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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苍帝坐在茶桌旁,半眯着酸涩的眼睛,打量站在门边狼狈不堪的该隐,挑起细眉:“这么快就来了。你们两个,又勾结在一起了?”
该隐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嗓子像漏风似的“赫赫”粗喘,俊挺的鼻梁到下颌骨横贯着一条跨越脸颊的新伤,他又累又痛,顾不上说话。
沙利叶端上餐盘,拆开一盒营养剂:“陛下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愿意跟我勾结吗?我还以为他这样闯进来,是陛下的授意。”
苍帝把甜兮兮的营养剂一颗颗丢进嘴里,用茶水冲着咽下,嫌恶的捂着嘴忍耐胃里泛起的腻人甜香。
该隐手臂创口的血污随着他蹒跚的步伐,甩在洁净的墙上,留下骇人的血印,他走到苍帝旁边,扶着椅子站稳,疼的声音发颤:“我找到漏洞,躲过国安部……这贱狗,故意暴露我,幸亏,嘶!逃的快。”
“那你可真厉害。”苍帝斜看他一眼,薄薄的嘴唇挤出几个字,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沙利叶精明的闭上嘴,该隐更是凭借老练的求生本能保持沉默。
“入侵者就这么逃了,国安部现在还没把此事上报给朕,”苍帝一觉醒来就得处置无能的下属,情绪难免低落:“沙利叶,起草一份罢免文件。该隐,把你的入侵过程写成报告,提交给你的培训部门,算入考核分。”
“遵命,”沙利叶倾身,体贴的往苍帝喝空的杯中续茶:“需要清理该隐留下的痕迹吗?”
苍帝像睡懵的孩童般双眼发直的思考了片刻:“那不是你的工作。马上就是国假了。今年很特殊,保全你的商会,是对朕最大的帮助。如果你觉得无聊,就继续盯紧跨境的几条黑链。国假期间防备松懈,动动你的私兵也没关系。能捞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呵,陛下又在自己生日时送我们礼物。现在赤龙已经被战争拖垮了,倒是他们最喜欢的兽奴买卖,还在暗地里做的风生水起。对此,众位大人已经在上次的会议中商讨过了,您还担心什么呢?”沙利叶轻声询问。
苍帝回过神,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说:“没什么。每逢国假,心中莫名烦躁而已。拔除一批笨蛋,就不得不用另一群傻瓜顶上去,朕对此实在有些厌倦。朕担心,朕的帝国后继无人。”
沙利叶听他说完,恍然的眨眨眼睛,脸上慢慢露出无奈的苦笑。
再怎么无坚不摧的锋刀,早晚都会锈蚀在岁月中。
该隐站在那里淌了一地血水,许久没人理睬他,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你还这么年轻,就为继承人发愁?”
“陛下决心实施人体改造计划之前,就在着手筛选继承人了。”沙利叶取出简易医疗箱放在该隐面前。
该隐仿佛感受不到周围寥落的气氛,他咬开一剂补血药,随口问:“哦,那银帅呢?他不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吗?”
“房间里太闷了,朕睡得不舒服,”苍帝生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眼睛斜着沙利叶:“今年你最好给朕送一份实用的礼物,实在没主意,就给朕充盈一下私库。”
沙利叶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该隐看看他们两人,聪明的没有多问。
“该隐,找机会接触赤龙王子,”苍帝站起来,脊背挺得笔直:“让他相信你是反叛军中潜逃的兽人,正在被全国通缉。你教唆他联络赤龙皇族,试试他的反应。”
该隐邪气的咧开嘴:“呵哈哈哈!赤龙小宝宝们没那么聪明!要接近他们,得找个长得娇滴滴,人畜无害的Omega小美人,再编造凄苦的身份,最好是被哪个高官玩弄感情后丢弃的小傻子。赤龙人喜欢没有攻击性的漂亮笨蛋。太美太强的他们降不住,都不喜欢。”
苍帝想起还在关押的赤龙公主,冷笑一声表示同意:“你去办吧。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国假最后一天收网。”
“哎,陛下的意思,今年的生日会让我们陪伴您吗?”沙利叶有些惊讶:“银帅那边怎么办?”
