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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临近中秋的时候,后宫又进来了好几位妃嫔。
赵烨和会废黜后宫,可秦淮不会。
甚至在登基那天就封了两位贵妃,之后便有大大小小的妃嫔。叶昭依旧是皇后,明面上叶昭是顶着他自己孪生姐妹叶氏的名号,这样一来,即便是以前见过他的人也不能用这件事来拿捏他。叶家知情的人也会因为忌惮叶昭而不敢对他的母亲造次。
那些妃嫔都是朝臣心甘情愿送进后宫来的牺牲品,或者说是加注在未来的筹码,各安心思。
向来只有他秦淮拨弄权利天平的时候,他岂会容许自己被别人当做天平上能拨动的筹码。他不会宠幸这些妃子,他尚且年轻,正直壮年,根本还不用考虑子嗣这一说法。但他喜欢看人斗,朝堂之上的群臣角决他喜欢看,后宫里的明争暗斗他都默许,斗得越是凶狠的、活到最后的人,他或许会看一两眼,只是因为对同类的好奇,但最后这些人都毫无例外的被处理掉。
养金丝雀的鸟笼外没必要再留几条毒蛇。
如此一来,只剩下些安分守己之人。后宫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官家女子,即使在罪证兼具的情况下杀掉一些不安分的妃嫔,某些人也妄图将手伸到他的后宫来,秦淮也丝毫不理会某些不识趣的朝臣的警告。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的之前,就该想到这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刑场。
他花了一些时间来对朝堂进行换血,能干就干,不能干的直接滚。他不需要一些终日只会看着自家后院的尸位素餐的官员。嫌命太长他也不建议让白玉阶下的白骨再垒高一层。
帝王心术,阴谋划策,不过股掌之间。
秋试很快就送来新的青年才俊,秦淮换掉的官员斟酌过后选人将空缺的职位补上。其实很多人选在他还是摄政王之时就已经选定,他称帝只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扶上位。丞相还是出自叶家,但不再是叶绍安,而是他的嫡子叶煦。
秦淮本来的亲卫暗卫直接搬到明面上作为督察百官的机构,直接听命于他。天朝的国力本就强盛,在他手中一切更是发挥到极致。不出两年,大军便挥师北上,直接把当时还是四分五裂、内斗不止的蒙古纳入版图。
有了北边辽阔的牧场,便可以驯养成千上万的战马,军事储备进一步扩大。但秦淮并不急于下一步南下,而是选择休养生息半年。
甘泉宫内,秦淮一手摊开手中的密函,信中说到西境边陲有小国佯装行商队伍袭击驻扎在那的军营,秦淮收起那封密函,神色无甚变化,径直翻开旁边堆叠的奏折。
一躬身的白面太监上前,放下斟满的茶杯,缓缓道:“陛下,波斯的使臣求见,说是有两件宝物一定要亲自呈给陛下,现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秦淮放下朱笔,缓了缓神:“如此便让宫人将东西拿进来吧。”
白面太监退下,不一会儿宫人呈着一托盘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两人抬起的金镶木箱。
宫人揭开托盘上的布帛,几声软弱的叫声传来。一只幼猫安静的趴在托盘的软垫上,通体雪白,小巧灵动。身上穿着用黄金和宝石穿坠的小衣,睁着异色的眼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
意示托着猫的宫人上前,秦淮伸手将猫抓起,宽大的手掌一手托住猫有余,那只小猫趴在他的手上咪咪叫了几声,四只小脚缩成一团。秦淮随手把猫放回盘中,宫人稳稳接住。
“猫与皇后拿去,其他的哪来回哪去。”
白面太监心底一阵惋惜,无奈指挥着宫人把那个金镶箱子抬出去。能不惋惜嘛,箱子里可是波斯送来的美艳舞娘,据说舞姿曼妙绝伦。本来以为陛下能喜欢,谁知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打回来了。
但事实上,这个舞娘服用过一种西域秘药,服用过后会散发一种异香,与之交合者不出几日便会暴毙。这种药极为少见,早年秦淮在边境驻兵时,曾见过一次,他鼻嗅、耳目异常灵敏,所以刚刚没打开箱子,他便闻到那股香味。波斯人敢明目张胆地用,恐怕是觉得没人能认出这种药来。
看来是其他小国恐步蒙古之后尘,联合起来,先边境骚扰,再让波斯使节假借朝见之名暗杀。蝼蚁不知雷霆之威,尤妄撼树!
