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周六很快到来,上午,谢问深不情不愿地被王雅德叫起床。
“晚上的活动,我就不能睡到下午吗?”
“谁让你准备表演了?我叫你起来填表。”王雅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传到谢问深的耳朵里,他忽然想起来了,糟了,完全忘记了。
他踉踉跄跄下床打开电脑,着急忙慌地在一堆文件夹里翻找,半天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王雅德在背后看着他,心想他男朋友真是一点没变,甚至有了他,情况还恶化了。
谢问深有ADHD。绝大部分中国人都不能接受欧美国家第二天早上才洗澡的习惯,谢问深却泰然处之,他不嫌弃他的男朋友晚上不洗澡就睡觉,除非那天晚上吃火锅或者喝酒了。因为谢问深的拖延症很严重,赶due的时候经常拖到第二天中午才洗澡。
他吃过药,然而效果不大,反正他总有在死线前完成一切的本领,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
今天也是,谢问深的签证申请表再不提交,他很可能无法在飞机起飞前收到签证。由于王雅德没有这种烦恼,他自觉担心起伴侣的签证状态,结果就是谢问深觉得有男朋友的监督应该万无一失,对自己的材料完全放养,一直拖着不填。
“填好了,抱歉啊Eddie。”
王雅德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有时候他觉得谢问深应该去做个Sub,需要有个人管着他,惩罚他。不过王雅德只是想想,他知道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他无意去过度干预,谢问深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到了下午,谢问深心态平和,说不定,晚上的最后一次公调能给他带来解放。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书桌前喝茶,发呆,把玩桌上的摆件,迎接夜晚的到来。
真到场了,他又没那么淡定了。他走上三楼,心里在想,人为什么周六还要工作?
他身着裁剪得体的西服走到舞台中间,刻意背对着王雅德站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扬东开始宣布他退圈的消息,谢问深默默听着,在场的观众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于是他微笑着环视四周作为安抚。
对上王雅德戏谑的目光,他预感不妙。
当他开始展示绳艺,王雅德悄悄移动了座位,坐到了他附近,托腮看他表演。谢问深手上动作不停,绳缚是他最拿手的项目,也是他认为最艺术的存在,在这个环节里,他和另一位Sub的扮演者共同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舞台周围一片安静,王雅德见他双手灵巧翻动,将人的四肢固定起来,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思考。
过了不知多久,捆绑接近尾声,谢问深对Sub进行了细致的aftercare,一如从前。掌声响起后,第二个节目即将开始。
四个成年男性一人一角把笼子搬到舞台中央,黑色的铁笼里,一个被蒙住双眼的女人跪在其中,脸上佩戴了口球,正乖顺地等待Dom的到来。
什么意思?谢问深猛地转头寻找扬东的身影,节目单上不是说好只有绳艺、spanking?
扬东不知道去哪了,他低头看着笼子里的女性Sub,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他以前的经历。刚接触BDSM的他兴致尚高,决心从零开始学习做一个好Sub,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他知道,他需要对Dom进行全身心的交付,可真正开始游戏,听从命令远比他想象的困难。一开始是有趣的,他认真跟随Dom的节奏学习跪姿,认识每一种道具,在每一次回话中回应主人。学生时代的优绩主义让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严格要求,力求在BDSM游戏中做到最完美。可由于是新手,免不了会犯错,他遇到一个让他无比煎熬的惩罚——罚跪三十分钟。
跪了五分钟左右,他的思维变得涣散,聚焦在地毯上的眼神也逐渐失去焦点,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心里很不安,想悄悄活动一下手腕,但考虑到可能面临的惩罚,他强制自己又跪了十分钟,在这期间好似有万蚁噬心,令他全身烦躁。二十分钟过去,他的跪姿已经接近崩溃,光从表面来看还算跪得笔直,但稍微绕到背后看他在蜷曲和伸直状态下不断变换的手指就能知道,他已经要到极限了。
在上课的时候,他会通过交换二郎腿的交叠姿势缓解多动的欲望,然而在这个房间里,他的行为必须严格遵循主人的意愿。“停!”他很想大声叫停,用ADHD的确诊病例换取中断和理解,就像给学校递交作业延期的申请,这是完全合理的。然而他并不能,他没有事先沟通过他的注意力不集中问题,并且这似乎不能作为逃避的借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分心是一个人类共通的问题,他拿ADHD作为取消惩罚的挡箭牌无疑是无病呻吟。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生出一个想法,所谓惩罚的目的就是让你再次犯错。
“或许多训练训练就好了。”他只能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剩余的十分钟内挣扎。其实他可以喊出安全词,然后他的主人就会允许他停下。但说出安全词也就意味着承认自己达到了无法再继续的境地,可他认为事实不是这样的,他需要的不是安全词,他需要的是一个解释的机会,解释他为什么不能完成这项任务或惩罚。也就是说,我可以完成它,但我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完成任务剩下的部分。是否有适用于当前情况的叫停方式呢?他搜寻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库,想到了红绿灯系统,或许他现在应该说出“黄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不是这个。他已经忍得出汗,脑子还在飞速运转。我有暂停的正当性,我的正当性来自于医学诊断和我对自己身体的把控,我应该先停下来向你解释,而不是你在收到安全词后才让调教中止,尽管安全词等于停止也是我给你的权力,但我难道没有主动叫停的权力吗,我是说,安全词它不能代表......
他头脑中的呓语终于是在倒计时结束后清空了,没人知道这些诡辩把他折磨得快要疯掉。游戏完全结束后,谢问深恢复冷静,复盘自己的表现。
完全失败。BDSM中Sub的乐趣在于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沉浸于主人带给他的每一分每一秒,谢问深则想得太多,他试图质疑游戏规则,打破主奴间的权力关系。他无法享受任务或惩罚,他质疑着所谓的“调教”是否真的有意义。
不过一个人是可以口是心非的,他继续写着博士论文,里面的主旨违心与否已不要紧,他明白他将产出一篇十分平庸的论文。至此,他已然丧失了所有的学术追求,硕士毕业论文获得的distin终于完全成为过去,他平静地接受了他在学术领域的无能。曾经痴迷于理论并对理论产生的认同不代表一个人就能完全接受这个世界所滋生的所有游戏,说到底,他就是个vanil,或许让态度停留在尊重与理解就很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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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享受作为vanil的每一次性爱。
“在床上,你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复合后第一次做爱,谢问深主动要求做bottom。王雅德很珍惜地吻着他的脸,郑重地对他说了这句话。
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口是心非、欲拒还迎,不会有安全词,不会有暴力和强迫。不要就是不要,摇头意味着拒绝。任何一方都会在对方承受不住的时候停下,然后亲吻和爱抚。
谢问深想,他真的好爱他的Eddie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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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王雅德想和谢问深试试BDSM,他挺想看谢问深怎么当Dom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