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柳鲍芙开着她标志性的,有着拖拉机一般巨大轰鸣声的卡车,提前十几分钟停靠在门口,像体操运动员一样稳稳落在地上。接着是施密特,鼻梁架着呆滞沉重的圆框眼镜,穿的如同早些年在报社工作的小职员,背带挂在单薄的肩膀上,裤腿太长,卷起来好几节,耷拉在脚踝处。他依然有点蹒跚,跨下车时险些摔倒,被柳鲍芙暴的扶正。
“站直,站直!”她用力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嚷嚷,“怎么老是窝窝囊囊的,说了多少遍了,背挺直!”
“费拉多夫同志,在这里也要摆官架子?”
柳鲍芙张开手臂,将我狠狠的往怀里塞去:“我是为他好,年轻人不该每天弓腰驼背。”她亲吻力度之大好像要吸走我脸颊的软肉,“斯米尔诺夫呢?”她问。
我摆摆手,余光看到埃里希站在卧室窗边的剪影。他半隐在窗帘里,负手而立,对上我的目光后迅速向后退去。
“她给你带了礼物,我就暂时不告诉你具体是什么了。”柳鲍芙
我顿时心头一紧,“我家没地方再住一个不干活的男人,我告诉过她不是那种派对!”
她从我口袋里轻车熟路的摸出打火机,龇牙咧嘴的抽起烟来,“做你的美梦吧,圣人恰尔洛夫,不过这确实听上去像她,”说着,她一把将施密特从身后揪出来,单手钳住他后颈,“打招呼啊,哑巴了?”
施密特缩着肩膀,不停的扶眼镜,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哼唧声。我一贯对他没什么恶意,于是伸出手:“很高兴再见到你,鲁道夫。”
他恍惚了一会儿,眨着眼睛,直到被柳鲍芙催促才小心翼翼的握了握我的手指:“谢谢您,我也是,长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鲍芙喜笑颜开,冲小个子的卡扎罗斯青年吐出烟圈,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块他胸口的衣物,“看看他的圣诞礼物,正宗的战前卡扎罗斯料子,现在都不做这么好的了。”
“斯米尔诺夫来了。”我告诉柳鲍芙。
一辆漂亮的墨绿色轿车出现在小路尽头,风驰电掣,扬起无数尘沙,不算新却依然精致的漆艺证明它应该出现在剧院门口而不是乡间小路。贝卡·斯米尔诺夫明显认真打扮了一番,墨镜,翻毛外套和带珍珠扣子的麂皮鞋,里面却穿着军装,透出种别扭的时髦。她单手撑门跳出,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克里瓦,战争胜利后我们冲进一家被炸了一半儿的高级女装店,忙不迭的往破烂的军装上套没被烧焦的昂贵大衣。看我!看我!贝卡踩着一片阳光下好像波光粼粼湖面的破碎玻璃催促。杂乱卷发上粘着爆炸后的碎石,脸颊满是泥土和血渍,衬的红宝石耳环越发闪亮,好像掉进煤堆里一样。那件非常难伺候的浅色貂皮大衣已经被总是沾满机油的手弄出了几个黑印子,因为腰间鼓囊囊的子弹夹无法扣上。她站在太阳下,脏的要命,脖子上挂着冲锋枪,拼命高喊,看我啊!我像不像那些画报里的卡扎罗斯明星!她张口手臂,转身面向太阳,喊了好久,最后靠着一片还算坚固的墙面坐下,泪水在脸颊上画下两道洁白的印记。“多漂亮的衣服,又暖和又漂亮”,她哭喊道,“妈妈呀,卡扎罗斯人怎么到现在还穿的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贝卡·斯米尔诺夫一直是个美人,在营养和卫生得到保证的战后更是显露无疑。她稍微换了发型,买了许多亮闪闪的珠宝,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甚至一度留了新粉红的指甲很快发现这样子没办法工作,只能作罢,但什么都比不上她站在废墟上面对阳光大喊的那一刻,一个熠熠生光又脏的吓人的米嘉斯女兵。
“机械增压,七升油箱,三里就吞掉一升汽油,”贝卡炫耀着新车,“它是个昂贵费钱的宝贝儿。”
“两个问题,下雨了怎么办,”柳鲍芙伸出两根手指,“它不会经常停在半路上么?”
