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礼堂里回荡着师长们透过麦克风放大的回音,但底下认真听的人根本没几个。每张脸庞都还带了一丝稚nEnG,但又似乎加了点历练。身上罩着象徵学生的身分即将告一段落的黑sE长袍,头上的帽穗自然垂落。
陈圣砚坐在班级的排头,把写着外文系的系牌杆子靠在肩膀上,让自己的双手暂时休息一下。在最後一年当班代要负责这件苦差事,是学期初完全没想到的。典礼前的毕业生校园巡礼,他已经拿了这牌子半小时,真的恨不得直接把它丢在路边,反正也没人在乎走过去的到底是哪个系。
他眼神涣散看着台上大放厥词的校长,原本想要试着打起JiNg神认真聆听,但校长还是不争气的和刚才的老师们说着一样无聊的话题。这个典礼从令人充满期待的拨帽穗仪式结束後,就持续听着师长们千篇一律的祝福话语。陈圣砚很想赶快离开这里,班上有几个同学已经趁上厕所的时候偷跑出去,但身为班上的门面他哪里也逃不了。
最後,校长喊出「鹏程万里」,所有毕业生一边有礼貌地鼓掌,但却又同时迫不及待从铁椅上站起准备离开礼堂,前往接下来的饭局或是和朋友及家人拍照。
苦差事还没结束,陈圣砚还得归还班牌,结束後礼堂里只剩下一堆苦命的班代,同班同学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独自踏出礼堂,六月天的热气随即扑了上来,覆盖在全身的皮肤上。学士服下虽然穿着短袖短K,但免不了还是开始流汗。
前方好几个毕业生被家人们围绕,手里都捧着美丽的花束,有些兴奋地交谈着,有些举着高高的自拍bAng,想要将全家人都挤进照片里。
陈圣砚突然也想起了他的家人。舅舅和舅妈原本想要带着孩子们过来,但被陈圣砚婉拒了。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请他们从宜兰过来来有点不好意思。原本觉得没什麽,但看着大家手里拿着大捧花,确实b起别人少了一点乐趣。两手空空的陈圣砚脱下学士帽拿在手上把玩,走下礼堂大门前的楼梯。
「欸,g嘛低着头走路。」
刘训辉站在阶梯下,一手cHa在宽松的牛仔K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束花。虽然不是超级澎湃的大小,但一看就知道是特地去花店买的,样式和学校围墙边的临时摊贩卖的完全不一样。
「给我的?谢啦?怎麽突然过来?」陈圣砚接过花束,脸凑近用力闻了一下。
「朋友毕业典礼,当然要过来祝福啊!怎麽只有你一个人?你男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圣砚边欣赏花朵回答:「他今天要加班,没办法准时赶过来。可能等一下就出现了吧。」
「喔……加班啊……」刘训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g嘛?」
「没事,边走边聊吧。」刘训辉後退半步,打量陈圣砚说:「想不到你也顺利毕业了。」
「什麽意思啊。」陈圣砚眯起双眼斜睨着他。
「你去咖啡厅工作的时间b待在学校还多吧?」
「对啦,我不务正业的念完大学了怎麽样!」
刘训辉笑着说:「我也好想赶快毕业喔,还要撑个几年呢……加上实习,少说还要再三、四年吧。」
「你以後要拯救别人的,你还是念久一点b较保险,不然很可怕欸。」
「就这麽不相信我啊?」
陈圣砚在大学期间又恢复了以前半工半读的生活,只不过心态上不在是以打工赚钱为目的了。经过了几年,也离自己的梦想近了一点。而刘训辉则是顺利考上第一志愿的医学院,走在成为JiNg神科医生的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眼前一群群黑压压的毕业生在校园各处拍照留念,两人穿过这些不时发出嘻笑声的人群,随意地往两边种着树的幽静步道上走去。
「陈圣砚!」
突然其中一群人的某个男同学在不远处喊了他名字,陈圣砚定眼一看是班上和自己很要好的那群人,大家都朝着他挥挥手。
「快过来一起拍照啊!」一个矮个子的nV生喊道。
刚才喊陈圣砚的男同学指着刘训辉问:「那是你男朋友吗?」
旁边其他朋友此起彼落地起哄着,陈圣砚翻了个白眼回答:「我高中同学啦!」
对方啧了一声,说:「还以为这次终於会看到了哩,认识你这麽久都没看过你男友。」
陈圣砚不理会对方,说了等一下再过去後拉着刘训辉往另一头走。
「你不先去拍吗?没拍到会後悔一辈子喔。」
「他们太夸张了,明明典礼前就已经拍了好几百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圣砚用手背擦掉脖子上的汗,反覆拉起领口让一些凉风灌进闷热的x口。在这种天气罩着学士服东奔西跑老实说有点痛苦。
「你也挺神秘的,有什麽好不给人家看?」
「什麽?」
「你男友啊。」
「我也没有故意不给别人看到,只是他很少来学校而已。」
「确实这边平常根本不会想来呢……我可是搭捷运又搭公车,花了快一小时来这里。」
「而且还是会有点在意……那些不熟或不认识的人是怎麽想的。」
「同志都可以结婚了,你管人家怎麽想。」
「可以结婚和社会风气还是有差好吗?」
「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圣砚撇了撇嘴,无意识地把玩学士帽。「反倒是吴元青完全不在意,明明我以前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要结婚,但真的可以结婚後又觉得有好多事情要考虑,反而害怕起来了。」
「我知道这种感觉。」刘训辉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这就是所谓变成大人的滋味啦。」
「那这样我宁愿永远不要长大。」
嗡嗡声打断了对话,刘训辉凑近看陈圣砚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随即说:「好啦,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我还要写报告,先回学校了。」
「你花一小时来,我们才聊不到半小时欸……」
「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啦,掰。」
「欸!」
「赶快接电话啦!」
刘训辉故作帅气头也不回地离开,还不忘背对着他挥手道别。
