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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姜显能听到耳畔那名劫匪沉重的呼吸声,对方没有强壮的肌肉,也没有明显的信息素味道,推测看来是一名beta。
姜显看着无关人员被紧急疏散,荷枪实弹的军备人员黑压压一片迅速占领整个金色大厅。哈里斯从队伍中出来,面容冷峻地站在劫匪面前。
“我以联盟检察长的身份劝告你,在你还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收拾的局面时,尽快收手!”
劫匪脸色僵硬,他握着匕首的手甚至是发颤的,锋利的刀刃紧迫地逼向白皙脆弱的脖颈,他勒住姜显,一步步挪至墙壁,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
哈里斯注意到他身上穿着议会大楼中清洁工的衣服,但从身手看他绝对不是个清洁工,但议会大楼的安保防御级别属于基地内最高级别,不可能有危险分子混入。
“你有什么目的,说出来,这里是议会大楼,能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退后!都给我退后!”劫匪情绪激动,紧紧勒住了那段纤细的脖子,姜显被他勒得面色发红,明显开始透不上气。
姜显步伐趔趄地跟在劫匪移动,慌乱间望见在人群中的挺直孤拔的身影,幽蓝沉静的眼眸朝他这边望过来,里面看不见没有任何的情绪,他意识到了什么,胸口有些发闷。
哈里斯抬手,示意劫匪不要轻举妄动,朝警卫示意,让枪支退后了两步,随后说,“别伤害他,怎样你才肯放人?”话语间态度温和。
“都把枪放下!”
没有人会听一个劫匪的话,无数个黑黢黢的枪管仍旧对准着他,让他脆弱的神经更加如履薄冰,“都他妈给老子把枪放下!放下!”劫匪见对面无动于衷,匕首再次抵在了姜显的脖子上,这一次更加逼近,刀刃在皮肤表面划出一道血痕。
“把枪都放下。”哈里斯沉声说完,看着劫匪一字一顿地问,“你想要什么?”
劫匪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浑身颤抖,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永居证!”
哈里斯一时间没有听清,迟疑了几秒,只见劫匪像是突然间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他嘶吼叫嚣着,“给我永居证!我说给我永居证!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哈里斯立刻摆手,“好好,永居证是吧,可以,当然可以。”说着他给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让人拿来了一摞还未注册的永居证。
透明且流光溢彩的永居证被一个男人用托盘端着走出了队伍。
锋利的匕首紧逼着姜显的脖子,劫匪双眼通红,眼神在哈里斯与永居证之间摇摆不定。
哈里斯的脸上保持着微笑,“放了你手里的人,这些都是你的,你即刻就能拥有基地内公民的权利,你甚至可以带你的妻子孩子一起进入基地,享受优渥的生活。”每一个字眼对一个特收区下民来说都充满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力。
银白色的托盘上,放着一摞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透明芯片卡,方舟纹样的印花流光溢彩,那小小的一片,是像他这样的人自一出生起就定下的目标,得到一张方舟卡,进入基地主城,可实际上终其一生都是难以得到的。
他不断分神看着自己渴望已久的永居证朝自己走来,却突然感觉到了从脚底蔓延上来的恶寒。
“站,站……住。”劫匪颤声,拿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地指向那个不断靠近的高大男人。
端着托盘的男人没有理会劫匪,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的行动速度极快,在劫匪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已经靠近劫匪。
劫匪漆黑的瞳孔倒映出陆勖不断放大的身影,锋利的刀刃在距离脖颈咫尺的位置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陆勖手中的托盘狠狠地砸向劫匪的脑袋!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姜显倒地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有灼热的血液溅在姜显的脖子上,同时他看见陆勖就着劫匪的匕首将人摁倒在了地面上,刀尖直直向下。
然而在刀尖接近脖子的那一瞬间静止了,陆勖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看见了永居证洒在地上,变故里被踩碎成了一堆齑粉。
