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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吴珊父母情绪太过激动的关系,最后夏松被单独带进了一个房间里做着笔录。当警察询问他是否诱奸未成年少女致使她怀孕时,夏松否认了这件事情。他把陪学生去检查甚至计划着堕胎的事都详细的讲了一遍,警察做着记录,等他讲完了,又抬起头看着他,“事实上男性老师参与这样的事情很少,你甚至还安排了后面的那些事情,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居心。”
夏松看着他,平静的道:“我是一个教师,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一个学生的隐私,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警察露出嘲讽的笑容来,“但是现在是你的学生在指控你。好了,我们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等事情查清楚之前,你还不能离开。有什么要联系的人吗?你大概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最好让家属送一点生活用品过来。”
夏松的手机在进入这里之前已经被收缴掉了,夏松唯一的亲属只有儿子夏晓光,而现在联络他的话,一定会让他担心的吧?夏松想了想,轻轻摇摇头,“我没有要联络的人,生活用品的话我出钱买。”
警察站起身来,“行。”
夏松还是第一次被关进派出所里,单独的一小间,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张薄被外什么也没有。审讯结束已经到了晚上,他中午没有吃饭,胃部饿的都有些痉挛了,喉咙也很干渴。一会儿后就有人送了饭菜来,不过不太合胃口,夏松勉强吃了点。
他并不是很担忧,这样的事情总会查清楚,谎言也总会被拆穿。他只是有些难受,无比的难受,但他又理解吴珊的举动,她的父母应该是性格暴躁的那一类型,在长期的影响下,吴珊对于她的父母一定是非常害怕的,所以在情急之下才会把自己牵扯出来吧?把错误归结给旁人,让自己变成是一个被动的,总比主动犯错要承受的少一点吧?
但是很遗憾,夏松没有软弱到会连这种事情都承认的地步,他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即使对方很值得同情,但是他不会承认,不会因为这点同情心而来毁了自己一辈子。
除了对吴珊指控自己的难受外,夏松还有另一层难受。打胎的阴影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底散不掉,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蹿入他的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承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他待在略有些冰凉的屋子里,浑身也在冒着寒意,痛苦和自责深深的攫住着他的神智,让他都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夏松没有办法入睡,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才稍稍回神。灯光亮了起来,夏松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两个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夏松再次看到他,都有一种恍惚感,又觉得霍文越无论什么时候气场都很足,只是脸上担忧的神色稍稍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
霍文越看到他,似乎松了口气,叫道:“老师。”
夏松没有回应,有人把门打开了,说他可以先离开,夏松还是有些懵,直到霍文越走进来要来握他的手腕,他才回神,下意识的把手躲开,低声道:“我自己可以……”
霍文越身边还跟了一个律师一样的人,霍文越同他解释了什么,夏松听了一半漏了一半,但大概知道了是学校把电话打给了夏晓光,夏晓光惶急之下想到了霍文越,所以找他帮忙。霍文越带了律师来,跟吴珊包括吴珊父母交流了一会,半是诱导半是威胁之下,吴珊崩溃的哭出声来,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才洗脱了夏松的罪名。
霍文越看他脸色并不太好的样子,柔声道:“好了,别的事明天再处理,小松,我先送你回家吧。”
夏松没有拒绝,他跟在霍文越身边往外走,走到外面才发现天色那么黑,周围又静的厉害,等上了车看到导航仪上的时间,才知道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夏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遇到这样的状况,把自己解救出来的居然是霍文越。他静坐在座位上,胸口那团郁结之气在横冲直撞的,似乎想找个出口宣泄出来,但却根本找不到,弄的他痛苦极了。
霍文越看他呆呆的,凑过来帮他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慢慢离开这里。路上车辆很少,行人几乎看不到,车窗封闭后,车子里也安静极了。霍文越偏头看了看夏松的脸,忍不住道:“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的心很好,很善良,但是这件事做的还是不够理智。”
夏松抿着唇,脑子里的思绪也很飘忽,胸口那股胀痛感更强烈,在这种时候听到霍文越的声音,令他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霍文越又道:“毕竟男女有别,这样的事还是请女老师帮忙比较好一点。她家里人也太厉害了,是不是还伤到老师了?”霍文越一直在乎着他脸颊上的痕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心疼不已,“不过放心吧,我会让律师起诉他们,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费。”
夏松眼睫毛一颤,低声道:“不用。”
霍文越道:“不用赔偿损失费的话,也需要让他们对你公开道歉,我知道今天的事影响很大,如果不公开道歉,到时候还会有
', ' ')('流言蜚语。啧,不过看他们就知道当父母当的不负责任,自己的女儿不自爱,被弄大了肚子,直到要人流了都不知情。”
夏松听到他的话,脑子里的血管都像要爆掉一般,一双手紧攥成拳,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激荡的疯狂里,他突然大声道:“停车!”