「演哪出啊……」陈圣砚看一眼手里的花束,难掩失望地嘟嘴。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对方马上察觉有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怎麽了?」吴元青担心地问道。
「没有啦……你在哪里了?」
「我直接走进来学校,快到你们系馆了。」
「好,我马上过去。」
陈圣砚的位置离系馆有一点距离,於是他开始小跑步前往。远远地,他看到穿着铁灰sE西装的吴元青,剪裁特殊的西装K让双腿显得更加修长。陈圣砚很喜欢他穿这套,知道这点的吴元青也都只在特定场合拿出来穿。
陈圣砚像是自言自语般对着电话说「我看到你了」,挂上电话全力跑向吴元青。早上明明还一起出门,亲手替他打上领带,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一样。
吴元青转头看见了他,脸上随即爬满了笑意。前几天刚修剪完的浏海别於以往,没有盖住双眼,上扬的眼角随着嘴角一起弯成了美丽的角度。
陈圣砚加快脚步,学士服碍事地在两腿间摆动着,他只好一手拉起下摆。在吴元青面前停下来後喘着气,鬓角被汗珠给浸Sh,衬着向yAn的傻笑。
吴元青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一把贴往陈圣砚的脸颊说:「g嘛用跑的。」
「想赶快看到你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束花是?」吴元青用下巴指了指,皱起一边眉头。
「刚才刘训辉有来找我,但他居然说要写报告就回去了,我们才聊了半小时的话欸。」
「喔……可能真的很忙吧。」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放学士服。」
「啊,我想要拍你穿这个的样子。」
陈圣砚听到後马上像是专业的模特儿,对着吴元青摆好动作,两手b耶露出灿笑,吴元青便拿起手机对着他按了好几下快门。
「恭喜你毕业了。」
「可是你没有送我花耶。」手里拿着刘训辉给的花摇晃着。
「我怕你拿太多,所以晚上再给你。」
「你也太老实了吧,这样就不惊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因为你看起来很失望嘛。」吴元青有些无奈。
「对了!现在离晚上吃饭还有很多时间吧?你等一下带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最後的毕业仪式!」
留下满脸疑惑的吴元青,陈圣砚把花塞进他手里,蹦蹦跳跳踏上系馆的楼梯。
吴元青按照人T导航陈圣砚的指示骑车,因为两人都带着全罩式安全帽,在後座的陈圣砚反覆打开面罩大喊着转弯的方向。一路上吴元青反覆猜测究竟会被带往哪里,也不敢骑太快,直到指示的方向连接到熟悉的路後,在某个红灯时转头直接问:「等一下左转吧?」
陈圣砚下巴靠在吴元青的肩上嘻嘻笑:「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嗯,大概知道。」
又骑了一小段路,穿过头顶上的高架桥,骑进巷子後抵达目的地。
「要下来吗?」吴元青熄火後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嗯,但我只是想看一眼。」
陈圣砚下车後马上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建筑物,站在机车旁一动也不动。吴元青虽然对他的反应感到困惑,但还是静静地帮他把下巴上的扣环打开,拿下安全帽。
「怎麽突然想来这里?」
「因为要毕业了呀。」
「嗯?」吴元青Ga0不懂他到底想说什麽。
「就是要告别一个阶段的仪式嘛。」
站在和母亲曾经住过的那栋老旧公寓对面,陈圣砚的眼神彷佛是在注视着某个神圣的东西。自然的光线照S在公寓表面上的土hsE磁砖,残破的地方因为无法反S光线显得格外明显。陈圣砚环视熟悉的四周,最後看着三楼的yAn台,不发一语。yAn台上挂着婴儿的衣服和围兜,被温热的yAn光充分照S着,似乎可以闻到衣服上那GU清爽的香味。
自从搬回台北後,陈圣砚就不时绕来这里看看,或许b起母亲的灵骨塔,来这里可能还能回忆起更多美好的记忆。
「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你确实没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道现在住在那里的是怎麽样的家庭。」陈圣砚喃喃地说。
「你要不要假装是快递送错地方去看看?」
陈圣砚噗哧一笑说:「我才不要勒!不管是怎麽样的人,我都希望这个家里的小孩能够幸福,有疼Ai他的家人。」
陈圣砚说完,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祷着上天能够降临幸福般在这家人中。一旁的吴元青也一起闭上眼睛祈祷。
「从那之後都没机会问你,当时那样子做,现在的你有後悔吗?」
吴元青转头望向陈圣砚,他依旧闭着双眼维持刚才的动作。
不知道是顾忌还是其他原因,吴元青和父亲断绝关系後,陈圣砚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所以现在吴元青感到有些诧异。
「没有,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到他。」
「心里没有少一块的感觉吗?」
「应该还是有一点,但因为有你,所以缺少的地方被填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圣砚睁开眼,扭捏地问:「那你和我在一起也没後悔吧?」
吴元青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陈圣砚有些红润的脸颊,面对他的视线,陈圣砚依旧望着前方。
「如果後悔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和你在一起五年吗?」
「说不定你一直在忍耐啊,心里一直觉得早知道不要和这种小P孩在一起。」陈圣砚故意压低声音模仿吴元青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