“他必须待在皇都,今年轮到朕过生日了。”苍帝表情漠然的玩弄着手中的通讯器,过了好一会才说:“这不是很好么,你们陪朕去看看帝国的新领土。”
国假如期而至。
苍帝的巡航舰队驻扎在昔日的对赤龙阵线,这里现在已经是帝国的领土。
战争造就了这里畸形的生态环境。
除了正规军队,流民,叛军,走私犯和少部分半机械改造人各自聚集,形成一股股小势力,主要靠接济和非法手段谋生。
不顺的人生让他们变的粗野,蠢笨,蛮不讲理,他们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迅速找出最下流恶毒的词来批判,但是偶有横财,又能慷慨的跟陌生人喝的酩酊大醉。
驻守官员全数接驾。数不清的战斗快艇,飞船,地面作战飞车,潜地战列等待皇帝检阅。苍帝愉快的欣赏完毕,转头就冷下脸询问军事花样表演的开销,搞得官员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这里来了。”沙利叶双臂撑住栏杆,身体倾出甲板,以一种随时会坠落的角度探出头
', ' ')(',在千米高空俯瞰脚下的焦土。
该隐难得跟沙利叶同感,不过,上次他流窜在这里时还是真正的通缉犯,现在已经攀上苍帝,前途可期,人生真是奇妙。他隐藏在苍帝的近卫中,耳朵和尾巴束缚在特制装甲中。
苍帝也不是第一次来,他一向对任何事都抱以冷漠的态度,只在舰船乘换飞机时感慨了一句天气真热而已。
至于埃米尔,恐怕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贱民”们残酷的生存环境。他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直到有个帝国军官潇洒的向他敬礼,他才扯出一个难堪的社交微笑。
“我已经看够了赤龙装可怜的难民,仇恨主义者,伪慈善家,”沙利叶走在苍帝身边说:“赤龙最难搞得不是当权者,正是这群喽啰。官员为了选票狗咬狗,鼓动难民和小兵互相煽动情绪,拢不住就推到帝国身上,逼着皇族投入更多金钱人力。现在赤龙货币已经被这群蛀虫玩弄到毫无价值,赤龙流通最广的是帝国钱,或者直接以物换物。”
有个矮个子官员立刻钻到苍帝面前,一脸亢奋,尖着嗓子歌功颂德:“赤龙为皇权而战,帝国为人类而战!陛下带领帝国铲除了落后文明,建立宇宙统一,是大势所趋!沐浴陛下的荣光!”
跟在一旁的埃米尔默默听完他们的话,表情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苍帝突然发笑,他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抬手搭在埃米尔后背上:“让你见笑了。朕的帝国,偶尔也会混进一两个喜欢喊政治口号的蛀虫。对你来说,他是不是很亲切?”
“哈哈哈哈!”
在该隐放肆的嘲笑声中,那名官员面红耳赤的退出了行列。
埃米尔越发尴尬,他木着脸,声音颤抖:“陛下,我身体不适,请允许我先失陪。”
“现在失陪还是晚上失陪,你选一个。”苍帝俯身和他咬耳朵。
就算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悄悄话,“赤龙王子代替公主成为苍帝爱宠”的消息恐怕也会在今天之后传遍了整个赤龙。
他的父皇会怎么想他呢?他为数不多的友人和只教过他几天的恩师又会怎么看他?
埃米尔胸中郁结的愤懑变成长长的吁气,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难堪咬紧牙齿,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今晚,静候陛下传唤。”
苍帝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好像注意力被别的事吸引住了,看都没看他:“好吧,你好好休息。”
该隐看一眼埃米尔离开的方向,手指按住通讯器,发送了行动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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