“传旨将波斯使节团扣押驿站。”
这无疑挑起了秦淮的怒火,使得他本来打算指向南的矛头,先向西偏去。
......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水迹未干,叶昭不想弄湿衣服,并未四处走动,而是在他宫殿的廊中静立一会。
门前、檐下都是静立的宫人,她们虽然目不斜视,但心思都放在叶昭身上,生怕稍有不慎,便落下差池,被掌事女官映罗责罚。
过去两年多,叶昭身体抽条不少,五官渐渐长开,脸上的稚气去了,多了几分清隽,算算时间,再有几月就是加冠之际。
前门走进来一位宫女,托着一盖着黄色布帛的托盘,行至叶昭跟前,施礼后道:“皇后娘娘,波斯使节进贡来的宝物,陛下叫奴拿来与您。”
那布帛下一阵蠕动,叶昭有些好奇掀开一看
', ' ')(',那只雪白的猫冲着他叫两声。那猫幼小可怜,伶俐可爱,叶昭心生怜爱,双手抱起它。
叶昭未发一言,却也没将东西退回,可见还是喜爱这狸奴的。
送猫的宫女低头无声一笑,向叶昭告退。
叶昭叫宫人端来一碗羊奶,这西域的猫也不晓得吃什么,想来猫应该都爱吃奶。
谁知那猫不只是什么品种,野得很,一趁人不注意,撒开脚丫子躲到墙边的树根下,又一下子窜上树去。
叶昭:“......”这进贡的什么猫啊。
他在树下咪咪叫了两声无果,无奈将碗放在树下,然后走开。
......
一开始的时候,叶昭以为自己会难以忍受被秦淮困于宫廷的生活。秦淮和赵烨和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秦淮对权力有着极端的掌控欲,连带着对他的归属物亦是。秦淮虽不限制叶昭的走动,但他每日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甚至是吃过几口,都有人一一记录,他身边的侍人都是经过挑选,无一不是人精,每日只专心侍奉,从不与他说多余的话。周围围满了人,却还是让叶昭如同置身于空荡荡的囚笼中。
叶昭以为秦淮强占他是因为叶家势大,连他自己也要忌惮三分。他曾想象过,等叶家失势或是落魄,秦淮会不会放过自己,可转念一想,若是叶家落败,势必会被连根拔起,自己也必定会受尽折辱后惨死宫中。他想起往日宫宴上秦淮一剑斩落的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恐怕连这样死的干净利落都奢求不了。他开始惶恐,日夜担忧。
很长一段时间里,叶昭的身体积郁成疾,很快就病倒了。太医院院使开药扎针的效果也微乎其微,那时叶昭对秦淮恐惧十分,见着他便控制不住得落泪,缩成一团。
秦淮也发觉叶昭对自己的排斥,白日不见,时常趁着夜半叶昭睡着时偷偷见他。
夜半叶昭被噩梦惊醒时,一双弯臂从背后圈住他消瘦的身形,叶昭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的心似有触动。
在世人眼里,叶家一相一后,已是深得圣眷,尊荣无比。后宫中虽有形形色色的宫妃,但他并未听说过其他人得宠,基本上就是自己独承雨露。除却秦淮处理前朝事务的时间,他几乎是会日日来看自己。秦淮的掌控欲让自己有些排斥,可他对自己几乎是有求必应,大有倾一国财力也未尝不可之意。
叶昭心中一笑,若是自己真想当个祸国妖后也未尝不可。
他侧身躺在床榻上,脑中是从未有过的清醒。除却在床笫之间,秦淮似乎真的有打算在好好与自己相处。他会抓着自己下棋却会让完自己一整整盘棋,会寻来绝顶的玉料来为自己雕刻新的玉箫,会差人满京城的为自己找酥饼......若是真要牵制叶家,选个嫡女未尝不比他一个不受宠的庶出要好。又或者,牵制叶家,又何必要用这种方式?
他像是忽然打开一个死结,豁然开朗。秦淮在强迫自己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保护和地位,权利之大,即使自己不会使用,也足够他人忌惮。
无论朝堂上是如何的暗潮汹涌,秦淮也会将这一切隔绝在外,留给叶昭一片风平浪静。叶昭没有被人宠过,也不明白被人宠爱是什么感觉,但他现在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他装作重新安睡,手搭在秦淮绕到自己身前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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