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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檀话音未落,梁冰冰已经抬起手臂捂住了脸,下一秒,一声极为短促但是悲哀的呜咽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梁冰冰一直敢爱敢恨,心里有话从不憋着,连容宴西都没少被她怼过,这次却是把内心的酸涩痛苦憋了一路,直到此时此刻才敢表露出来。
“他真得……真得不在了吗……”
室内越是安静,她这声疑问就显得越是悲戚。
安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顿了顿平静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如果说梁冰冰在飞机上还心存最后一丝希望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的心就等于是彻底死了,没有奇迹也不是噩梦,程前真得已经死了。
梁冰冰神情痛苦的一闭眼,她想明白了这一点,看起来反倒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继续问:“真得就是车祸那么简单吗?他的父母都是死于车祸,所以他一向很小心,车技也没问题……”
“他为了克服恐惧,连赛车驾照都考下来了,怎么可能会在寻常情况下出意外,不,不对,他在国内应该没有车啊!”
这一番话说下来,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因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当即再也坐不住的霍然起身道:“我这就去看看他!”
人是需要念想才能撑下去的,现在程前不在了,梁冰冰最大的念想就成了不让他白死,她不相信这会是纯粹的意外。
安檀见她站起来时下意识的摇晃了一瞬,连忙问:“你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梁冰冰根本已经记不得了,她下意识的摇了头:“不重要,这根本就不重要。”
安檀看她状态不对,不由分说的把人按回到沙发上坐下,先将还温热的水递过去,又从包里摸出块容宴西给自己准备的防低血糖的巧克力一并给了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还活着!”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动听,但话糙理不糙,安檀身为医生,永远是顾忌生者多些,毕竟死者已矣。
“是啊,我还活着……”梁冰冰面上无声的落下一行泪。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但是我还活着,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离开之前,把自己那个小瓷人交给了我,说是等到我们见面的时候让它们两个也重逢,但现在他的那个碎掉了。”
她说着,动作机械的把安檀递过来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嚼都不嚼的直接就跟吃药似的往下咽,可苦味还是在口中蔓延开来,让她的泪水落得越发汹涌了。
不过这终归是件好事,能吃得下东西就说明还有求生欲。
等到容宴西的第二根烟快要燃尽时,房间门被从里面轻轻拉开了,梁冰冰洗了把脸,换了身深红色的衣裙,颜色绚烂的宛如她跟程前相遇的那一天的红枫。
这身衣服照理说是不该出现在医院里的,但他和安檀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她。
太平间位于医院负二层,算得上是医院里光线最昏暗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