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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怪气,心机深沉的傅岍让虞临不喜,相同,傅岍也不喜虞临。
两个看对方都不顺眼的人,口腹蜜剑地聊了好一阵,你来我往,彼此都没有落得下风。
——聊得虞临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主要是被傅岍含沙射影的话给气的。但面上不能输场子,他始终不甘示弱。
后来聊到了有关女皇和皇夫的话题,傅岍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暗恋了女皇很多年,一直没有成亲,就是为了争取皇夫之位。
这话,便引起虞临的怀疑了。
作为真正暗恋女皇多年的人,他无疑是相当有经验的。
傅岍提起女皇,语气相当随意,重点也并不是在“感情”上,针对他的言语似乎也是对于他“丞相”的身份,而非是“情敌”。
“听说老王爷曾经为王爷物色了几个未婚夫,结果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和王爷成亲?”
傅岍不轻不重地转移了重心,“本王倒是羡慕丞相,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必受拘束。”
虞临揣着袖子,说道:“人生在世,又怎会不受拘束呢?”
此时桌上的茶水已经彻底凉了下来。
傅岍淡道:“听说丞相也有意做皇夫?”
“以讹传讹罢了。”虞临道,“下官可从来未奢求此等高位。”
“也是。”傅岍道,“于丞相而言,皇夫之位怕是枷锁,远远不及现在自在快活。只是为自由付出的代价却是爱情与后代。”
他这话说得颇是意味深长。
虞临疑心这是对方怀疑他与女皇的关系,故意试探他来的。
“那王爷呢?若王爷做不了皇夫,又待怎么办?”
傅岍垂眼,用茶盖触了触水面,漫不经心地道:“以本王的身份,找个合适的妻主入赘,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这打算,那就更奇怪了。
傅岍比他小了两岁,今年二十四岁,他已经做了五年的王爷了。这几年来,虞临既没有看到傅岍为了皇夫而做出什么努力,也没听说他在亲事上有什么行动。
傅岍是真的喜欢女皇,所以想要做皇夫吗?
之前仅是隐隐怀疑,现在虞临几乎可以肯定傅岍并没有真心喜欢女皇。
那么他想做皇夫是为什么?
为权利?
虞临面不改色地道:“女皇曾经同下官商量过此事,她似乎另有打算。”
傅岍掀开眼帘看了看他,冷不丁地道:“既然丞相无意做皇夫,那本王听说丞相三番两次阻止陛下娶皇夫,这又是为何?”
“下官奉先帝遗诏,自会排除那些不合适的人选,为陛下选择一名优秀的皇夫。”
傅岍皮笑肉不笑,“那么在丞相看来,本王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下官不敢妄自评论王爷。”
“听说陛下在后宫中养了一名男宠,且对他宠爱有加。丞相应该知道这件事吧?又对此怎么看?”
“男宠本人”虞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陛下开心就好。”
“可是本王听说丞相连陛下身边美貌的宫侍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却又因何不在乎陛下的男宠?”
虞临眉头一皱,“王爷……当真是消息灵通。”
“消息灵通却也谈不上。”傅岍道,“不过是当年陛下向本王诉说的。”
“当年?”
虞临想起前段时间刚怀孕时,也是警惕于有美貌宫侍趁虚而入。但是发现此事后的陛下并没有对此表现出多么生气的样子。
遥想,自从山野村夫的事惹了陛下生气后,他意识到陛下不再是刚登基时的稚嫩帝王了,于是主动让了权,还为了一己私心,暗搓搓地自荐了枕席。
傅岍……说的是什么时候?
傅岍淡道:“陛下当时可是烦恼不已。说丞相假借先帝之名,想要独揽政权,挟天子以令诸侯,连她的生活也要插手。”
虞临心头咯噔一跳,只觉寒气顺着脊梁骨上来了,使得他手脚发麻。
他何尝有过这种想法?
他自恃忠心报君,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又怎会有这样大不敬的心思?
他更不知道女皇竟对他有这样的揣测。
陛下初登基的前两年,他掌权,陛下对他一直很谦恭,两人偶尔有争执,似乎也是以陛下退步而告终。
两人第一次大的冲突,就是山野村夫那桩事。
陛下难得对他发了难。
他以为陛下是真心喜欢那山野村夫才会如此,如今结合着傅岍的话来看,却是女皇打算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他?
——所谓喜欢上山野村夫,不过是个借题发作的幌子罢了。
他捏住了袖中颤抖不止的手指。
他向陛下自荐枕席,并刨明了心迹,竟是阴差阳错地救了自己一命?
心神遭遇巨大冲击,正是恍惚之时,他又听傅岍道:“所以丞相又为何不在乎陛下的男宠呢?——难不成那男
', ' ')('宠,丞相认识?”
虞临微微地按了按自己隐痛的腹部,用尽量镇定的声音说道:“有过几面之缘,是个不错的人。若他能让女皇满意,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傅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丞相府的一侍卫匆匆上楼来,小跑到了虞临身边,弯身在他耳边道:“大人,陛下到府上来了。”
虞临顿时一惊,站起了身,对傅岍道:“王爷,下官府上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傅岍颔首,“丞相有事,那就快去吧。”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傅岍垂下了眼眸,遮挡住了眸底的暗光,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捏着杯盖,几滴茶水顺着杯沿,落到了他的掌心。
杯盖不轻不重地重新落到了杯子上。
他用拇指划过了掌心的水滴,它们被铺平,很快就变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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