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次日上午九点钟,季青被请到董事长办公室。
高盼山的办公室面积巨大,足足占了半边楼层。内部被分隔为办公室、接待室与小会议室。接待室里有吧台、进口咖啡机和大冰箱,装修豪华,堪比高级酒店的顶级套房。
高盼山也刚到不久。季青一落座,就见餐厅经理推着一辆琳琅满目的小餐车进来,亲自为老总上菜。
高盼山让秘书给季青倒杯咖啡,随后关切地询问他昨天刚升职就请假的原因。
季青犹豫了一下,最终如实道:“高董,我父亲得了癌症,现在情况不乐观。”
高盼山闻言忙问:“你父亲叫什么?在哪工作?治病的钱够不够用?”
“我父亲叫季文进,之前在商务部国贸司工作。现在已经卸任了,正在专心养病。您放心,钱够用。”季青道。
高盼山听到季文进三个字时愣了一下。直到季青说完好半晌,他才睁大眼睛笑道:“……季司长啊?”
“……”季青迟疑地点了下头。
许是他的错觉,否则高盼山的笑容里怎么会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也对,你也姓季……竟然是季司长的儿子……”高盼山嚼着虾仁笑了一会,随后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道,“季青啊,因为你资历太浅。所以这次提拔呢,是我顶着很大的压力,力排万难才替你争取到的。”
“高董,谢谢您。”季青认真道,“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无论接手哪部分业务,我都会全力以赴,拿出十倍的成绩给您过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高盼山带着莫名的微笑,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季青啊,现在是这样。咱们班子里这些人啊,尤其是一些中高层干部。前半辈子过的都是苦日子,没有你们新一代这样的良好素质和大局观。他们那境界和眼界都太低,不愿意开拓新局面,只想在集团内部圈地守旧。那时间长了会怎么样啊?把我们集团越干越碎、越干越小了是不是啊?所以你在这个位置想干出一番天地,那得靠年轻人的拼劲儿,打拼出自己的业务板块。只有这样,我们集团才能不断发展壮大……”
半小时后,季青似懂非懂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望着窗外的园区风景,他脑中一片茫然。
晚上,季青风尘仆仆地从工业园赶到医院时,季文进正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对妻子递过来的牛奶视而不见。
“季青,你爸不喝牛奶。”母亲无措道。她是个优雅礼貌的女人,不擅长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想做的事。
季青接过母亲手中的牛奶,坐到季文进身边道:“爸,喝点牛奶吧。”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活着有什么意思。”季文进哑声道,“打着营养液,还喝那些干嘛?”
季青无奈道:“爸,医生说了,肠内营养比静脉注射的营养更重要。能吃能喝,身体恢复得才快。”
“……”季文进一动不动。
季青思索片刻,将白天高盼山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希望季文进听到他工作上的事后,能打起精神把牛奶喝了。
然而季文进听完却呼哧呼哧地粗喘起来,他抓起床边的手纸,一下砸到季青脸上骂道:“滚!”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依然如此。
病痛和失去尊严的双重折磨让季文进的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他时而对着新闻高谈阔论,时而望着天空阴沉不语。时而念叨着过去能干的下属,时而大骂人心无常,竟没一个人来探望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每到此时,母亲只能暗自为丈夫的痛苦垂泪。季青起初还会努力安慰父亲,但时间一长,他自己也被季文进的极端情绪所影响。他会在夜深人静时,看着季文进鬓角的白发无声痛哭。也会在被父亲无情羞辱后愤怒地回视。
短短一周时间里,季青的精神状态明显下滑。
以至于当高晓曼再次找到季青、见他眼底青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时,都没敢进门。
她站在门口犹豫一会才轻声问道:“季青,我们出去走走吧。”
季青点头,起身和高晓曼一起离开办公楼,在集团园区内散步。
高晓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季青沉默几秒,再也忍不住地流着泪道:“他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瘦得不成人形……前天他开始尿失禁,医生说他的肾也出问题了。晓曼,我好怕……”
“……”高晓曼默默抱住季青。
几分钟后,季青终于停止哭泣。他勉强对高晓曼苦笑道:“我好多了晓曼……还好有你陪我。”
高晓曼却颤声道:“季青!”
“怎么了?”季青听她声音不对,便想看看高晓曼的脸,却被女人死死抱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高晓曼哽咽道:“我爸说我净给他添乱,让我出国找我妈去。你知道的,我妈和我弟弟一直在国外……季青,我知道你现在特别需要陪伴。可我爸逼我走,我也没办法……你别怪我好吗?”
“…………”
高晓曼继续道:“季青,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四元旦晚会的时候,你以为那个杜鹃圆舞曲是我放的对不对?不是的……那曲子不是我放的。一开始我只想显摆一下,就承认了。我怕你讨厌我,所以不敢告诉你……季青,对不起,求你别恨我……”
“我知道。”季青合上酸涩的眼睛疲惫道。
“什么?”高晓曼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