“我还有一辆通勤的,”她满不在乎的吐出沾了灰尘的唾沫在郊外开敞篷车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今天我的身份是寻欢作乐的虚荣女人,虚荣女人不开胜利牌黑色小轿车。”
“你哪天不是虚荣女人?”柳鲍芙问,“这是怎么弄来的?”
于是贝卡向我们展示了方向盘下的一个小小标记,“他以前是属于某个卡扎罗斯军官,卖车的欠我一个人情,只花了七分之一不到价钱。”
“费多申科呢?她不是坐你的顺风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有事儿,来不了。现在,”贝卡绕到车的另一边,“容许我向你们介绍,卡扎罗斯最好的音乐家,约根·舒勒。”
我看着坐在副驾上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舒勒很瘦,这是任何人能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儿。不是优雅漂亮的苗条,而是病态的,令人心悸的消瘦。他穿着一套春秋季的单薄黑色西装,甚至还打了领带,袖口和肩膀看上去长度正好,站起来裤管却几乎吞没腿部线条,宽大的挂在腰上,非常穷窘。他像树叶般没有厚度,露出的肌肤惨不忍睹,指甲里有淤青,手背上有烟头烫伤的疤痕,紧紧抓着小提琴盒子时露出了手腕上一圈紫红色的印记,叫人不敢想象衣服下的身体是怎样的惨状。他抬起头,脖子上是同样的紫红色印记,如同梅子果酱,嘴唇的新鲜伤口正不断渗出鲜血。长长的金色睫毛,浅蓝眼球,比穆勒还要漂亮几分,却没有任何讨好的感情。事实上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深深凹陷,在一片晦暗不明的漩涡中缓缓转动。贝卡显然不是那种会为了好名声而将殴打和折磨局限于隐私部位的人,他浑身都写满了被凌虐过的痕迹,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舒勒依着车,将小提琴紧紧抱在怀中,头始终低垂,如同举目无亲的鳏夫抱着婴儿,一派萧条,在阳光下化成团团薄雾,和他明艳照人的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确定了两件事,第一,贝卡吸走了舒勒的生命力,因此格外蓬勃美丽,第二,不论她如何挑剔,男人确实是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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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窗户被雾气填满时,聚会正式开始了。
人人都喜欢穆勒。贝卡叫他穿上过去的士官服为我们服务,要他叫我们长官,给我们行礼,穆勒毫无怨言,一一照做。他在笔挺的军裤外系了一条围裙,袖子挽上去,端着盛满美酒和美食的盘子忙个不停,好像正在给过去的战友和长官准备圣诞晚餐。大家都坐着,衣服也穿的整齐。舒勒神情恍惚的舔舐一块儿糖苹果,猩红的舌尖像猫一样,看得我和柳鲍芙挪不开眼睛。
贝卡的礼物是一个双调节游标瞄准器。
“四分之一角分,右撇子专用,黑市要五百多呢。”
它冰凉,沉重,精巧,我尝试瞄准,通过针头大小的孔观察世界,扫过屋里每一个人,从豪迈惊人,直接从酒桶里畅饮的柳鲍芙,搂着舒勒的贝卡,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穆勒和他殷切的小小帮手施密特,最后落在埃里希身上。他紧紧贴着靠背,肢体语言紧张而防备,下一秒就要被离心力拉走似的扣住沙发边沿,指节都发白了。对他来说,这不是派对上,而是一片墓地中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下周要战友聚餐。”我在插入的一瞬间说。埃里希双手捆在床头,动弹不得,反对的声音被疼痛碾碎,化为一阵无从辨认的喉音。他闭上眼睛抽搐起来,脚尖发抖,喉结滚动,好像要把疼痛活活吞下,拼命将声音调整到勉强能维持体面的程度:“我不会去的。”
我不轻不重地往他充血温热的会阴扇去,堪堪擦过睾丸根部:“你看我像跟你商量的样子,我这是在通知你。”没打几下,埃里希开始哆嗦,徒劳着想要夹紧双腿,羞的满脸通红,“别这样。”他凄切的扭动着身子,“别这么做,停下,停下。”
“别做什么?别打你的屁股么?天啊,可怜的小埃里希,你怕被打屁股么?是不是有种回到学校的感觉?”我说着,手上不停,更用力的拍打起来,很快那片肌肤就开始发热,若不是因为他要求做爱时必须关上灯,我敢担保那片白皙的肌肤已经烧得通红了。“快说,怎么就偏不去呢?”我扭动起被夹得非常紧的阴茎,一边接着拍打一边逼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他又开始带上哭腔,我只要稍稍尝试点新花样就能得到一次这样小小的崩溃,“我不想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把我们像战利品一样拿来展示。你得到了一个少校,多么了不起啊。没有正义,没有尊严,把我当成动物囚禁起来还不够么?我不想去,你不能逼我。”
他怎么描述的这么性感?
