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苍。”
“哦……”夏泽笙将客厅挂画一幅幅掀开来往后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前几年……瑞叔这个时节就会登门。”
“夏先生记得我父亲?”
“记得。”夏泽笙道,“他送过来的红参煲汤很好喝。”
和秦飞鹏如出一辙的客套话,敷衍至极。
可是夏泽笙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些过往的事,眼神柔和:“……我先生是很好的人,他不想让瑞叔破费,便叮嘱过不要再辛苦送红参过来,瑞叔不听劝,每年都会送来。我先生总说,这样的心意不好浪费……而我不太会煲汤,学了好久,才会学会一道虫草红参猪心汤,过年的时候给我先生补身体。他熬夜太多,红参很适合他。不过……”
有这样的对话吗?
秦禹苍仔细回想过去。
他和夏泽笙很疏离,交集极少。
也许说过,日子过得匆匆忙忙,他记不太清了。但是深夜那碗虫草红参猪心汤他还记得……所以夏泽笙不是敷衍。
夏泽笙结束了回忆,笑了笑:“不过最近用不上了……替我谢谢瑞叔。”
并不是最近用不上,而是以后都用不上了。
秦禹苍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好。”
两个人再没有什么好沟通,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夏泽笙翻找东西的动静。于是秦禹苍得到了足够的时间,来打量眼前的夏泽笙。
已经很有几年没见过夏泽笙。
他身形比之前消瘦不少,外面套了件灰色的厚风衣,穿着一身黑灰色系的三件西装,灰色的衬衫领子硬挺,将他的脸色衬得苍白脆弱,没有系领带。一双黑色的皮手套脱下来,在他左手上捏着。
穿着这么暗淡的色系,竟并不觉得太过暗沉阴郁。黑色三件套很好地凸显他的身材,腰身纤细,双腿修长,不愧是当年出道做过艺人的,即便三十出头的岁数,与二十来岁的那些年轻人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他一进来就带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很熟悉,是十几年如一日用过的那款定制香水,在二沙岛的别墅里,即便看不到夏泽笙的身影,也隐隐可闻。
也勉强算是秦骥能记得的关于他的鲜明标志之一。
夏泽笙在客厅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于是进了卧室。
卧室里只有一幅画。
他把画拿下来,后面是一个嵌入式保险柜。
密码锁。
夏泽笙输入了一段密码。保险柜报错。
他想了一下,又输入了一段密码。
保险柜依旧报错。
如此反复输入了四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再输入一次如果还提示错误,保险柜就会锁死报警,夏泽笙抬着手指在密码盘上停滞了好久,很是犹豫。
“试一试465537。”
秦禹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卧室,站在他身后,语气笃定。
夏泽笙回头看了一眼,将这六个阿拉伯数字输入密码锁,密码锁响起“滴滴”的声音,然后保险柜门弹开了。夏泽笙诧异:“你怎么知道密码?”
“费马素数。”秦禹苍简单地解释,“4是最后一个费马素数,计算出来的结果是65537。从进白云居到这里,一共四扇门,这又是最后一间房。所以才说出来试试。”
这个理由确实牵强,但是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个密码。
夏泽笙上下打量他问:“你做什么的?”
“还在读研究生,软件工程。”
软件工程研究生听上去能解释不少事,连推测出密码都显得理所当然。
夏泽笙没再质疑什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沉淀的大箱子,他一拽出来,箱子就往下坠,被他拽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打开来。
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大石头。石头大概直径在三十公分作用,表面黄灰粗糙,因为开采出来太久,颜色已经变得暗淡。
一滴泪敲在石头的表面。
轻轻的飞溅,晕成了一个小小的圆。
泪顺着夏泽笙的眼眶自然地涌出,他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又用手帕温柔地抹去石头上的泪渍。
“这是……我先生结婚时送给我的……”他低声道,“好多年了,看到它一时触景生情。”
秦禹苍知道那是什么。
结婚的时候,作为报复,他把秦家传承了近百年的一块儿老矿料翡翠原石拿出来,当做是聘礼随手给了夏泽笙,秦飞鹏气急败坏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赠送的过程也很简单,他只是跟夏泽笙提了一嘴,说是秦家传承的翡翠原石准备要给他,放在了白云居的保险箱,等空了有时间去取。
一块翡翠原石的价值就算再高昂,与他的财富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忙碌的工作让他将此事抛到脑后。
而后来夏泽笙也再没提过此事。
……现在想来,他死后秦飞鹏等人怕是找遍了四处,都没有寻得这块儿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