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卡季卡拿出一杯颜色可疑的浓稠液体,视觉上就能传来奇异的味道。她举起液体,放在恩斯特微微扬起的头颅下面晃动,又端到他眼前展示。“今天的午餐由里克特先生亲自搭配的,主要成分包括牛奶,鸡肉,菠菜,胡萝卜,鸡蛋,橙子,黄瓜和芹菜。哦,在我忘记之前,”卡季卡轻轻拍了拍脑袋,回头对我说,“看我现在这记性,差点忘了重要的东西。”
她走向柜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分别倒入瓶子搅拌,好像在做很难吃的饼干糊。“维生素,钙,还有点别的。”她解释道,将浓稠液体交给里克特,请他帮忙稀释,自己则拿出两个防菌袋。
“大号的和中号的,想用哪个?”卡季卡站在恩斯特面前像一株挺拔的柳树,神采飞扬。“麻烦您帮我问问,马特辽娜。”
玛特辽娜敷衍的摸了摸恩斯特的脊椎,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太瘦了,要吃多。大号吧,他要在长二十磅呢,在一个月内。”
“那么就用大号的吧。”
恩斯特呜咽一声,用力绷紧身体,接着向反方向挣扎,被士兵一把按住。马特辽娜单手控制住他的下巴,力气之大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两个带血的指甲印。“嘘,嘘,”她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快点长胖,约亨,不然
强制喂食的软管很粗,比恩斯特的鼻腔更粗,插进去很长一截。鲜血从鼻腔汩汩流出,眼泪沾满脸颊。我以为已经到头了,但玛特辽娜还在不停往里推。恩斯特的嘴被鲜血糊成一片猩红,脚趾蜷缩,手指不断抓挠掌心下的皮垫。如果他可以尖叫现在一定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然而他只是张开嘴,尽可能的把嘴张大以此来缓解异物入侵体内的不适,因为喉咙被胶管填满而发出一点可以称之为人的声音。刚开始他完全无法呼吸,像被割开气管或是被卡住喉咙一样发出奇异的嗬嗬声。让我想起哮喘发作时的萨沙。
“血怎么这么多?”双手抱着恩斯特太阳穴的索菲亚皱着眉头问。
“我想玛特辽娜可能弄断了他的鼻软骨。”卡季卡轻松地说。“不过别担心,继续,你只是需要多练习,亲爱的。正好我可以教你们怎么紧急修复鼻软骨。”
因为无法呼吸和疼痛,恩斯特脸憋的通红,青筋暴起,濒临休克。里克特吞了口唾沫,摘下眼镜,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问:“费多申科长官女士,我认为如果这样下去,”他字斟句酌,不知该如何描述恩斯特的身份,“患者的状况会影响到后期实验。我可否建议您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您说的很对。”
卡季卡俯下身,左手按在恩斯特的肩膀上,右手握住他的手背:“约亨,不要害怕,放松,注意力在我身上。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一,二,嘴保持张开,很好,很好,现在不舒服是因为没有完全插进去。我在帮助你,接着来,一,二,一,二,呼吸,慢慢来。很好,你做的很好。”
恩斯特的眼珠往右边转去,几乎是哀求的注视着卡季卡。生理性泪水流进嘴里,狼狈不堪的帝国之剑恩斯特上校紧握卡季卡的手,随着她的指挥呼吸。如果不知道两人的身份,这幅画面甚至有点温馨,卡季卡符合画报里对女性医疗工作者的所有幻想,美丽优雅,温柔而富有母性。恩斯特依然英俊,他看卡季卡的眼神非常复杂,有愤慨也有依赖,总归不愿她离开。埃里希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每当他被过分粗暴的抓着后脑的头发后入时,我总能在臂弯和枕头里找到一双泪盈盈的绿眼睛,同样委屈,同样绝望,恨我却不敢离开我。
等恩斯特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卡季卡毫无留念的抽开手,示意索菲亚将液体倒入管内。恩斯特身体僵硬,安安静静的接受营养物质流入身体,时不时四肢抽搐一下,伸出舌头舔干嘴唇的鼻血,
“可以从鼻腔,喉咙,甚至肛门,但鼻腔是最方便的。”卡季卡自发解释道,“如果从喉咙的话可能会弄坏牙齿甚至引起肺炎,肛门的话,除了故意惩罚,一般不建议使用。”
我不同情恩斯特,但也有些唏嘘。强制喂食在首都监狱非常常见,那里的囚犯心高气傲,动不动就绝食抗议,不像瓦耳塔的战俘会为一片面包大打出手。恩斯特不得不习惯被各种器具侵犯身体的各个部位--如此看来强迫进食和强奸很像。在被橡胶管插入后,他便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只能任凭不明物质流入体内,可能是奶油,可能是酒精,甚至可能是各种骇人的药物。短短一刻钟对他来说度日如年,他不能尖叫,不能挣扎,什么都做不了,被剥夺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成了被“工具化”的身体。为了保证液体流进正确的通道,光是呼吸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要费劲全部心思。恩斯特全神贯注,满脸绝望,如今他只是一个离家千里,落入敌人之手的年轻男人,孤立无援,惨遭野蛮的强迫喂食酷刑,每天三次,每次都冒着可能被呛死的风险。即便液体是盐酸且全都滑进他的肺里,他也无法求饶,只能坐在那里等待喂食结束。
