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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称,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的呀。”谢悄趴在桌子上,眼泪流下,积在脸与胳膊的缝隙间。
“你是个医生,病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不是吗?”
“是,”林称冷漠地翻过一页病历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谢悄,“但是谢悄,我自私你一直都知道,所以之前你没有说,现在也不要说。”
……
三月很快见了底,四月随即到来。
谢悄在生日回来以后很快就被林称换了房间。
她的短发又被染成了金黄,一如迟年重新见到她时的样子。
谢悄的唇钉被摘掉了,手臂上是被抓肿的的一条条红痕。
一条一条,充血后的凄惨美感。
有些留了血出来。
换房间后,林称来的时间变多,压的她喘不过气。
白色的房间里是白色的窗帘。
谢悄等待着下雨。
她听林称说迟年和夏西安准备出院了。
她想他们赶紧出院。
因为谢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
谢悄的希望是对的。
她坚持不了多久。
四月十四日。
雨下的好大。
天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谢悄站在八楼楼顶,吊带裙浸了水,沉甸甸的。
她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来。
这是林称的失误。
他可太自信了。
谢悄翻过栏杆,然后坐在上面。
她又带上了唇钉,是昨天她央求林称给她带上的。
唇钉还是原来的那个。
谢悄嗤嗤地笑起来,抬手向远处招了招手,脚上因为划出口子而流出的血被雨水冲掉,留下了发白的伤口。
她突然面无表情,小小声声地不知道对谁说,“迟年好好的,林称也好好的。”?
她仰起头,“爷爷我想你了,”?她哭了出来,鼻子发红,“悄悄来找你。”
雨水滑下,挂在睫毛上,然后平铺,补平了睫毛的缝隙。
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了。
冷的,热的,从脸上滑下来的。
谢悄松开握在栏杆上的手。
白色的裙子黏答答。
地上的水是红的,然后是粉的,最后是透明的。
谢悄是美的,是自由的,是死去的。
她把二十三岁的自己留在了人间,灵魂大张旗鼓地随着雨走掉。
有些轰轰烈烈。
迟年被夏西安带出去了。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谢悄。
他坐在车上,心突突地跳。
心悸。
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悸。
“夏西安,”迟年用手在起了雾的玻璃上面写字,“我的心在跳。”
夏西安偏头看了一眼迟年,又看了一眼他写的字,“你的心脏本来就是跳动的……字写得很好看,迟年。”
夏西安是笑着说的。
迟年皱了皱眉,把夏西安的名字一把抹掉,手里一片濡湿。
“我不是说正常的跳动,”迟年慢吞吞地说,“我的心很慌,连着肚子和胸腔都在痛。”
夏西安打了转向灯,“你觉得是为什么?”
四月里,夏西安穿了件衬衫。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手肘弯曲,肌肉稍稍鼓起,衬衫的袖子有些紧绷。
“……我不知道,夏西安,”迟年坐直,看着挡风玻璃上把自己打碎的雨,“也可能是因为雨。”
小夏先生笑出声,却再什么都没有说了。
接下来一路无言。
他们回了迟年自己的家。
本来小夏先生打算去他在城郊的别墅,但是迟年说有想要回家拿的东西。
于是他半路改了方向。
将近一年,迟年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门口的盆栽早就干枯,紫棕色的花盆边缘落满了灰尘。
边边角角还结着蜘蛛网。
走廊的灯开起。
是白炽灯,光有些刺眼。
迟年的家是他上了大学以后自己买的。
户型不大。
他把钥匙从盆栽底下拿出,脏兮兮的,摸了一手灰。
“你叫人打扫了吗?”
开门前,夏西安下意识捂了捂鼻子,肩后位置的衬衣被雨打湿了一些,透了点纹身的黑出来。
“没有……我们不是还要回疗养院吗?为什么要叫人打扫?”
迟年拧了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我们不回去了。”夏西安抿了抿嘴,最后告诉迟年。
迟年背对着夏西安愣了愣。
半天,他把钥匙拔出,进了门。
“哦。”他回答。
迟年摸黑把窗帘
', ' ')('打开。
房子里好歹有了光。
原来白茫茫的遮尘布上落了些灰。
地板上也是灰。
现在灰色的瓷砖让人不会光脚踩上去。
夏西安的电话响了。
他留在外面接。
“……我明天不会带他回去,你们自己处理好……让林称回去好好休息,谢悄的事情他也有错,他一定会辞职的……”
夏西安说的话迟年听不太清楚。
他也没再仔细听。
他不明白夏西安为什么突然要带他出来,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帮自己办理的出院手续。
他告诉自己,夏西安是他喜欢的人,他不应该过多询问。
他应该自己去知道。
不去询问夏西安。
无厘头的想法。
夏西安是,迟年也是。
但也许人本来就是无厘头的。
不要去纠结活得才会更加肆意。
夏西安又打了几个电话,过了有一会儿,他直接进门想要把迟年叫出去。
“我叫人来打扫,我们出去吃饭先。”
衬衣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西安整整齐齐地卷起。
佛珠随意缠绕两三圈。
迟年看着佛珠,没有动。
摇晃,碰撞。
不像敲击木鱼时发出的响声。
它是闷的,不是空灵的。
但却都是向佛的。
啊,带的人不向佛。
迟年后知后觉想。
明天自己回疗养院。
迟年深吸一口气,想要平静一下。
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怎么快呢?
迟年发了呆。
是药吗?
还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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