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张小凯躺在床上,许久还是睡不着。仰宸紧靠着他,手臂环着他的腰。
张小凯不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也不追求那哲学家才需要思考的生命的意义,反正烂命一条,兜里有俩钱,随随便便过就行。
他这辈子唯独做的一件最明白的事,是拼了命地赚钱供仰宸读大学。哪怕张小凯对兄弟朋友一贯重情重义,但要说他那几年拼死拼活就是为了一个仰宸,应该也能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有时候张小凯也会怀疑,仰宸肯定给自己下了什么奇怪的降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过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的张小凯还能给仰宸什么?
胡思乱想间,仰宸摸索着轻触上张小凯的脖子,眼看就要摸到他脖子上那块凸起的疤痕,张小凯一把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仰宸毫无他想,只依赖地往他怀里窝了窝。
张小凯喉结滚了滚。想道,他什么都给不了仰宸,他甚至已经算个残废。
09.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张文军是个挂着尿袋的病人,躺在里屋下不了床,张莉一早就出门去开出租,当然她也从不理会自己这个混账弟弟会睡到几点钟。没人发现家里何时进了一个外人。
家里的厕所盖在张小凯房间斜对角的院子里,张小凯尿完尿,把仰宸推进去洗澡,那一身的精液味一个晚上了都没散掉。他则先进自家老头的房间给他端屎端尿。
昨日的寿席间,张小凯在亲戚朋友面前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是王金舟给老头贺寿那两万块钱,想着给老头长长脸。
“……你!”张文军却是恨铁不成钢,“还回去!你给他还回去!”
【你不要啊,那我待会儿拿给张莉。】
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打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别跟我姐闹啊,不然老子把你尿袋扯了,让你撒床上。】
张文军枯木一样的手,硬是抬起来狠狠抽了张小凯脑袋一巴掌。
后头张小凯果真把钱给了张莉,张文军便一同生起了这姐弟俩的气。张小凯看老头明明醒了,还闭着眼睛躺床上不肯跟他说话,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
张文军忍了会儿,终于重重哼了一声,骂道:“小兔崽子不想伺候老子就滚出去,摔摔打打做什么!”
张小凯冲他讨嫌笑了下,张嘴无声地顶了句臭老头。
看到张小凯这个哑巴样子,张文军别过脸去,眼眶发涩。
……
等张小凯再进厕所,浴帘后水流撞击肉体和地板的水声传到帘外的张小凯耳中。
妈的骚逼,洗澡不关门。
张小凯将换洗衣物扔到盥洗台旁的塑料凳子上,然后直接拉开浴帘。仰宸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白花花的胸膛晃了张小凯的眼,再往下,大驴屌挂着水垂在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仰宸毫无羞意,手上还搓着头顶的洗发水泡泡,就眯着眼对张小凯笑。张小凯犯了手贱的毛病,走过去用拇指压住中指,对着人家的命根子用力一弹。
“张小凯!”仰宸敏捷地退身闪过,细白的手指捂住身下,好险只是被轻轻擦到。但满脸的洗发水糊得他睁不开眼。
张小凯哂哂地笑,反手拉上浴帘,抓住衣服下摆掀开脱掉。
固定在墙上的雨点花洒将两人一同淋着。
仰宸冲干净头脸,挨紧了张小凯,摸他身上的肌肉,也落下缱绻的吻。然后,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张小凯脖子上的伤疤。
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增生疤痕,因为所处位置危险,让人觉得心惊。
仰宸睫毛颤了颤:“什么时候的?怎么受的伤?”
张小凯没看他,好像没听到一样。
仰宸忽然察觉到什么,喊了张小凯一声,声音有些颤抖。张小凯却仍旧装聋子。
“张小凯……凯哥,你跟我说句话吧,好不好?”仰宸慢慢地,很可怜地说,“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张小凯终于转头看向仰宸。
受伤以后,张小凯很少再在人前开口说话,或者说,那仅仅只能算是张嘴发出声音。他厌恶那像打不着火的引擎的怪异声音,厌恶来自旁人的各色的眼光。
但是现在,张小凯傲慢地把下颌抬高,用以前将手下败将踩在脚底下辱骂的语气,对仰宸发出声音。
“啊……啊……啊……”
说你妈。
仰宸慢慢瞪大了眼睛,淋在他身上的好像不是经机器作用过的热水,而是数九寒天下起来的冰雨。
他那双微挑的眼睛在面对张小凯时常含情脉脉,盛着一寸秋波,又有时只剩近乎疯狂的欲望。好像只有这一回,充满了迷惘:“……张小凯?”
张小凯无动于衷,甚至仰起脖子,将那个丑陋的疤痕更靠近他。
仰宸无措地后退了一步。
张小凯觉得他吓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啊、啊、啊。”
死变态。
开口之后,张小凯却在仰宸面前无所顾忌了,嘴角桀骜地扬起,为这场恶劣的捉弄而高兴。
被捉弄的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张小凯收起笑容,沉着脸看他。张小凯忽然觉得耳边的水声吵闹得心烦,伸手关掉花洒。
“是谁做的?”仰宸突然阴恻恻地开口。原是柔美温和的一张脸,在浴霸暖黄的光线下,竟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成了又黑又紫的茄叶。
是谁做的,仇家呗。在监狱的厕所里,用磨尖的牙刷柄,一下就捅进去了,血飙得到处都是。
10.
直到两人换了衣服走出厕所,仰宸才又开口:“……还能治好吗?”
仰宸询问的声音微弱,被风吹得破碎,话语飘远之际,声音再度响起:“我们去医院,无论花多少钱,我都给你治。”
张小凯有点想笑。以前这种动不动要给人花钱的话,都是他在对仰宸说。张小凯抹了把脸,抱起胳膊,态度非常恶劣地笑着摇头,于是从仰宸脸上看到了更脆弱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张小凯自顾自回了房间,仰宸慢慢跟在他身后。张小凯从杂乱无章的书桌上找到手机,界面还停在备忘录上,是昨天不知道跟谁交流时打的字。张小凯删掉那段文字,输入新的内容。
仰宸在一旁安静地看他。此刻仰宸终于抛开一切回忆滤镜,认认真真看清了张小凯。
长胡茬的青色皮肤深了许多,眼皮好像耷拉了些,眼下有了明显的细纹,分明的轮廓也变得更加刚硬。这些都是时间带给张小凯的改变,他不再是那个永远桀骜的少年。
张小凯将手机举到仰宸眼前。
【你妈的一脸死人样,给老子摆脸色啊。】
仰宸说:“张小凯,我现在很不好受。”
张小凯嘶哑地笑了声。
【只有求人鸡巴吃的时候会喊哥是吧。】
仰宸默了默,最终还是温柔地叫他:“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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