我解开埃里希手上的束缚,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告诉他如果不去,那我们的约定全部作废,也就是说,届时一定会在派对上的穆勒就要任凭处置了。
好好想想,我隔着刘海吻了吻他的额头。
于是他来了,满脸不情愿,拒绝和任何一个米嘉斯人打招呼。施密特已经见过他一次了,因此得到了一个轻微的点头致意,舒勒则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贝卡,抱着琴盒蜷缩在沙发边发呆。埃里希显然有点不满他的礼节,时不时皱起眉头,满腹狐疑。埃里希的极度不合作叫我十分头疼,好在柳鲍芙和贝卡都只是暗地里调侃了几句,没有过分为难,不知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被穆勒和美食吸引了注意。
“我可以看看么?”一直沉默的埃里希忽然开口了。几个小时来他第一次说话。
他接过瞄准器,掂了掂,又拿到眼前认真看了一会儿:“这是我们陆军的格维尔准门狙击镜配件,我已经几年没看到过了。”他用米嘉斯语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没错,”贝卡点点头,对我道,“我见过最精准的瞄准器,你用过就知道。要我说,把这个换成望远镜式瞄准,在卡扎罗斯军队里也算得上头三的蠢事儿。你知道他们甚至给缴获的米嘉斯狙击枪上按瞄准镜么?”
“暴殄天物。”我想到我的步枪,谁要是敢在上面加个望远镜,我非揍死他不可。贝卡说的不错,虽然望远镜式瞄准能提供更清晰的视野,但论射击精准度远比不上开放式瞄准。前者会导致使用时过分依赖视线,影响稳定性和一致性,而后者才是真正考验狙击手技巧的武器。
她讲起这些滔滔不绝,浓密的睫毛上下扑扇:“理论上来说泽斯狙击镜应该是可以在不影响精准度的情况下随时拆卸的。但它从制作角度来讲完全是个灾难。首先放大倍数低的完全不能真正派上用场,其次,枪体照门带左后方有一个凹槽,容纳两件式支架的鸽尾槽底座,这导致实战眼距过长,需要特殊工具调零,战场上哪里来的特殊工具?最后,设计师显然没考虑到米嘉斯该死的气候,聚光性太,真正可见视野范围只有三度,在拉瑙卡这种常年没什么阳光的地方根本排不上用场,若是沙漠地区倒还有点可能。”
“我弄坏过一个望远镜瞄准,记得么?”我问,“那时候咱们还没正式编队,抱着枪在泥巴地里打滚,太冷了,把金属都冻脆了。”
柳鲍芙点点头:“对,没错儿。你还记得勒诺洛夫上校怎么说的么?”她和贝卡异口同声道:“恰尔洛夫,这是蓄意破坏政府财产,准镜可比你还贵!”
我们笑作一团。
“什么卡扎罗斯工艺。”贝卡粗暴的摘下的耳环,揣进兜里。“他们根本做不出真正的好东西。”
“与其说是工艺水平,不如说是武器设计哲学。”埃里希慢慢地说。
贝卡有点诧异,好像看到了一个想弹钢琴的猴子,毫不掩饰鄙夷的笑容:“哦,我洗耳恭听。”
“对于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来说金属准星也许确实不错,但狙击手是稀缺资源,训练成本高,瞄准镜能让普通士兵瞬间成为一个还算能用的狙击手,及时接过同伴的枪为他复仇。更何况在寒冷的野外,你有多少时间慢慢瞄准一个三,五百码外的目标?清晰的视野可以省去观察手的工作。长期来看提高军队效率。”他用米嘉斯语,吐词清晰,语速平缓,起初只是坦然,慢慢多多少少带了点傲气的调子,“战争是数学问题,是几千万人的共同合作,孤胆英雄只会成为军团的拖累,少数人的偏好必须做出让步。在这种情况下,适配度大于精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贝卡冲我扬了扬眉毛,带着不屑打量着埃里希:“恰尔洛夫,我怎么不知道这儿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军械师?”