他骤然的吼了一声,把霍文越都吓了一跳,男人下意识的踩了下急刹车,两个人的身体惯性的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拦住,最后平稳的坐在椅子上。霍文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懊恼,小心翼翼的道:“小松,怎么了?”
夏松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双眼睛里带着激烈的怒气,嘴角又扬着冷笑,他道:“霍文越,你觉得要去打胎就是不自爱吗?”
霍文越抿着嘴唇不敢回答,夏松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认识夏松那么多年,从未看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回答,夏松却不肯放过这样话题,又问道:“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是不自爱吗?”
霍文越有些担忧,嘴唇动了动,“小松……”
夏松紧紧盯着他,胸口的胀痛感似乎找到了缺口,那几个字发出声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声带都带着极端的痛楚,“我也打过胎!”这个秘密,这个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讲出来的秘密,在这样的契机之下,却分外的想让这个人知道,让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让这个伤他那么深消失了好几年却还能坦荡的站在他面前说“好久不见”的男人知晓这件事。
霍文越听到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夏松看到他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快慰,他嘴角甚至还露出一点笑容来,声音清楚,语气残忍,“是你的孩子,我也在一家小医院里,亲眼看着那团肉被夹碎弄出来。”
“霍文越,我们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霍文越,比起我的不自爱,你呢?你算什么呢?”
车厢里那么安静,即使轻轻的一句话也能被听得清清楚楚,何况是夏松那么大的声音,足以充斥着霍文越的整个耳膜,让那一字一句传到到他的心里,他的脑子里。
但他却好像消化不掉一般,英俊的脸一点一点崩掉,好一会儿后才张了张口,但也只是徒劳的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重见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霍文越似乎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夏松那么坚定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为什么那么反感他甚至是恶心他,他以为的简单分手,原来中间还夹杂着一条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小生命,他想的那么简单的事,原来在夏松的心里是那么大的一个创伤,深刻到他那些轻飘飘的道歉和那些悔过的行为根本就抵消不了。
霍文越突然觉得自己混蛋极了,他不仅没有找寻到当年最真相的那一幕,甚至连重新追求对方都显得那么轻佻。
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夏松发泄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出了些什么话。那些原本他打算一辈子不说出口,未来会带进坟墓里的言语居然被他讲了出来。胸口的痛楚消失,但又多增添了许多的茫然,夏松看着车窗外的灯火,一滴泪水从眼角轻轻滑落下来。
夏松做不出要再起诉对方的事情,但接受了他们的公开道歉。吴珊父母显然也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站在背后的吴珊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因为她父母的大闹,原本一件可以隐瞒下来只要度过去就不会影响她人生的事情,变成了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十五岁就跟人上床怀孕还污蔑老师的人,眼神中不免有些唾弃。
吴珊办理了休学手续,她父母大约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举家搬走,此后夏松再也没有见过。
虽然这件事被澄清,但谣言传出去,还是有些人会觉得夏松跟自己的女学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他在教完这一学期的课程的时候,也递了辞呈。夏松跟学校的合约还没到期,但学校也理解他的选择,所以跟他终止了合约。
面临着重新找工作甚至是搬家这样的事,夏松却没有太着急。夏晓光劝他在自己读书的那个区域去找工作,以便两个人能住的更近一点,夏松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有看到偏远地区招老师的新闻,那些地方比较落后,交通不方便,而且几乎都是留守儿童,所以一般老师都不愿意去那些地方,毕竟工资也不高。夏松却觉得很适合自己,他性格安静,也不喜欢外面的繁华世界,而且同样是教书育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夏晓光也有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自己亦步亦趋的陪伴着,孩子大了,总要让他自己飞才更好。
不过夏松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可以做决定,也不用太着急。
霍文越几乎每天都来,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过去和现在都已经讲得很清楚,包括夏松后来同意跟他当炮友也是因为想要梦中的那个小孩子回来他也讲清楚了,霍文越对于自己成为“供精者”的事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道:“老师,即使重新怀上,也不是同一个人。”
他现在又换回了以前的称呼,夏松也很适应。夏松听到他的话,心里也有些茫然
', ' ')('。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还是留存着一点点希望,而现在他却清晰的认知到,即使他再怀上多少个孩子,之前的那一个,被他亲手抹杀的那一个,也确实是不复存在了。
霍文越看着他,试探的柔声道:“但是,可以再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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