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时至今日，纪安生的收入依旧有大部分都提供给了慈善机构。
周家的基金会分崩离析，也不再被信任与支持，机构里的孩子被分别送往许多不同的机构继续等待良缘。
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平凡却JiNg致。钱财对於他们而言能应付需要便行，俩人都是花费不多的人，纵使有想要的东西也会多方考量。
不过这几年里，柳虚竹总算是换了一台车。
柳虚竹是不想换的，他爸不在人世也好一阵子了，那台车几乎都是他母亲在使用，感觉要是丢了、报废了，那他们仅存的连结似乎也会消失。
可没办法，那台车是真的快要半步也挪不动了。
几年间修理了几次，都是高额的费用。纪安生没说什麽，也不曾劝他报废，可有那麽一天，柳虚竹便进了他书房问道：「老师，你有空吗？」
纪安生只当他拿自己开玩笑，他能有什麽事？他本想给他个白眼，却没想一回头只见柳虚竹一脸认真。
「我没事啊，你要出门吗？」
「嗯。我想要你陪我。」柳虚竹又道。
那时天已经全黑，三更半夜的，纪安生实在不晓得他想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很晚了欸。」
「不去拉倒。」柳虚竹又道。随後便转过身准备出门。
那可把纪安生气坏了：「怎麽会有你这种人？！」
「你不是正Ai着吗？我这种人。」柳虚竹浅浅一笑，那个笑容让纪安生感觉到他真有些不对劲。
「虚竹，你怎麽了？」
「我车坏了。」
纪安生愣了愣，坏也不止一次了。柳虚竹一直舍不得换车，明明老是嚷着要换一台新车，可真的坏了他又舍不得，宁可花钱修理。
反反覆覆，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台车上新的东西都已经要b旧的还多了。
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改变它年老不堪的事实。
「你不修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修好了。只是也不想再使用了。越是珍惜越应该给它善终，我想我是该好好道别。可是老师你也知道，我可是很脆弱的宝宝，我没办法接受大白天的告别。yAn光太刺眼了，也许会哭。」柳虚竹道，不咸不淡。
他的东西都用很久。
每一个物品，都被他妥善的保管与珍惜。能不坏，他就能用一辈子。
那不是节俭，那是一种偏执与长情。
好b品牌，柳虚竹无法接受更换品牌这种事。什麽东西用什麽品牌，他Si都不会主动更换。
去年他喜欢的墨水厂商倒闭了，那款墨水笔虽然还是有出厂，可里面的墨水管换了代理，柳虚竹甚至为此难过了大半月。
为了找到类似的，柳虚竹天天泡在书局好几个钟头。
那阵子可真是黑暗时期，纪安生光想就烦。
柳虚竹那是病，也不能强求他改变什麽的。而且纪安生的确也不讨厌他这一点。
「所以你要去报废吗？这麽晚……」
「明天才去，但是现在就必须出门跟它道别。」柳虚竹穿上了外套：「走吗？不回家睡觉喔。你今天不是正好偷睡午觉睡了好几个钟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纪安生被抓了现行也不辩解：「为什麽一定得晚上？」
柳虚竹没有回话微微一笑，走出了家门。纪安生连忙跟了出去。
路上很安静，只零星几台车偶尔呼啸而过。
柳虚竹开着车，空调坏了他俩开着窗，外头的凉风吹了进来，轻轻抚m0着发丝。
「我跟我姐差很多岁，你不是知道吗？」不知过了多久，在静谧的夜sE里柳虚竹终於缓缓开口。
纪安生点点头，并不打断。
「有一阵子，我妈找到了酒店的工作，我弟那阵子被送去了阿姨家，我妈就会开着车载我去酒店上班。车子反锁着，我被丢在停车场里，只留下小小的窗口让我呼x1。而我妈打扮的花枝招展，车上都是她残存的，廉价香水的气味。她的工作就是替那些三流客人倒倒酒，哄他们开心。我妈那个年纪的nV人，她能上班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可总是会失败。在这台车上，我陪她去过各种地方上班，又失业，而酒店的工作是她做最久的。不但可以打扮漂亮，还能喝酒，也许她很满意吧？」柳虚竹微微一笑，在一家残破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都成这样了。」
纪安生望着那栋废墟，试图拼凑起它曾经热闹的模样。
明亮却糜烂，酒杯的碰撞声，nV人们的笑声，男人高谈阔论带着醉意的声音，有个孩子，被反锁在这里，望着热闹，寂寞孤独。
「但这份工作到底不适合一个母亲。」柳虚竹笑了笑：「某天晚上她被客人拽了出来，就压在引擎盖上非礼。我在车上哭个不停，她则是放声尖叫，那男人赏了她好几个巴掌，又给了她一大把钱，砸在玻璃上，她忙把尖叫改成LanGJiao，她的妆都花了，脸都肿了，裙子上全是血，那男人後来如同公狗一样尿在她身上，随後便走了。我母亲後来上了车，她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把一整叠钱全丢在副驾驶座上，她说：最好记住我的样子。她那麽告诉我，我却用了大把的时光尝试着去遗忘。……太不堪了。」他望向他：「我还是希望回想起母亲时，她的模样能更加慈Ai。但每当我想起她，她总是醉了，不然就是生气着埋怨世界的不公平。最後，我只记得她盖在白布底下的屍T，她的遗像，还有引擎盖上挣扎的模样。我是个很糟糕的儿子。一直到她不在了，我才难以释怀她的Si亡。我以为她要我记得的是她为了我们才会如此不堪。」
纪安生无法答话，他低下头眼泪难以忍耐的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虚竹轻轻捧起了他的脸，他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老师，这不是应该哭泣的故事。」柳虚竹道。
「不是吗？」
「嗯，这是应该道别的回忆。我是来道别的。」柳虚竹轻声道：「告别那些过去，也跟母亲所有不堪道别。在我心里，她依旧伟大。可也够了，我跟她作为母子的情份也够了，纠缠了她半辈子，我应该让她自由。」
纪安生看着他，像是无法回应他的话语，看着不知所措的纪安生，柳虚竹又吻了上去。
慢慢的，轻轻的吻变了味道。
也许跟一台载满回忆的车，道别的方法不应该是在里面车震。
可柳虚竹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带着夜sE微凉的手窜进了衣服里，掀起了颤栗也撩起了无边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