“我不是,我是坦克部队的军士参谋长。”埃里希平静地说。
“军士参谋长?你们都很牙尖嘴利不是么?”
“指出错误是我们职责的一部分,”埃里希说,“卡扎罗斯的军工制造水平没有任何问题。”
我爱人从容不迫,瘦削骄傲,灰绿色眼睛坚定而固执,我几乎能看到他在会议上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模样。他又变成克莱茨少校了,但克莱茨少校在米嘉斯人的派对上是活不下去的。贝卡的嘴唇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睛里的笑意却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大约从没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囚徒,我确信下一秒埃里希就要被一拳打翻在地了。
就在我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时候贝卡忽然放松下来,往后一靠,笑道:“所以就是这股子卡扎罗斯军队味儿叫你欲罢不能是不是,恰尔洛夫?”她故作凶狠的做了个啃咬的动作,好像要撕扯下一片血淋淋的空气,洁白牙齿接触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谢天谢地,我长舒一口气,命令埃里希去拿几瓶酒来,贝卡酒量不好,估计很快就会把这段小插曲忘掉。
他的眼睛回到书本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端坐在原地,丝毫没要服从的意思。我推了推他,“去啊!”
他瞥了我一眼,微微扬头:“请和谢谢,中尉。”
我发誓我足足愣了三四秒,直到柳鲍芙和贝卡爆发出惊人的笑声后才听懂埃里希的意思。他在教我礼节,一个囚犯,在敌人的宴会上教狱卒礼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每次训练新兵我都会给他们讲同样的故事:有个年轻人,迪米特里,父母都叫他迪马,喜欢玩儿枪,喜欢喝酒,最普通的那类男孩,是个狙击的好苗子。某天训练时,他按照要求准备,姿势,调零,安全措施,一切就绪。接着是瞄准,他扣动扳机,可没没子弹射出来,他又勾了一下,还是没反应。于是迪玛,这个聪明的小伙子,做出了看起来最正常不过,最符合逻辑的决定----他调转枪口,眯起眼睛,从枪管的一端往里望去。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大口径子弹近距离的冲击力把迪玛的头盖骨撞上了天,落下了几块如长了毛的蘑菇一样的血淋淋的破碎头皮。时至今日,每当我听到“哑火”这个词,迪玛生命的最后几秒都会缓慢的,以慢动作的形态在我眼前播放。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眼睁睁的看着埃里希把自己害死。
我不顾反抗把他拉到厨房,木门勉强够阻挡了柳鲍芙快要断气的笑声,“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埃里希靠着门,重心放在左脚,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好像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一点,也许只是因为把背挺直了,眼球反射着午后阳光,变得高傲而冷淡。他扬起眉毛,忽然很用力的敲了一下桌子,“管好你自己的任务,士兵。”
探头探脑的穆勒和施密特吓得一哆嗦,赶快绕到远一点的地方假装忙碌起来。
“哦,所以现在你开始下命令了?”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斯米尔诺夫可能会揍你么?你以为大家都有我这副好脾气?”
“我知道。”他将视线投到窗外,冷冷地说,“我也从来没要求过你的“好脾气”。”
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我有太多想说的了以至于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感到头昏脑涨,恨不得当场赏他一顿好打。我掐着鼻梁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一定要在这样当众忤逆我。
“我不是女佣,”他咬牙切齿地回答,“你不能在她们面前这样羞辱一个军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羞辱?羞辱?”我气的声音都扬起来了,“你管这叫羞辱?难道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么?”
