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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痛快一场,彭旭心情大好,说没想到和乔扬住一块能这么省心省力。乔扬说只要有他在,爸爸想怎么省心就怎么省心,他把一切琐碎包圆了。
“你是不是哪儿藏着个四维空间袋?”彭旭逗他。
“大雄就是离不开哆啦A梦啊。”
“哆啦A梦那拳头可撸不了管。”
“大雄还是小学生!”
“我又没说我是他。”彭旭打着哈欠坐在床边穿拖鞋,拖鞋有点远,他够了两下没够着,越踢越跑偏,还是乔扬替他套上的。乔扬眼快手也快。“行啊,鞍前马后的。”
窗帘拉开,外头阴沉沉的,九点的太阳像刚从地平线冒头。乔扬心里祈祷可千万别下雨,彭旭最腻烦下雨天,一出门还是滴点子了。看看天,城市另一角的上空已经成了一幅泼墨大写意,那墨意正一寸一寸朝他头顶逼染。
路线是来不及改了,三天前乔扬就拟好了行程,连哪个时段去哪条街上尝哪家店的鲜,他都反复斟酌精益求精地全部计划到位。他现在只求他的腿能跑过乌云,他还有一项绝顶重要的愿要和彭旭一起许呢。
一白天都好好的,乔扬尽足了地主之谊,什么麻烦活都不让彭旭沾手,喝个饮料吃个小吃,他都舍不得彭旭排一下队,彭旭只要找个地方一歇,一玩手机,过不多会儿美味就送嘴边来了。绝对的一对一超值vip服务,乔扬乐此不疲。
不和谐的苗头出现在傍晚,提到去哪吃饭,彭旭表示就近找一家就行。乔扬说:“不是说好了上我们学校看看?”
“算了吧,都走一天了。”
“就一会儿,没多远。”
“学校不都那样。”
乔扬不说话了,掏出手机开始翻,他要帮彭旭回顾回顾自己曾给过的承诺:“我都陪你一天了,你陪我一会儿怎么了,你答应好的。”
彭旭倒没不认账,只是话从他嘴里一过,谁更委屈马上有了新标准。他说:“你陪我去的全是你想去的地方。”
乔扬又不说话了。这次是说不出来。他愣神的工夫,彭旭又反过来催他:“走吧,去你们学校。”
空气里的土腥味越来越浓,雨随时会降下来。乔扬看得出,彭旭在餐馆门口排号等座的时候就已经意兴阑珊了,那他何苦还要来呢?他自己做的决定找这份罪受,乔扬也无辜呀。饭桌上,乔扬不停地调整话题来稳住气氛,一出门功亏一篑。雨真下起来了,还不小。一场变天换季的雨,风吹得伞把直打晃。
彭旭说:“简直没事儿找事儿。”
乔扬说:“怎么是没事儿找事儿呢?”
“没有的事儿你非找来干。”
乔扬尽量不去看他淡下来的脸色,他反正平常也这样。他不像乔扬,没什么特别值得不高兴的时候,就高兴;他是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时候,就不高兴。嬉笑打闹多是扮出来的另一张脸,他在不客气里演的才是他自己。乔扬的结论或许不准,但彭旭偶尔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在发光。
风吹了一阵,柔下来,衬得雨也不那么急了,同撑一把伞的浪漫显出影来。
“不挺好嘛,别有一番风景……”乔扬东指西指地给彭旭介绍起学校。彭旭基本不搭茬,言语上像是乔扬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但乔扬知道他听进去了,他的眼睛全眨在节拍上。乔扬忘形起来,结果在一个最起劲的话题上被彭旭打了岔。
彭旭问他:“你想遛到什么时候?”
“你累了?”
没声。彭旭没理他,那个“没理”里明显酿着一股拧巴,就不知是跟乔扬拧,还是跟他自己拧。
乔扬说:“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彭旭的拧巴酿够度数了,脸挂出一副“你还没够?”的厌倦。乔扬顾不了那么多,那地方他非去不可,不远了,再拐几道弯就是,他就能看见那对连理枝了。然后,他只要和彭旭在那树下完成一次同框就大愿得许。
据陈穆宣扬,这是专门保佑同志的相思树。雌雄异株的树种,愣是让两棵雄株缠到了一块,这千载难逢的可能性,哪对情侣要在这树底下咔嚓来个定格,未来绝对能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乔扬当时听完问他:“不是对象能拍吗?”
“说不定能变成对象。”
“这么美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我擅于发现啊。反正我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乔扬信了,许愿这种事从来是信则灵。他一心想把彭旭往这树下领,对彭旭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装瞎作哑。他总不能和彭旭直说他要做什么吧,彭旭不会老老实实配合他,他只有自创机会歪打正着。可惜日子没赶巧。
“淋雨没够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彭旭不想走了,大步调地收拢腿脚。
乔扬嬉皮笑脸地哄他:“再走走嘛,现在回去也没事儿干,难得聊聊天。”
“你非得在雨里聊?”
“也没淋着你呀。”乔扬把伞又往他那头挪了挪,自己半边身子浸在半雨半雾的潮湿里,“你看路上也
', ' ')('不只咱俩,大家不都好好的该干吗干吗……”
听他啰嗦不停,彭旭忍无可忍,脸一掉:“去你妈的好好的!”扭头往回走了。
乔扬狠懵一瞬,闹不懂究竟是什么值得彭旭如此情绪败坏。他举着伞追上去,小催巴一样跟在后头。很意外彭旭没有赶他,没有再骂“去你妈的”。乔扬想,只是“去你妈的”就没个准了,“去你妈的好好的”,问题就出在“好好的”上,可是都好好的了,干吗还“去你妈的”?他实在想不通这三个字是怎么惹到彭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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