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轻柔,眸底隐约可见一抹痛色。
安檀想问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唯有先点了头,她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喉咙是真得干哑难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后才好些。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吧?”她侧目望向厚重的窗帘。
“嗯。”容宴西不等她往下说,主动起身走过去把窗帘让开一边,好让室外的月光和夏夜里的新鲜空气一起涌进来。
室内安安静静的,好一会儿都没人再出声。
安檀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先问了海边的事:“梁小姐的下落有结果了么?还有车辙和那部手机……”
她话音很艰难,向来理智冷静的思维在这一刻快要跟不上后面的发展了。
容宴西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温暖宽厚的手掌将她夏日里也仍旧缺乏热度的手拢住了,然后才用最温和的语气把情况同她说了。
“根据警方初步的调查结果来看,他们应当是开车坠海了,虽然打捞工作目前还没有结果,但警方经过排查,发现陈焱家中的车少了一辆,而梁冰冰更是在跟我们分别后就销声匿迹了。”
他很谨慎的只做描述,不做推测,但话音中的沉痛是藏不住的,很显然,他们坠海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安檀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将汹涌的情绪按捺住,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容宴西无言的递了纸巾过去,等她哭过一会儿才出声。
“我跟梁冰冰算是从小就认识,现在她出事,我心里也不好受,但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以她的性子,不至于会以身涉险,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梁冰冰敢爱敢恨,对陈焱更是早有提防,他想害她没那么容易。
安檀深谙大恸伤身的道理,她记挂着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硬生生逼自己平静下来说:“怪我太迟钝了,之前梁小姐曾经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接……”
如果她当时接到了电话,现在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哪怕梁冰冰要说的就只是段艾晴转达给她的话,至少也能给她一个察觉到异样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唯余悔恨。“这不怪你。”容宴西轻而坚定的说。
“我们都很了解梁冰冰,她性子那样激烈,恐怕早在确认程前的死跟陈焱有关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要为爱人报仇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安檀明白这个道理,但却实在没法不多想。
“梁小姐应该是为了宝宝才坚持这么久的,之前在民政局里,她的情绪分明就不对劲了,我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宝宝,现在想来那跟交代遗言有什么区别?”
自责沉甸甸的压到了她心头,让她感到一阵煎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容宴西着急不已,下意识的就把原本要留到最后的话说出了口:“怀孕初期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我想梁冰冰会选择悄无声息的走,也是不想让我们难过。”
梁冰冰在这世上的联系早就被她有条不紊的一一斩断了,就连大洋彼岸的父母都提前安排好了,真要说有什么尚未还清的,也只有欠他们的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