“我从来没忘。”他铿锵有力地说,下嘴唇发抖。
接着是沉默,我走到窗边抽烟,埃里希站在原地,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穆勒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搬走饼干糊,以免烟灰掉落进去。他又露出了那个熟悉的紧张微笑,脸颊还沾了点面粉,“三十分钟后出炉,长官。”
“怎么有两碗面糊?”我问。
施密特挤进来,眼镜片糊了一层雾气,他看上去莫名其妙挺开心的,语速都加快了不少。“两种不同的口味,中尉女士,巧克力和牛奶,费拉托夫大尉点名要求的。”
稀奇,柳鲍芙不喜欢甜食,她认为肉和奶酪才是最营养的。
我看着施密特那张略带孩子气的脸蛋,按了按他的肩膀,不由得叹了口气。衣服确实很好,我应该找柳鲍芙再柳鲍芙要一点这种面料,给穆勒和埃里希裁身新衣服。
“能容许我先失陪么?”埃里希又开始用那种咬文嚼字的方式来挑衅了。他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叫人恼火,他一定知道。
我深呼吸,努力心平气和地同他商量,“不可以,你必须留下来。”
“我可以问问我在这里的意义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随便你觉得是怎样,你必须留下来。”好不容易积攒的耐心再次消失。如果他好声好气的求我让他一个人呆着我也许还会同意,但现在?柳鲍芙和贝卡下次嘴快难保不会以此作为调侃,如果传到保安局的耳朵里,这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卡扎罗斯辩护者,政府军同情者,玩忽职守,蓄意叛逃,潜在叛国者,我都能一瞬间想出不少罪名,更何况保安局那帮人?私下里让埃里希口头逞强无伤大雅,但他现在这样的任性妄为只会把我们所有人至于危险之地。现在保险的做法其实应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赏他一顿结实的藤鞭,可这是埃里希啊,我高高在上的少校,连在穆勒面前都不曾过分逾矩,又怎么可能忍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扒的精光,折磨的半死呢?
我一向不想和人分享。
“好吧,她们喝醉了之后就不找你的麻烦了,你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好了。”我将剩下的半包烟递给他,“随便抽,你心情好一点了再回来。”
他接过烟,拿出一只叼在唇间却不点燃,忧郁的盯着窗外发呆,我等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去。
贝卡看到我回来,发出兔子般的尖叫,证明她醉得恰到好处。“你回来了!”她说,“我们的宝贝赫塔回来了!”
我抢过她手里的酒杯,“别喝了,你再喝就要吐到我沙发上去。”
她不满的哼了一声,翻身躺到柳鲍芙腿上,像条鱼一样舒展着,“不喝就不喝,我饿了,我想吃点甜的,哦,我还要吃肉馅饼和香肠,你快叫那个美丽的男孩端一点上来。”
“说到这个,什么时候你开始喜欢巧克力了?”我一边捏贝卡红扑扑的的脸颊一边问柳鲍芙。
大尉兴奋的一拍大腿,正好压到了腿上的卷发,引来贝卡不满的呻吟,她翻了个身,行云流水的躺到舒勒的身上去。“差点忘了!那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施密特家的巧克力饼干,他专门写信问他老娘讨来的。你记得给他带两块走让他解解馋,我家没有那么多饼干材料,他一直没法做。”
“真是软心肠,费拉托夫大尉,用巧克力饼干饱报复卡扎罗斯人。”我调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啊,你看施密特肉乎乎的模样。”贝卡把舒勒的手拉到胸前把玩起来,后者依然神情麻木,好像尚未复明一样盯着某个角落。她的语速被酒精浸泡的缓慢又温柔,我不认为明天她还能记得现在这段经历,“你对你那个老婊子也很好,恰尔洛夫,那个自以为是,敢来教训我关于军械的老婊子。”
她们到底以为埃里希多大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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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囚徒端上饼干,肉馅派,芝士土豆,熏香肠和热气腾腾的棕色烤肉。除此之外,穆勒还专门为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点心。柳鲍芙的火腿松饼,施密特的手指蛋糕,贝卡的拉瑙卡式茶布丁,施密特的盘子里我猜可能是沾了糖的榛子,也可能是花生,看得不太真切,埃里希是杏仁饼干,而我的则是一圈沾了奶油和巧克力的罐头草莓---自从我不参加挑事儿排队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吃到新鲜草莓了。
“真是个天才,”贝卡抓住机会就对着穆勒的屁股又捏又掐,“看看你,一下子变出这么多好吃的。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换大一码的军装了。”
穆勒羞涩的低下头,认真工作,甚至没尝试躲闪女人游走的双手。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把酒换成了茶。
“看看那个甜美的小屁股,”贝卡目送他离开,“金发男人都是这样,天生会勾引人。”
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穆勒感激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晚餐。”我附在他耳边说,“你准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