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江忙说:“我就是从休息室过来的,你妈妈还没有醒,妹妹也在旁边陪着她,你先进去,我去跟她们说。”
“好,谢谢。”安檀勉强点了下头,整个人已经无力到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容宴西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生怕她会毫无征兆的彻底崩溃。
这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让他连扶着她的手都不敢抬得太用力,生怕她会因此碎掉。
安檀似有所感的说:“我不知道妈妈和妹妹会不会有勇气面对这一刻,但如果她们想在心里留一点念想的话,至少我要让他走得安心。”
这间停灵的屋子比外面的灵堂狭小阴暗的多,大白天的也需要开灯才能看得见。
安建已经由工作人员帮忙,换上了临走时穿的衣服,里面是寿衣,外面则是他穿惯了的家常衣服,是桂凤枝带来,坚持要让他一起带到另一个世界去穿的。
安檀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的父亲,忽然感到一阵陌生。
爸爸从来都是闲不住的,哪怕是休息日不上班,也要在家里帮妈妈做家务,或者维修打扫家里的管道家电,要不然就是在楼下找隔壁楼的王大爷喝茶下象棋。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忽然躺下不动了呢?
容宴西看着安檀苍白如纸的面上浮起不正常的酡红,怕她把情绪憋在心里会出事,从旁轻声道:“我可以出去等你,你要是有心里话,就慢慢跟安叔叔讲吧。”
“不用。”安檀嗓音沙哑的说,“我这几天除了哭就是睡,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至于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现在……只是陪陪他而已。”
死亡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她是安建的女儿,也只能陪他到这一刻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道:“时间就快到了,如果你们还有话要说,请尽快吧。”
容宴西看着仿佛灵魂被抽走的安檀,轻声同他们商量:“再等一下吧。”
可安檀出乎意料的说:“没关系,既然时间到了,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爸爸还在,肯定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旁人添麻烦,我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宁。”
容宴西柔声问:“不等桂阿姨和安馨了么?”
他知道她们母女三人感情很好,也还是担心这件事会成为彼此心中的刺,恨不能事无巨细的替安檀考虑到。
“她们到的比我早,该说的话应该也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吧。”
安檀隔着棺材上的玻璃,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容宴西说:“我是怕桂阿姨醒来之后,没能看到安叔叔最后的遗容,会觉得是遗憾。”
“你不了解她们,我妈妈婚后没经过什么大风浪,之前我离婚就已经让她觉得天都塌了,要是她亲眼看到爸爸被送进去火化,她受不了的,还有安馨,她才十八岁,这件事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那好,听你的。”
容宴西怀着无限的悲哀给工作人员让开了一条路,好让他们能够打开玻璃上的锁,把安建推进火化炉里去。
安檀赶在这最后一刻,轻轻趴到玻璃上,温柔至极的说:“爸爸,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