“暴行,暴行,暴行。”埃里希哆哆嗦嗦的嗫嚅道,眼睛都湿了。想必看到同僚遭受如此毫无尊严的痛苦羞辱让他很不好受。
随着液体完全流进体内,卡季卡将鼻腔里还带着软管的恩斯特留在板凳上,开始收拾狼藉。
“他就这么呆着么?”我忍不住凑近观察恩斯特。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睛紧闭着呻吟,发出如哭诉一样的“呃,呃”声。金发湿透了,男人的额头全是汗珠,且没有一点血色。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冷又潮。
“来吧,陪我们一起吃午餐。”卡季卡向我招手示意,“他至少要保持一个多小时这个姿势,不然他会故意吐出来引起肺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午餐吃的很不错,瓦尔塔军官餐厅依然是常见且份量充足的红菜汤,炖肉,面包,罐头水果沙拉和冷餐蔬菜。除此之外,玛特辽娜和索菲亚还带来了什锦香肠和沾肉的果酱。我们吃的好不快活,里克特本来应该和赫尔佐格等人在顾问餐厅吃饭,却被卡季卡挽留下来一起用餐。
里克特表现的非常恭顺谦卑,不断站起来端茶倒水,就差把食物喂到我们嘴边了。玛特辽娜态度不大好,当面用帕罗亚语称呼他是“瘦巴巴的老狗”。我不知道里克特能否听懂,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一如往常,不动声色,
为了照顾里克特,卡季卡不得不没话找话,强行引入一些他能参与的话题。
“您是鲁勒本人吧。”
“是的,长官。”里克特斯文缓慢的咀嚼,低眉顺目,嘴唇紧抿。
“我一直很想去鲁勒本。”卡季卡也有点尴尬,绞尽脑汁,在桌子下面踢我示意我问点别的。“我在书里经常看到作家描述那儿的湖。”
“是的,长官。确实很美。”
卡季卡快把我的小腿踢青了,一个劲儿清嗓子向我求助。说实话,我不太讨厌里克特,事实上我对他没有任何特殊感情,他只让我感觉无趣。他的一切都非常无趣,寡淡儒雅,神态呆板,让仍兴趣。我怎么也想不出东西来,只好问:“在瓦尔塔还适应么?”
“很好,长官,比以前好。”
碾死了也放不出屁的家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索菲亚忽然插进去:“你以前是不是在卡夏劳动营呆过?”
里克特切割的动作僵在原地,手抖不停,叉子摩擦盘子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他恐惧的瞪大眼睛,轻轻点头。“是的。”
“娘咧!”索菲亚兴奋的大叫,“你就是那个里克特啊!”她激动的拍打玛特辽娜,“这就是“好的先生”,塞蒙诺娃讲的你记不记得。”
原来里克特名声在外,在劳动营时就帮军官挑选合适的士兵去送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当那些小伙子心焦如焚的问他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就昧着良心紧握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因此得了这个外号。
被揭露如此不堪的过去,里克特有点挂不住面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无法反驳。索菲亚兴致勃勃的介绍“好的先生”多么名声在外。里克特在卡夏的监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结过婚也没孩子,甚至第一次离开家人,好不容易从地狱一样的战场上逃出来,现在又进了真正的地狱,被吓得六神无主。劳动营战俘很多,管理也更粗暴,如果语言不通,不能及时理解指令的话轻则挨揍,重则当场击毙。在这种情况下,里克特仗着熟练的卡扎罗斯语,很快被选为监区长。其他囚犯无条件的依赖他,信任他,不假思索的听从他的安排,把他像父亲一样照料。事实上里克特也是这样许诺他们的,“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形成一个新的家庭,为对方在地狱里提供依靠。”他甚至告诉他们他的三个儿子在伊纽瓦,他这么做是在执行上帝的旨意,用对亲人的方式对待邻人,如此他的孩子便也可被照料。囚犯因此对“父亲”深信不疑,知无不言,而里克特甚至没有孩子。他将“养子”的秘密全都和盘托出交给卡夏的军官,大到战争罪,冒名顶替,小到装病,偷拿食物,以此换取信任优待。然而其他囚犯也并不是蠢货,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惩罚,殴打,甚至派去扫雷,发放拉瑙卡,大家开始起了疑心。失去价值的里克特很快沦为弃子,被拖上前往瓦尔塔的列车。
“里克特,来,站起来。”索菲特举杯,“我要敬你。帕罗亚的歌利甘不是最好的情报员,你才是啊。”
里克特强颜欢笑,顺从的站起来,一饮而尽。他喝的是热茶,却有点醉醺醺的模样。
饭后,索菲亚和玛特辽娜去找伊格洛夫和阿克西尼亚打球。我刷完牙后正好看到卡季卡在安慰情绪低落的里克特。“别想太多,”卡季卡身体前倾,全神贯注,“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你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了。我们都值得第二次机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信你问赫塔,赫塔,你说是不是?”