倒在地上,金色大厅辉煌灿烂的星汉穹顶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东西,没有因为电流不稳定而不时闪烁的昏暗光线,这里的灯光闪得耀眼;没有破烂坍圮的墙壁,这里的每一寸墙面都干净得倒映出人影;没有污浊难闻的空气,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沁人心脾。
人的命运被一张透明的卡片分割出了云泥之别,有的人生下来就天赋人权,有的人还在苦苦挣扎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界线,得不到像样的人权。
劫匪沧桑粗粝的脸笑得皱在了一起,他的瞳孔癫狂地打转,眼泪夹在皱纹里,骨瘦如柴的胳膊突然有了莫大的力量,抵着陆勖手腕的手突然使劲儿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喉管。
在枪支前来对准他的那一刻,他解救了他自己。
金色大厅二楼站着几名强行不愿离去的记者,用镜头将今天这场闹剧记录了下来,警卫将尸体拖走,澄黄的地面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迹
', ' ')(',那里还站着的几位决策庭议员,他们在记者的簇拥下转身朝厅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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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伤口不要碰水,敷药两三日就能恢复如初。”休息室内医生将姜显的伤口包扎好,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医生给了姜显一面镜子,让他好看清自己的伤口以及包扎情况,他抬起镜子,只看了自己缠着绑带的脖子一眼,就透过镜子,直勾勾看向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陆勖。
其他护卫被姜显支出去守在门外了,医生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过来。”姜显放下镜子。
陆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姜显坐着,并不抬头,只是盯着对方缠着纱布的手问道,“疼吗?”
“不疼。”陆勖看着他的发旋说。
纤细的手指搭在陆勖手心,紧接着遽然用力,“那现在呢?”指尖泛白。
陆勖的眉头微蹙,紧接着听到对方说,“你想救的人是他不是我。”姜显松开了用力的手,方才抬头看他,“对吗?”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也静谧了下来,两人一上一下的视线交汇,沉默片刻,陆勖才道,“是。”
“他只是想活下去。”陆勖紧接着说,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语气有些强硬,说完这句他又紧接着道,“在你眼里一个下民的命死不足惜,也包括我,你对着那些公民惺惺作态也就罢了,又何必对着我故作姿态。”
姜显看着那只手从自己手里断然抽离,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神情,片刻才开口,尾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我没有故作姿态,于公于私都没有。”
他把话说得十分平静,虽然是辩驳却不争也不抢,可陆勖讨厌的就是他这幅故作姿态的模样,他用手指钳住了姜显的下颚强迫他将头抬了起来,“没有?话说得倒是好听,你自己做过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对你丈夫的至死不渝就是找一个替代品让他来标记你是吗?”
陆勖眼底里冰冷的讥诮毫不克制,像一把利刃怼着姜显往身上戳。姜显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原本他无话可说的模样正中他下怀,可是陆勖却突然一怔,胸口突然有了一丝难以排解的沉闷,由于临时标记的作用,标记与被标记者双方能感受彼此的情绪,他感受到的是姜显的伤心。
趁着陆勖的愣神姜显挣开了他的钳制,站起身来,“别再以下犯上,不懂规矩我现在就能让维和署的人逮捕你。”语气有些冷,他觉得陆勖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将情绪克制了下来。
姜显从他面前站起并且试图将他推开时,陆勖危险地眯起了眼,眼神显得更加锐利,下一秒他便攥住了姜显的胳膊,把人推向原先的躺椅。
姜显一个猝不及防跌回了躺椅,再次抬头时,陆勖冷峻桀骜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双手撑在姜显座椅的两侧扶手,姜显有些被吓到,抬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却根本抵不上任何作用。
