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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乱动!”哈利连忙阻止了他,皱起眉看着他,犹豫着动了动嘴唇,“……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他想说你是疯了吗,但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确实。那一刻,我的确想到了……死。”德拉科看着自己的手腕,闭上了眼,“不过我还是害怕了。”
害怕什么呢?他问自己,是害怕父亲的失望,还是害怕死后的流言蜚语?不,这些都没有关系了,和死去的他没有关系……也许他是在害怕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像是齿轮缝中的星星、手指间的大海、肩膀上的原野……那样的东西。
其实他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个世界依然在转,伏地魔依然在扩张势力,魔法部依然死不承认……潘西可以去寻觅下一个陪她过情人节的人,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依然开着幼稚的玩笑,韦斯莱还是守不住球,格兰杰依然是万事通,哈利……
啊,哈利。他也许会为自己伤心一场,然后把他彻底忘掉。
真正最伤心应该还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对他给予了多高的期待……此时就会有多悲痛。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现在在想的东西,他用瓷砖碎片割裂手腕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谁来救救我都好,让我消失吧。
第97章 还债
“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哈利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看他那表情似乎很想把他脑壳敲开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像我这样天天被你欺负的人都没有想要去死,为什么你却要死要活的?”
他的话乍一听非常有道理,德拉科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他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偷了个吻,摸了摸他的后颈。
“哦,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原因,哈利。”毕竟那么可笑的理由说出来也很丢脸,而且他敢打赌哈利绝对只会嘲笑他自作自受。
“你不说的话就从我的床下去,马尔福。”
“说过了,叫我德拉科。”德拉科的手在他的腰侧滑动,哈利白了他一眼,拉上被子侧过身:“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身后的人轻叹了一声,慢慢将他拉到怀里,环住他的腰。静谧、黑暗而博大,哈利能感觉到热度从他的肢体一寸一寸涌来,柔软地舔舐着他的全身。那双扣在腰际的手像是一把咬合紧密的锁,将他牢牢锁在宿命之中,逃无可逃,去无可去。
哈利不安地动了动。
他明白自己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淡然,实际上他的内心焦灼得像火,火舌从胃部一直蔓延到喉咙口,令他的肌肉痉-挛而颤抖。他怕死,没有一个人不怕死,但此时他找到了更怕的东西,那就是身后的这个人死掉。
他想质问他你凭什么能这么做,凭什么在破坏了一切后又如同一个受害者般自怜自怨,还要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走向死亡?明明受害者是我,被抛弃的也是我啊……你就是一个恶霸,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就应该永远活下去,活到我死的那一天再来笑话我,笑我愚蠢、悲哀、自讨苦吃……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他怔怔地想着,慢慢地合上了眼。我希望你能永远活下去,德拉科·马尔福。懦弱也好,虚伪也好,明张目胆地恃强凌弱也好,活下去才能见到希望,死了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德拉科。”他忍不住低唤了一声。
“嗯。”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情了。”
“……好。”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吐出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像一阵湿软的风,“哈利,你转过来一下。”
“啊?”男孩困惑地转过身,德拉科放在他腰际的手趁机上移,扣住了他的脑袋与他拥吻在一起。
在被窝里黏黏糊糊地纠缠了一番后,哈利的衣衫被他扯落了大半,红着脸低吼着要他滚开,德拉科却将他的腿拉开缠在腰上,俯下身一脸真挚地望着他:“哈利,我觉得我们今晚可以通宵。”
“给我滚下去,德拉科!”哈利恼羞成怒,然而对方却快速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心吵醒庞弗雷夫人,哈利。我们如果再吵醒她的话——”
“所以说你给我下去!”哈利压低了声音。
“我会温柔一点的。你记得要配合我,哈利。”德拉科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敢,德拉科,你——痛!你到底会不会——”
“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哈利严重睡眠不足,全身骨头散架了一般酸软无力。他眯着眼刷牙洗脸,感觉似乎一直有人在旁边晃来晃去,他以为是庞弗雷夫人,也就没怎么在意。
直到他昏昏沉沉地走出校医院,那个人影还一直跟着他,他扭过头想问他是谁,那人却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向前走去。
握着他的那只手很凉,也很柔软。哈利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安定与祥和。他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穿过积雪的草坪和牛奶般的晨雾,穿过槲寄生和灌木丛。他们在门柱旁停下了。
“接下来你自己走回去,哈利。”那个人说道。
“你是谁?”哈利连忙问道。
“你是睡傻了吗?”他回过头,吃惊地看着他,“我是德拉科啊,是不是要亲你一下你才肯相信?”
“不,你不是德拉科。德拉科只会欺负我而已。”
那人抓着他的手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忘了,德拉科也会牵你的手。”
“是啊,不过……那个德拉科已经死了。”
哈利抬起头,他发现面前的人垂下了眼,眼眶通红。他似乎无法再掩饰内心的剧烈起伏,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又堪堪收回。
“对不起,哈利,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几近喃喃,哈利勉强分辨清楚。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却转身离开,用力地抹了把眼睛,身影消失在城堡中。
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中午,德拉科回到寝室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严阵以待,似乎就在等他到来。
他没有兴趣去问他们的目的,爬上自己的床拉上床帘隔绝一片天地。然而他刚把书包放下,床柱就被敲响了,布雷斯的声音传进来:“把帘子拉开,德拉科。我们谈一谈。”
“我要午睡了,布雷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令德拉科有些惊讶的是,布雷斯竟爽快地答应了:“好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做点防范措施。”
他正想着他要搞什么防范措施,床帘猛地被拉开了,布雷斯的半个身子探了进来。他一手抓过德拉科昨晚放在床铺上还没收起来的催眠镜,用力砸碎在了地上。
清脆刺耳的破碎声像是一把锤子敲醒了他的大脑,明晃晃的碎片反射出自己无数张茫然的脸。他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碎掉了,清晰而明亮。
“这是我和西奥多一致的决定……”看见诺特惊恐的脸和摇晃的手后,布雷斯瞪了他一眼,改口道,“好吧,我一个人的决定……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再发生,德拉科。”
“使用黑魔法器物是非常危险的。”诺特见德拉科似乎没有要发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