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不出楚若云所料,季文进逝世后,高盼山对他的打压愈演愈烈。
每次的员工代表大会,都有十分钟的专项批斗季青时间。
三号,季青同志违反了行政管理规定里的第某某条,给予处罚如何如何;十三号,季青同志违反了财务资产管理规定的第某某条,给予处罚如何如何;二十三号,季青同志违反了人事管理规定的第某某条,给予处罚如何如何……
直到那时季青才发现,千江集团的规章制度极其繁复。人事、技术、行政、经营、财务资产……每一大项都有一本规定。而大项之下,还有专门的小项,可谓事无巨细,繁琐至极。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违反对应的规定。
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高盼山的有意为之。
季青一开始没参透这其中的门道,天天抱着集团的规定在办公室苦读到夜深,试图在荆棘丛中找到一条能走的小路。
后来楚若云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夜闯季青办公室给书呆子上政治课。
楚若云告诉季青,那些制度的最新版大多是在高盼山上任初期修订的,甚至很多规定直接由高盼山本人亲自起草。它们的出台并非为了规范工作,而是高盼山打压异己、维护独裁的工具。真正的执行方向往往取决于一把手的意愿。高盼山开个绿灯,绿灯之下畅通无阻,违规也不违规。绿灯之外障碍重重,不违规也违规……季青作为他的眼中钉,自然成了这些制度的主要受害者。
那之后,季青依旧是每次员工代表大会上的针对对象,但他已经学会了以麻木不仁的面具保护自己。
他精心准备了项目策划案送给集团内的一位副总,想以此示好加入对方的班子中工作。为此,他甚至笑容满面地给对方撑伞拿包,不惜自降身份讨好对方。
那位副总对季青给的好处来者不拒,但咬死不让季青进入自己的领导班子。即便季青甘愿自降级别也不行,只说那样违反人事管理规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季青厚着脸皮缠了对方几天,最后直接被那位副总拒之门外。他萎靡了两天,又开始着手了解集团内另一个业务板块的工作内容。一个副总不行,就换一个副总。
至于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楚若云不得不继续给季青‘上课’。
晚上八点钟,集团里大多数建筑都熄了灯,唯有季青那间办公室灯火通明。
楚若云拎着打包的饭菜从门外漫步到季青桌前,拿起桌面上的资料翻了翻道:“撞完南墙撞北墙。以卵击石,你这蛋也是够硬。”
季青正在办公桌后埋头写材料,听到楚若云的声音后抬起头,从对方拎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饭盒淡淡道:“你这是性骚扰。”
楚若云一愣,反应了两秒直接被气笑了,骂道:“……你这才是性骚扰!”
他拿出自己的饭盒,靠到季青办公桌上问:“你知道千江集团最初是很多个中小企业合并起来的吧?”
“嗯。”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能意味着什么?”季青挑眉。
“意味着这里有最混乱的人事体系。”楚若云道,“一群曾拥有自己地盘的大王被迫合为一家成了小王,如今只能屈居人下,死守着自己的领地。他们不会把自己的生产资料透露给集团内的外人,后来者永远无法融入他们的权力核心。季青,在这种地方,你的能力越强,越难渗透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季青听完放下饭盒和筷子,将桌上数页材料团成一团砸进垃圾桶。
季青重新研究起创业的事,没再继续缠着其他副总。想在这个混乱的集团中立足,开拓出新的权力空间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开始将集团制度抛之脑后去行动,放手一搏。
而这自然引起了高盼山的强烈不满和打压。
他对季青的批评越来越严厉,一开始尚还维持着董事长的体面。到后来甚至会当众辱骂季青‘滚出去’、‘臭狗屎’、‘饭桶’之类的脏话。罚季青写检讨书,拿到大会上朗读。他将季青当作树立自己权威的工具。无论对谁有意见,都会拿季青开刀,以此杀鸡儆猴。
季青没有就此倒下。他写了多份详尽的创业计划,高盼山连看都不看就扔到一旁。
见状,季青干脆自己干自己的,自己邀请合作人员到集团内洽谈业务。
可高盼山得知消息后,直接派保安队闯进季青的办公室,用粗暴强硬的手段赶走了季青请来的合作人员。就连季青,都在保护他人的途中被人趁乱打了一拳……
多少个日夜的心血与精力,就这样在高盼山的阻挠下化为泡影。
那次办公室之乱传得到处都是,集团上下都将季青当乐子谈论。先前因季青晋升为副总而压抑在众人心底的恶念彻底爆发,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越来越离谱。也因此,季青意外地在大清早看到楚若云拉长着脸等在他办公室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平时为了避嫌,楚若云只在夜里来找他。今天这么早,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季青连忙打开办公室的门,请对方进去。
楚若云西裤笔挺,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脆响。他没说话,阴沉的目光在地板上杂乱的泥鞋印,以及歪七扭八的桌子座椅上一一扫过。
一室狼藉,都是昨天来这赶人的保安队留下的。季青因为送合作伙伴去医院检查待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收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