alpha对Omega天然的压制让姜显无从反抗,强装镇定的眼神里终究多了些怯懦,“你做什么……”话还未说完陆勖又进一步靠近了自己,两人彼此嘴唇间的空隙仅隔毫厘。
姜显面带慌张地想要往后靠,可他往后挪一寸,陆勖就靠近一寸,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一股强硬又炙热的气息在鼻息中愈来愈明显,在姜显意识到是什么时这股气息已经完全将自己包围。
尖锐的蜂鸣声乍然响起。
由于临时标记的存在,姜显与陆勖的信息素产生了融合,陆勖脖子上戴着的腺体抑制环对于用户的控制已经失效,抑制环只是在检测到信息素异常释放的情况下产生了蜂鸣,并未采取任何禁锢措施来制止信息素施暴者。
陆勖将手掌抵在姜显的后脖颈,手指隔着一道禁制在腺体上摩擦,一种被压制被胁迫的恐惧感让姜显想要逃开,却被摁在躺椅上无处遁形。
这种浓郁的信息素对于姜显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即刻便化作烈焰将他包围,火舌舔过他每一根敏感而紧绷的神经。
在整个休息室的信息素浓度接近饱和,一切都仿佛快要失控时,陆勖停下了手,身体与心理素质极佳alpha能够从容自如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陆勖显然就是其中之一,离去时甚至好整以暇地用手指试了试姜显的脸颊。
他低头逼视着姜显,轻笑了一声,“任用我的是你,说要逮捕我的也是你,夫人,你到底想我怎样?”
姜显脸色潮红,胸口翻涌着被调戏羞辱的愤怒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即松开了在两侧攥紧的手,一巴掌将面前这张飞扬跋扈的脸打偏。
“你……放肆!”
“我放肆?”偏头的陆勖轻笑了一声,姜显没什么力气,那一巴掌对他来说跟猫挠似的,他转过头抓住了姜显试图踢向自己的膝盖。
他只是用力那么一捏,姜显却浑身打了个激灵,尖叫了起来,他手上的力道不大,因此本能
', ' ')('地怀疑姜显是不是在伪装,可是看对方一下子就刷白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立刻收起了身上满是锋芒的侵略气息,松开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
姜显下意识地把身上往后挪,警惕地看着他。
然而陆勖并不理会他的戒备,拽着他的裤管往上撸,姜显想挣扎,但是疼痛让他不敢那么做。
裤管被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以及青紫一片隐隐渗血的伤口,伤口边还有几道泛红的指痕。
这道伤口让陆勖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几个小时前在议会大楼门前摔的那一跤造成的,陆勖眉头皱紧,只是轻轻摔了一跤,怎么伤得怎么厉害?
Omega都是这么娇气的吗,摔一下就挫伤流血的?
“放开!”姜显见对方捏着自己的腿发呆,原本是想要厉声呵斥,却不知为何说出的话倒像是娇嗔。
陆勖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显,视线注意到了他上挑且泛红的眼尾,以及瞳孔里故作凶狠的眼神。
“别乱动了,我去给你把医生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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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斯疾步走在议会大楼内的过道,身后跟着一群随行人员,迎面走来警卫模样的人朝他敬了个礼,开始汇报情况:
“报告检察长,那名倒地吐血记者的情况还在分析,维和署调查的结果是两件事并无关联,劫匪的身份是一名无证进入基地的偷渡客,他原本手里的永居证在就业时查出来作假,维和署依法遣返,结果他趁着今天记者会的人员混杂的情况偷溜了进来。”
“夫人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处理,人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哈里斯点了点头,“那个记者现在是什么情况?”
“病理情况还在分析,目前无法得出准确的病症,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哈里斯眉头蹙紧,“叫他们动作快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让那群在场的记者把嘴巴给我闭紧点。”
“是!”
警卫说完,正疾步的哈里斯突然停下了脚步,警卫意外地看向他,顺着哈里斯的目光看见了不远处站在落地窗前的勖崇山元帅。
所有警卫一齐敬礼,哈里斯支退手下后朝勖崇山走去,恭敬地行了礼,“老师,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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