时候燕怜深甚至有些怀疑,曾经贫穷却温暖的生活是否从未发生过,燕时絮对他的态度也从来都是这样残酷。
再之后……
“先生,晚餐做好了。”保姆轻声的提醒打断了燕怜深的思绪,他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数个菜碟,怡人的菜香扑鼻而来,而他刚刚深陷过去的记忆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我知道了。”燕怜深应道,止住思绪起身走向客卧,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了,燕时絮站在里面,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呐呐地说了
', ' ')('句:“先生……”
“以后每天晚餐就是这个时间。”燕怜深心情不是很好,把人叫出来后就径直转身回到了客厅,保姆已经离开了,剩下的时间不需要她的参与。
晚餐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燕怜深心情正不好着,又是两人中唯一知道二者真正关系的人,虽然一时冲动把人带回家养了起来,却还是尚未做好和燕时絮正常聊天的准备,只觉得一阵无言的尴尬。
而燕时絮这边,总觉得一切都是稀里糊涂就发生了,完全没给他拒绝的选择。正常来说,包养人的一方总该提出一些那方面的需求,他才好尽量地献身去满足,但面前这位“先生”完全不按套路来,包养他就像从路边随手捡了只流浪猫狗,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好吃好喝养着,反倒让他万分地不自在,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默默地夹着面前的菜。
“我吃好了。”习惯使然,燕怜深用餐一向很快,他擦了擦嘴后起身朝着燕时絮微微一点头,“你继续,结束之后把桌上收拾了都塞进洗碗机就行。就在厨房,操作很简单。”
“好的,先生……”燕时絮呆呆地看着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起了身,直接走进了主卧的房间关上了门,“咔嗒”一声轻响,还落了锁。
总觉得,先生不是想包个情人,纯粹是包了他当个佣人,还是大部分时候没什么用处的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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