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麦克尼尔等到斯迈拉斯关上门之后才决定坐下。从地位上来说,雅各·赫尔佐格是南非的总督,而他麦克尼尔只是个无业游民。不过,麦克尼尔并不感到心虚,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和短期内的目标都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这个由GDI一手打造出来的招牌英雄相信人与人之间不存在本质性的区别。正因为他持有这种想法,才能毫无顾虑地和赫尔佐格总督交谈,即便有时出于考虑对方情绪的目的而决定略微表示出敬畏,那绝非出自他的真实想法。
“我并不关心你的过去。”赫尔佐格总督审视着坐在他对面的麦克尼尔,“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虽然说过去决定现在,现在决定未来,然而只凭借过去的经历来断定一个人以后的发展,实在是太武断了。”
“不知道您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麦克尼尔询问道,“如果您不打算追问以往的事情,那么我并没有任何值得深究的故事。”
“很多,很多。”赫尔佐格总督注视着麦克尼尔,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从上次和麦克尼尔见面以来,他对这个莽撞地上门拜访他的青年产生了一定的兴趣,并在后来军队的调查中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名字。这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物,他需要的只是机会,而赫尔佐格手中掌握着许多机会,有些足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麦克尼尔自以为他的一切行动无人得知。但是,他并没有合法身份,而他目前的身份是吉恩·斯迈拉斯伪造的。一旦斯迈拉斯的上级或来自更高层的权威领袖要求调取这些资料,谁也不能替麦克尼尔进行掩护。因此,赫尔佐格总督轻而易举地得知了麦克尼尔在过去几天中的全部活动记录,在确定麦克尼尔没有任何机会同非法的犯罪集团进行勾结后,他才放心大胆地邀请麦克尼尔来到总督府。
“其实,我做这些事的动机,只是想活下来。”麦克尼尔哑然失笑,“当时,我身无分文,迫切地需要赚到一笔钱谋生,可我除了掌握如何杀死敌人的技巧之外,什么也不会。按照我的直觉,我猜总督的儿子谋杀自己的朋友这种只会在劣质肥皂剧里出现的内容背后必定有问题,要是我替您解决了这个麻烦,也许就不用为钱的问题发愁了。”
“这样说也对,也不对。”赫尔佐格总督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事发当天我就对媒体说,我相信阿达尔贝特是绝对不会杀人的,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一个人的父亲都不能对这个人有着深层次的了解,那么所谓的媒体能够给出的证据就更不值得推敲。但是,过去这里确实存在一些人仗着长辈的权势违法犯罪后不仅死不悔改还把长辈拖下水的案例,万一你碰上的恰好是那种情况,你就是个替不法官吏开脱的帮凶。”
赫尔佐格总督期望从麦克尼尔脸上看到一丝不安,但他还是失望了。
“那我就认命,运气这种事和我们自身无关,有时候只是情报受限。”麦克尼尔完全不在乎结果,“总督阁下,我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我只是个能帮别人执行任务的执行者,除此之外的问题不在我的负责范围内。假若我当时看错人了,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饿死在街头更坏了。”
总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会需要能够替他们完成某些不方面直接出面应对的工作的帮手,这些人唯一的任务便是解决留给他们的问题,把影响力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如果他们失败了,雇主根本不会为他们收拾残局,只会当他们从未存在过,甚至干脆派出另一批人来彻底抹除他们遗留的一切证据。要想长久地维持这种合作关系,只会办事是不够的,凡人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没有人敢自称一生之中未尝败绩。赫尔佐格自己就经历过惨痛的失败,那场惨败断送了他在欧洲本土的前程,好在他还有回到南非重整旗鼓的机会,有些完全没有后盾的可怜人从此穷困潦倒。
赫尔佐格总督正想继续问些什么,只见麦克尼尔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颗子弹,放在桌上。
“既然您没有别的问题,我想借着这个机会从您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你误会了。”赫尔佐格总督疑惑地看着那颗子弹,“我又没当过兵,你拿这种东西给我看,毫无意义。”
“前些日子土著袭击城市时,现场留下了这颗子弹。卡尔·达特曼上校已经检查出这是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武器所适用的口径,而那个枪手已经自杀了。”麦克尼尔认真地将子弹放在总督面前,“您是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的领袖,想必对您的同胞比我更熟悉。到底是什么会让这些人在时隔一百多年之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拾起了对一个只剩下概念的祖国的忠诚?”
赫尔佐格总督思考片刻,从旁边的柜子中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他将这张纸交给麦克尼尔,只见上面列着一些地名和一些以百分比形式显示的统计数据。
“去年,我秘密指示相关部门,以各种社会调查的名义,搜集了南非地区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的一些情报。你看到的,是各地对君主制的支持度。”赫尔佐格总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知道这些信息足够麦克尼尔消化很长时间,“坦白地说,尽管我们EU自建立以来一直取得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我们对于自身的反思和批判从未停止过。如今,EU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严重矛盾,用通常的手段无法解决——尽管这些问题目前还没有直接暴露,许多人已经失去了信心。”
麦克尼尔发现,那些经常发生袭击事件的地区,当地居民普遍存在对君主制的支持。
“太可笑了,他们对着您挥拳的目的,是向皇帝下跪。”
“不能这么说。”总督叹了口气,“至少目前来看,大多数人对我们的不满源自效率低下。土著对城市频繁地发动袭击,但是我们每次都没能事先阻止。因此,有相当一部分市民认为能够雷厉风行地贯彻皇帝陛下命令的布里塔尼亚帝国值得我们学习……这些人当中,有人公开地鼓吹君主制,另一部分则认为应当恢复拿破仑·波拿巴的第一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