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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博金给了你两件东西。”那位大人干枯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击着,目光四处游移着,嘶嘶地说。“还有一件在哪里?”
“斯拉格霍恩教授屋子里。”依旧是那冰冷的地板,德拉科深深地垂着头,脊背却异常僵直。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是在留堂的时候放进去的。”
“你预计,能成功么?”那位大人顿了一下,抽出魔杖轻轻地摩挲着。
德拉科没敢讲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条项链的阴影还深深地像烙在他的记忆里一样笼罩着他,从各种方面。
“没关系,毕竟你还年轻。”那位大人似乎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但是还没等德拉科松一口气,那位大人手里的魔杖忽然在空中划过。“但是失败了就要受到惩罚。”
一道绿光闪过,德拉科立刻像是被人当胸踹了一脚一样,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刻席卷了全身。
德拉科之前还以为烙印标记的时候已经是疼痛的极致,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说标记黑魔印记的时候的疼痛是从手臂开始蔓延,像火一样在全身燃烧,那么这一次,更像是从内心深处翻出来的疼痛,啄食着他的神经,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一节一节地敲断,骨髓流出来混在血液里,在他全身横冲直撞,一直回流到大脑中,像一把利刃要将他的颅顶刺穿。
整个过程持续的并不长,但是已经够了。德拉科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屋子里其他食死徒们像看一只不听话的可怜的流浪小猫小狗一样看着他,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满满的幸灾乐祸。他的眼神惶恐而无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是咸咸的血腥味。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已经湿透的金发、皮肤上继续淌出来,甚至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他侧着身子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刺骨的凉意侵袭着他的全身,但是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有个小问题好像忘记问了。”伏地魔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一如往常的冰冷低哑:“你效忠于谁?”
德拉科看着指向自己的魔杖,将嘴里的唾液和着血一并吞了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止住发抖:“效忠于……您……主人……”
“很好。我希望你可以记住这句话,刻在骨头上。”伏地魔似乎对他的胆怯和回答还比较满意,转身走回了座位,接着便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继续问。“上次交给你的任务你还记得么?”
“记得,主人。”德拉科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才刚刚能支撑起上身。
“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得到了标记,这样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伏地魔伸手抚摸盘踞在他脚边的大蛇。“所以,那件事情你必须亲手去做。我会派人去协助你,你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迎接他们。明白了么?”
“明白了,主人。”德拉科垂着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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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恐怕是监视吧。
德拉科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眼睛无神地盯着高高的屋顶。
他清楚地知道,所有获得“黑暗勋章”的食死徒们,无一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只有他……是因为惩罚。
对,惩罚。
德拉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位大人是把对卢修斯也一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给予他黑魔标记并不是为了挑选仆人,大概仅仅是为了折磨他,让他痛苦,将“失败者”这个词永远地刻在马尔福上,供所有人唾弃。
他记得在回家的路上,昏昏沉沉地被贝拉特里克斯拽着,但是还是听到了贝拉特里克斯讥笑的声音。她大笑着冲自己说:“想知道刚刚主人用的是什么咒语吗?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可爱的小隆巴顿,问问他,他的父母是为什么躺在圣芒戈里这么多年的。”
钻心剜骨。不可饶恕咒。
他恰好知道这个恶咒,一瞬间仿佛想起了四年级时那个教黑魔法防御的假教授拿出的蜘蛛,眼前全都是那些蜘蛛们抽搐的腿。
“德拉科。”门被轻轻推开了。德拉科睁开眼睛,就看到纳西莎推门走了进来。他想要坐起来,但是纳西莎快走了两步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不用起来,你好好躺着。刚刚发生的事……我听说了。”
纳西莎的脸色更加憔悴了,眼眶红红的,分明是刚刚哭过。她的双手从德拉科的肩膀上慢慢滑下来,有些颤抖地卷起他的袖子,苍白的皮肤上黑色的印记像是有灵魂一样栖息着。纳西莎无声地抽泣,眼泪从红红的眼眶里落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德拉科的胳膊上。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嘴唇动了好久,才轻轻地问了一句:“疼吗?”
德拉科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他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柔声回答:“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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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纳西莎希望他可以留在家里过完圣诞假期,但是德拉科还是决定提前返校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纳西莎一天天憔悴下去却无能为力,更何况贝拉特里克斯还住在自己家里,像一颗□□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他炸的粉身碎骨。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事必须要返回霍格沃茨才能做到。
比如,寻找到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密道。一条可以让“监视者”们进入霍格沃茨的密道。虽然他并不知道“监视者”们终于闯进梦寐以求的霍格沃茨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敢想。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小宴会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举办。德拉科坐在窗边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走廊上悬挂的红灯笼,和灯笼下面赶去赴宴的斯拉格霍恩派“精英们”陆续走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哈利·波特。跟那个拉文克劳的疯姑娘一起,有说有笑地朝宴会厅走去。
德拉科的眸子又黯淡了一点。窗外月亮出来了,但是他还是坐在阴影里。
一条走廊隔开两个世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触手可及的相隔万里,那么近,那么远。
第6章 牢不可破咒
哈利跟那个拉文克劳疯姑娘已经进去很久了。看来这个宴会短期内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德拉科伸手按了按已经有点麻木的小腿,打算站起来回去自己的寝室了。
但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上方笼罩了他。他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蜡黄色的,仿佛永远在生气的脸:“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几乎是揪着他的领子一路将他拖到了走廊尽头的空教室里。虽然那张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僵硬表情,但是德拉科几乎可以从他的拽着自己领子的指尖感受到他的愤怒。
斯内普将德拉科向墙壁甩过去,反手锁上了教室门。
“我真不敢相信你干了什么。”斯内普冷冷地说。“愚蠢的,拙劣的……”
“那不是我做的。”德拉科打断了他。
斯内普转身看着他:“你已经被怀疑了。”
“谁会怀疑我?”德拉科几乎是本能一样,讥讽地笑着,用不屑和鄙夷掩饰着内心深处已然泛起的阵阵波澜。“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斯内普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德拉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立刻放空了自己的目光和思想。就在他将凯蒂扭曲的样子清除出大脑的那一刻,仿佛一只手伸进了他空空如也的大脑,肆意地翻转。
但是那只手很快也退出去了。它什么也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