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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举触转轮,此后两别数年间。
故人不散重相聚,莫问苍天何时归。
馥郁站在院门口,背对过去,暗自掂量时间。屋里安静,她听不到什么声音。等差不多了,她深呼一口气,走回屋里。
馥郁第一眼,便看向床上。阿九一动不动,双目煞红,眼里似仍残存着执着与不甘,死不瞑目说的便是如此。她夺走十六手中的软枕,抚手阖上阿九眼睛,然后把薄被盖在阿九身上。
他们来到一处野外空地,四周寂寥幽静。
熊熊烈火,浓烟弥漫,尸体连同木头一起燃烧着。不知是被烟熏到,或是自发的,馥郁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十六则默不作声地看着。
几个时辰过去,火光熄灭。不顾还未散去的高温,十六抔起骨灰装进瓷罐里,然后小心盖上。树林里,他不由欷歔。人生在世,孰能逃离一死?凡胎肉体,最终不过化成一地粉末。
馥郁以为事情尘埃落定,可回到府里,却不见一人来往,这不禁使她心慌起来。等看到江武与刘伯来了,她莫名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至于十六,他清楚江武为何而来。
刘伯带走馥郁,门关上的那一刻,十六开口说道。
“老爷,我…”
“我知道,不怪你。”
江武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道。
“官兵已守在府外,你要离开这里。”
十六从神色平静,逐渐变成一脸困惑,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显而易见的,江武要助十六逃脱,也许是拖延一时,也许是顶罪一世。
“不行!”
十六推开江武,想要出门,可刚走几步,肚子的巨痛使他险些摔倒,幸而江武行动极快,一把抱住他。也许比起屋外的阵仗,江武更担心十六的状况。
“你是想来个一尸两命吗?”
十六脸色煞白,语气恳切地说道。
“等他出世,老爷再把我交给朝廷。”
“休想。”
江武说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他们来不及商量,外头便有人催促。
“老爷,东西已备好。”
十六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江武好似为难,久久不应。十六感觉到左胸膛的鼓动,一下比一下激烈。他扯过江武,与之面对面,质问道。
“为什么不回答?”
十六的眼睛,仍是明润波光,正悄然酝酿着泪水。江武抚上十六的脸庞,吻着他的眼眉,动作缱绻柔情。末了,他许下诺言。
“我会来找你的。”
离别之际,十六仍抓着江武的手。刘伯在旁,不敢多言,而是馥郁,上前轻声道。
“公子,我们该走了。”
听罢,十六如同一个固执的小孩,还是不肯撒手。江武狠下心来,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直奔大门。
门前兵马聚集,来势汹汹。领头官拿出圣旨,却不念昭,可见狂妄至极。两个官兵得令,欲要上前押制,府里忽然冲去一群黑衣人,朝官兵刀剑相去。
前门混乱,后门疏忽,十六他们趁机逃走。一路上,疾驰飞盖,马不停蹄。可曾料想,四面八方,竟涌出先前埋伏的杀手。
车厢外兵刃相碰,馥郁缩在一角,捏住颤抖的手,佯装镇静。一时间,她未曾注意到十六的状况。由于情绪的波及,外面的激战,马车的颠簸,十六肚子的东西也闹个不停。
直到声响渐消,馥郁忽而听到一声嘤咛,扭头看见十六捧着肚子,咬牙隐忍痛苦。她急忙拿出一瓶药,往手心到出一粒褐色小药丸,大小如绿豆般。可过于慌张的缘故,她不慎将药掉到地上。
车厢环境狭小,馥郁就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像个瞎子用手到处摸着。十六咬紧牙关,想让她别找,但他气力尽失,连眨眼都缓慢下来。
片刻后一声惊呼,馥郁连忙吹去药粒上的灰尘,捻住药放进十六嘴里,随后掏出帕子,替他擦拭额间的冷汗。
“公子好些了么?”
药效时辰未到,十六依然点头,扯出个笑容,缓缓说道。
“不要急,不要怕。”
馥郁抹掉脸边的细汗,说道。
“不急,不怕,是有点热而已。”
密林幽暗,月色沉沉。跑了半日,同行四个护卫,最终只剩一个,真是两眼放去,糜途可见。
火堆前,十六靠着树休息,霎时瞟一眼对面,护卫即刻收回视线。不怪别人好奇,男人怀孕,还挺着肚子逃命,确实是惊世骇俗。只是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
馥郁从车厢里出来,来到十六身旁,说道。
“公子把披风解开,我摸摸胎位如何。”
十六偏了偏身子,把披风拉紧了些,说道。
“我没事。”
“公子莫要矫情。娃儿要是逆位,发育可不好,届时公子有的受。”
馥郁不与十六争辩,一把扯开披
', ' ')('风,摸着十六的腰侧,按来按去。十六的腰止不住的痒,左右扭动,不敢看护卫的脸色,生怕丢了老脸。
确保胎儿无事,馥郁放心下来。十六戴好披风,有点埋怨地说道。
“你倒有几份许大夫的模样。”
“那全是为公子着想。”
临行前,许大夫曾与馥郁坦白,药效非万能,届时是生是死,多看造化。她想起包袱里的小刀,便是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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