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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涌流无声地淹没着她，包裹着她，也遮掩着她，她的意志在黑暗的潮水中沉浮，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一道穿破黑暗的清脆响声被她捕捉到。
“ti——mi——”
清明睁开眼睛，半晌才适应了亮白的天光。凝滞的思维缓缓流动起来，因为穿越时空而错乱的记忆一时半会却来不及完全厘清。
她静静感受片刻，半坐起身，推开冰棺的滑盖。
“卧槽！”
“咳，老大，你醒啦——”坐在外面小马扎上玩手机的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秒把游戏掐掉，正襟危坐，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不是黑涩会，不要喊我老大，叫局长。”看见他，清明的头习惯性地开始疼，然后脑子才慢半拍地调出有关他的记忆。
她还是小组长的时候，他是她的第一个组员，她是大队长的时候，他是她辖下第一组的组长，现在她是局长，他是甲队的大队长。职位几经变迁，他始终如一喊她老大，怎么纠也纠正不过来。
他们是最默契的上下级和搭档。
“——老大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老大呜呜呜呜呜呜呜——”
“停！”清明一只手制住他，许久未曾说话的嗓子犹带沙哑：“本座现在记忆有乱，你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
他的动作微顿，神色也严肃些许：“你......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清明。”她淡淡地说。
“我的名字呢？”
“......”她忘了。
他收起了所有嬉皮笑脸的表情，垂头跟她对视片刻，一把把她摁到冰棺里，滑上滑盖，一屁股坐到上面，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对，是我，老大醒了，但是我怀疑换芯了。”
这重重一砸，反而把她的记忆砸回来些许，比如他的名字。
冰棺里，清明揉着后脑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任，秉，瑢，你，完，了。”
“卧槽！”
任秉瑢手一抖，直接点了挂断。
他一个激灵从棺材板上跳下来，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心虚得舌头打结：“我我我老老老老大，真真真真真是你啊。”
“怎么？还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清明阴恻恻地问：“最近日子是不是过得挺滋润的？游戏打得挺开心啊？有没有S级任务了？你去舒活舒活筋骨？”
任秉瑢一个猛摇头：“不了不了，老大，我信了我信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现在信了？”清明冷笑一声，沉着脸推开滑盖：“本座走了多久？”
“加上今天的话，是四十九天。”
清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哪找到本座的身体的？”
“落日崖裂口附近。”任秉瑢似真似假地埋怨道：“哎对了，老大你怎么说走就走，我们这边硬件条件都没跟上，要不是技术部赶工把冰棺做出来了，老大你回来就只能做僵尸了，还是烂了一半的那种。”
“不是有意，是被人暗算。”
“要不要我去——”任秉瑢眸光一沉，立刻开口。
“不用。”清明及时截住他的话头，简单地解释道：“你不用管。这件事本座会亲自处理。”
任秉瑢看她神色，心里大概就明白了。她心里有数，那个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清明谷谷主兼特调局局长翻身从冰棺里出来，利落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冰柜里躺了一个多月的样子。
她向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把其他六个大队长叫过来，局里这个月月度会议还没开呢。”
“是。”涉及正经事，任秉瑢还是很靠谱的，眼下便严肃了脸色，快步向外走去。
“别忘了接S级的任务。”清明在他身后淡淡道。
任秉瑢当即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连影子都仿佛布满了沮丧的意味。他半回过头，幽怨地看着他的顶头上司：“......您还没忘啊。”
清明向他挑眉，意思是：你说呢？
＊
月度会议结束得很快，毕竟她只是出差了四十九天不是四十九年，以前她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下面的人都不敢乱伸手，是以没出什么大岔子。仅仅是常规汇报，流程走得还是相当迅速的。
不过大问题没出，还是余留下了不少只能由局长亲自处理的小问题。
清明叹了口气，认命地留下来批阅文书。
等到一切结束，处理完所有东西，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公事已了，接下来是私事。
她没告诉过别人，她提前穿越异界，不在她的计划之中，而是被人从崖上推下去的。
推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相约与她一起在落日峰看日落的，她的前任男朋友，赵某某。（害，懒得起了，总之一个炮灰工具人，马上就要凉了）
彼时的她难以置信，恨不得
', ' ')('揪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为什么，这甚至一度成为她想要回到地球的第二大动力——第一大动力是完成特调局针对修真界的调查任务。
不过，对她来说，他的暗算到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年，往事如同过眼云烟，她在修真界养过那么多面首，哪一个不比他强？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地球男人而已，她早就不在乎了，只不过总不能让他安安生生过日子。
其实这种事也可以让任秉瑢代劳，不过，报仇嘛，还是亲自动手比较带感，也算了结一桩旧事。
＊
“解决了？”任秉瑢任劳任怨给她当司机，见她从小楼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拄着方向盘问她。
清明耸了耸肩，接过他递来的湿巾细致地拭去指缝间残留的血迹，难得多说了几句：“嗯，很简单。就是不甘心老是被压，家里催得又紧，就想贪那一份保险钱，去跟别人生个孩子。”
“啊......”任秉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没长脑子吗？”
“谁知道呢。”清明把擦完手的湿巾向车外随手一扔，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其实某种意义上本座还得感谢他。”她顿了顿，续道：“先前局里计算的能量消耗有误，本座带的能量石不够。”
“啊？”任秉瑢闻言吃了一惊。这可是有关她生死的大事，一个不好就得玩完。“那您......?”
“感情也是一种燃料。”她微微侧过头，睫羽垂下一片阴影：“如果没有能量石，足够浓烈的感情包裹着灵魂，也能穿过壁垒。幸亏那一刻我足够恨他。她停顿了几秒，叹说：”我想，大约恨比爱长久，也容易得来得多。”
价格昂贵的跑车喷着尾气驶出了这一片还算高档的小区，背后隐约能看见一户人家的花园里的草地上渐渐渗出一片殷红。
＊
一切的事情都进展得很完美，清明想。
就是，总觉得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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