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流川把吻贴到他唇上。
说是吻,未免太柔和了些,流川的牙齿凶狠地咬在唇肉上,脆弱的皮肤很快破裂,涌出新鲜的血液。
流川其实不会接吻。
樱木忽然认识到这一点。
一直以来,他和流川都如镜像般模仿对方的动作。输给任何人都不能输给你,在这种强烈欲望的驱使下,他们只顾着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争强斗胜,如同两头激红了眼的蛮牛,不由分说地撞在一起。
樱木本以为这就是最适合他与流川的相处方式。
但是。
伤口会发痛,而愈合需要时间。他有意忽略他给流川带来的身体负担,而流川也装作看不见他背后狰狞的抓痕。一时一刻的激情或许能暂时掩盖痛感,但在孤身一人的时刻,仍然不可避免地回想两个人在一起时发生的一切。
难道他们是仇敌吗?
明明在做爱,却表现得像是要杀死对方。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和流川之间,难道就不能存在一点儿和缓的地段吗?
想到这里,在樱木心头蓬勃的战意渐渐淡了下去,他忍住了回击的欲望,任流川把他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流川困惑地拉开距离,唇边噙着一抹鲜红。仿佛现在才尝到血液的腥甜一般,流川把嘴里的血沫啐掉。他抹掉唇边的残血,冰冷的视线透过雨幕,静静注视着一动未动的樱木。
别再咬我了。樱木说。
血液被雨水冲淡,两人早已淋成落汤鸡。流川打开大门,回头看了樱木一眼。不用再多说什么,樱木跟上他的脚步。
两双湿掉的鞋子乱乱堆在玄关。
樱木抓着流川的手腕,松松地揽着。如果抓得太紧,又会在流川手腕上留下痕迹。
在大家都把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冬天,还能在长袖的遮掩下糊弄过去。等到了更加炎热的夏季,流川白皙身体上的淤痕就像是一本抄写详细的记录册,把樱木的罪行一一证明。
长久以来,樱木都以为流川无坚不摧。那副洁白柔韧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像是街机游戏里定点刷新的NPC,只要过一段时间不管他,自然会回复到完整状态,淤痕会褪去,酸痛会缓解,被强行撑开的入口会收缩,被性器碾开的甬道会重新收敛。于是他每一次触碰到的流川都应该崭新如初,完美无瑕。
但事实并非如此。
樱木是在流川上一次的留宿中感受到这一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直面流川做爱后的疲态,直面他躯体上留下的伤痕,甚至可以回想起皮肤充血肿胀的那个瞬间。他视流川如仇,而流川亦与他为敌,争先要把对方溺死在自己的眼前。他甚至吝啬于让流川得到快感,在紧要关头掐紧流川的性器,逼出那个人破碎的呻吟。看着那张被欲望浸红的、美丽的脸庞,比起肉体交融的快乐,更多是占据上风的洋洋得意。
而流川比他更激烈,环紧的大腿几乎在他腰后绞死,滚烫的性器几乎没有从流川身体里拔出过,粘腻的体液把他们紧紧粘合为一体。流川拼命去咬他,圆钝的指甲在他背上犁出两道血痕。好像越痛就越快意,他们肆无忌惮地伤害彼此的身体。
樱木能从伤痕上感到流川的存在,洗澡时水流滑过颈侧时突兀的刺痛,睡觉时背后突然扯动的痛感,他相信流川也是如此,疼痛的存在感只重不轻。
他们依然约出去打球,像没事人一样单纯的攻防。流川滑步突破防守,利落地投篮。那姿态如同景仰初生的朝阳。
如此美丽的场景,却有一丝不和谐音。
流川高举抛掷的双手,手腕上一道束缚的淤痕。
只能在暗处滋生的东西,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是一种相当恐怖的体验。而流川却浑然不觉。
篮球掉落在地,樱木忘记抛接,他愣愣站在原地,仿佛回到童年时刻——那个扎蝴蝶结的小女孩哭着扔掉他递去示好的小花,小小的洒水壶扔在一边,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凭什么把它摘下来。
樱木困惑地看着她。
不清楚,不明白,想不通。
因为想要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去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伤害。
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想法,或许是条直通目的的捷径。但这样毫无转圜的直线突进,对沿途风景的毁坏,也是一定的。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无关的人。像是高年级的不良,或是低年级的小混混,敢拦路的挥拳打跑就好。
但如果……是他在乎的人呢?
一种微妙的怯弱掠过樱木的心,仿佛流川传球的弧度,快若闪电,除了接下以外不容许任何反应。篮球撞进掌心的瞬间,心脏在同时惊跳,仿佛发现了一件绝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他惊叹于流川的强,却不驯于他的强。但支持着他这么想的底气却空虚到只有一句话——我是天才。
天才是不会错的,天才一定能到达终点,天才是篮球的明日之星。
但天才就能对流川为所欲为了吗?
他让流川带着这身暧昧的伤痕,随时可能暴露在人前,他没想过流川的处境,即使流川自己并不在意。但他不在意,就代表无所谓了吗?流川说他难以爱上他人,所以樱木就可以粗暴地占有他了吗?如果流川将来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要怎么办?以和樱木相处时学到的方法,和那个人獠牙以对吗?
樱木低头,嘴唇贴上流川的手腕。上一次的青痕已经淡去了,从未存在过一样。但樱木知道它一直在。他把脸埋进流川的肩窝,双臂收拢,形成紧密深重的拥抱。流川有些迷惑地嗯了一声,呼吸在颊上拂出微痒。
雨还在下,玻璃窗上密密麻麻印满雨点。窗下的世界暗了些,潮湿拥挤,缩影在每一滴雨中。云中不时有闪电,经过的瞬间会给室内带来一霎的白亮,但相拥的姿势让两人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只是看着眼前间断闪烁的白光。
仿佛坐在电车上,沿路闪过路灯的影子,一叠一叠短暂的光亮,却什么景色都看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做吗?流川问道。
樱木在他耳边深深地摇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快哭了,但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樱木问。
随你。
很流川式的回答。
枫。
流川应了一声,没有更多回答。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樱木忐忑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