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灵清醒如今并非只他和我二人,硬生生压回心头的火团,炙热直迫得自己刹那间两眼通红,只能先顺着他臂上的力量站了起来坐回座位。
“昔日闻心然妹妹乃我辈第一多情深情之人,此番见了,所言不虚。”
才刚坐定,二公主的这句话刺得我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热浪冲出两眼,“公主殿下,……心然此刻只恨自己无能……”话语哽咽,再难成句。是呀,恨自己无能,无法护得心爱的人毫发无伤,只能自以为是地择轻而为,还想着终要让他平安却依旧伤他极重。
“唉,本想着能让妹妹开怀,却不想倒惹得一通伤心。”
我闻言忙收回视线又一次起身叩谢这位玺安公主的大“恩”,再为自己的失仪表示羞愧。
“妹妹,这些也是命里注定的磨难,好在此刻人已平安地在眼前,俗话说否极泰来,此番不正应了两位的好事么。”二公主目光闪烁,该是对她这次谋划的进展非常满意。“对了,一直以为音圣之技已绝,今日却是再不能错过了,妹妹也坐着同我细听两曲吧。”
恍惚间,琴音响起,那玲珑悦耳的曲调是熟悉的——喜相逢,多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的那首,可再美、再动听,我此刻也无心欣赏,只想能快快结束此间事好回去抓着沈言楷的手哭诉上一通——如果他还在、还愿意的话。可是,为什么专心弹奏的他又要抬头望向我、琴音突变呢?欢快的曲调瞬时变得哀伤、变得幽怨,如泣似诉。而他的那一眼也让我终于看清了他。
今日的他未戴面具甚至未用面巾遮面,“非成亲不得摘下”的话犹在耳边,所以我之前对二公主所说想问他的话已不必再问,他是下了决心,这是他自己想要的。原来之前他的不时外出并非是心胸渐渐开朗,实在是再不忍见我与他人的柔情吧。
为什么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黑色劲装下的他其实早已瘦削羸弱不堪?为什么即便他今日脱去伪装在我眼前身边,我也没有立刻发现锦衣华服下的他已是如此苍白脆弱?为什么非要等他这样的抬头一瞥才让我看清楚那嶙峋的骨、透明的唇和几乎只覆着一层皮的手?唯一还有些风采的是他依旧如点漆般的眼。就是这双眼一直欺骗着我的么?还是我竟然就一直是这么忽视他的?是我几年来的无视才让他今日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他错了么?昔日那个华茂春松,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般的少年,见了他不眠不休苦寻的心爱女子正与他人成亲,难道他的反应不该是转身伤心地离开?他终于不支倒地却被那晚的新郎救回,而心爱的女子明明知道他在却依旧未在他身旁,难道这时他不该护卫住自己还剩的那点傲气、尊严作大方状地离开?其实内心里,他定盼着这个女子能追了他去,拉住了他、向他解释……可是,我从来没有。
他本该就此死心,可他不甘心,自贬成了我的随从,想着能日日相见也好。第一次入宫面圣,他被沈言楷杖打三十,那一次,他们都借机会提醒我他的身份。一个说,他的身份,我不能不打,但若你无意于他、且放此人走吧、莫留此地伤他也伤我。另一个则是甘心地被打了,盼着能激起我点什么,不期待身份,即便是我去看看他,偶尔的时候不要将他真的当成个随从……可是,没有,依旧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以为的他知道、他理解,原来一直是我错了!这个世界里,女人不是弱者,该等待的也从来不是女人。是我被他们的故作强大而误导?或是我骨子里便是那只等着人来呵护、来爱的自私人?
冷汗
我想不清楚、我的思绪混乱,把眼前的一切当作是场电影吧,对,我正在现代看电影——男人和女人的角色又颠倒了回去:大家闺秀苦恋一个男子……那晚的后来,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举杯给自己灌下一樽樽的酒,眼中的他越来越模糊、如同雾里看花。除了这样,我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无心再去猜测他们想听什么想看什么,也懒得应对这些外人的眼光和话语,那么就让自己醉了吧,一醉解千愁,果然不错。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黄昏。并未体会到常识中宿醉后的头痛,却是一眼看到床头那个正双眼紧盯着我的似曾相识的男人——黝黑的眼眸诡异地眯着,肌肤雪白、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楚御冷,你怎么还没走?”
虽然醉酒,可终究怕自己醉到口不择言,意识中多少留着丝清醒。既然沈言楷不在,萧临云也得明着回他的住处,那能让他们放心把我送回来的人恐怕此时也只有楚御冷了。呵,是这个奉公主命令送我回来的女官么?
“看来昨晚你还没醉得彻底,早知如此就不必用那枚‘含清’给你醒酒了。”冷冷的声音自他嘴唇里飘出,丝毫没有了几年前相见时的那股子腻味。说完,他也抬起了头退出了三尺开外。
“我实在是怎么看都不看出你有什么好的地方,能让他们三人如此痴迷。”他的思维跳跃飞快,即便我没有头痛和不适的感觉也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只微张了口、先坐起了身。
“不过,你也是还有那么些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没什么长处护不了别人,这些年来身边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再留一个亲近的人,”他悠悠地又说了起来,丝毫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打算。“即便是你亲生的父亲、嫡亲的弟弟,你都是避而不见、甚至不闻不问……”
我心里微震,掀被子掀到一半的手也顿时滞了滞,恐他瞧出些什么,忙没好气地喝到:“渴死了,有空废话不如倒碗茶水来,不愿意的话就去叫了他们过来。”说罢也不看他,只低头穿鞋。
“哈哈,”他不怒反笑,“赶我走?我也不愿意呆这里,可你那正夫如今正拿着他刚写成了的婚书在相府里送聘礼呢,而你那个病美人自然也得在家里候着!否则你以为我会愿意这么老对着你?”
我顿时呆滞,婚书?聘礼?昨夜的一切重回脑中,而瞬时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心里只余下一个声音:沈言楷没走?他没走!我不禁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没走我便还有机会。
“女人都是如此贪心不足。”耳边传来楚御冷极不屑地冷哼。
“你说什么?!”我沉声道。
第49章
恋耽美
正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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