我耸耸肩,把没动过的牛奶,面包和香肠集中到一个盘子里,准备去找埃里希。“卡季卡,我先走啦,”我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
卡季卡勾着我的脖子站起来,嘴角挂着笑意,“急着去找你的小情人儿?要不要用我的搅拌机,很好消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怕他吐出来。亲爱的卡季卡,您知道么,我感到庆幸,咱们在农场里的时候你没有搅拌机。”
卡季卡笑着翻了个白眼,我的心在一瞬间被暖意灌满,忽然非常非常爱她。我的卡季卡终于会笑了,不是那种温柔里透着点苦涩,隐隐透出无法愈合伤痕的微笑,那种费多申科式的眼睛里永远忧郁哀伤的微笑。她才二十多啊,那么年轻美好的的姑娘,却已经看过无数死亡。她有很多很多爱,所以才这样痛苦。真好,现在她搂着我,我也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温暖消瘦的卡季卡,坚韧不拔的卡季卡,我们的心脏隔着胸腔亲吻。我好爱她调笑的模样,好像又回到那些肩并肩,手牵手入眠的夜晚。她开始笑了,卡季卡,我深爱的朋友,她像以前那样笑。
“我很爱你,你知道吧。”我郑重的告诉她,眼眶微微发红。
卡季卡笑容绽放,泪水滚落,“真是的,你又把我弄哭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也爱你,赫塔。不要哭了,”她用脸颊蹭干我满脸的泪水,“不要哭了,我们都在越来越好,我们正在一点点创造新世界。”
我特地绕了远路去找埃里希,故意绕着整个瓦尔塔走了一圈散心。操场上几个脱的只剩短袖短裤的年轻女兵打球打的热火朝天,被晒的发红的皮肤上沾满亮晶晶的汗水。伊格洛夫远远跟我问好,被某个我不认识的女孩气喘吁吁的扑倒在地。惹得阿克西尼亚哈哈大笑。谢瓦尔德弓着一条腿跟倒挂在单杠上荡秋千的柳德米拉聊天,后者不断做出一些高难度的体操姿势,露出肌肉饱满的腰腹和胳膊。一旁的贝卡叉开两条腿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隔着窗户对打电话的柳鲍芙比比画画。我闭上眼睛,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慢慢转圈,好像从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午后,我知道格略科在焦灼的等待我兑现诺言,我知道穆勒大概率正被公牛鲍曼殴打的满脸鲜血,我知道埃里希正饿着肚子守着鼻子里插了食管的恩斯特痛不欲生,我知道千百个卡扎罗斯男人被囚禁在身后的大楼里忍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不断张开双腿满足想要进行一些午餐消遣的士兵,但我不在乎,我只想懒洋洋的趴在草地上和战友们一块儿,哪怕不聊天也行。
“赫塔!”我听到柳德米拉的声音,“你来给我们送吃的啦?来嘛?”她像蝙蝠一样张开双手呼唤我,身体轻盈地摆动。
新世界从卡季卡开始,如墨滴慢慢晕染,从瓦尔塔到拉瑙卡到米加斯。我们都是一滴墨水,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努力着色。“名为进步的病毒。”父亲这样称呼。然而我们不是病毒,我们是刺破土地的胚芽,是不驯服不甘心的生命。我们是普通的姑娘是普通的士兵,是注定要在废墟上重建历史的开拓者。
我走过去,躺下,在完全忘记埃里希之前麻烦拿着饭盒路过的士兵叫格略科给他送午餐。
我和埃里希还有很长的未来,没必要把这个完美的下午浪费。我要和“活人”呆在一起,和生机勃勃的战友分享岁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梦空间 http://www.shumkj.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