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归帆大概是那张照片里最无辜的人了,甚至他本可以不出现在那个场合。
无论从前种种如何,这一刻她对他的歉意都再真切不过,只是他们两个之间提这些,原本就是件让人感到悲哀的事。
顾归帆也有些不适应,他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道:“我不会对外提起这件事的,但有几个熟人似乎把照片里的我给认出来了,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他并非没有自已的看法和主意,但她的想法终归是更重要。
容易已经给荷花倒了太多苦水,一想到自已要继续给对方灌输负能量,心底难免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便没跟他客气,逮住他这个现成的倾听者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通:“总之我有点麻烦。”
“那个爆料帖子里的事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想发帖人要么是跟顾正明有仇,要么是对我有误会,不过我没时间分辨这些,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
能用金钱或者法律手段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
容易办公室的朝向极好,即便是在深秋季节,也一样能够照到阳光,可她坐在这里却觉得遍体生寒,就好像当年出国前夕的噩梦又上演了似的。
明明她根本就没做过,但除了亲人以外的其他人全都认定她做过,就连顾归帆也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示对她的谅解。
可她需要的分明不是原谅而是信任。
容易攥紧了听筒,打定主意如果听到他说安慰的话,马上就挂电话,然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他最近做事总是这样不走寻常路。
“外面的传闻还是要想办法澄清的,如果你有需要,随时联络我就好,相比于顾正明,我出面应该能更合适,毕竟照你的说法,他很可能已经激怒了发帖人,最好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顾归帆话里带上了他自已都不曾察觉到的私心,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只要她需要,他马上就能够站出来。
容易连被他照本宣科地分析此次麻烦中失误的打算都做好了,结果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么一句,差点就想问他这些年来是不是在国外留学时吃错药了。
“你——”
她话刚说了个开头,办公室门先被人叩响了,从如此急躁的节奏来看,来人九成九是荷花,当即改了口:“你等我一下。”
两人很有默契,谁也不想挂断这个久违的电话。
这么多年过去,容易仍旧没有真正把顾归帆从自已人的范畴中剔除出去,故而完全没树立起跟荷花谈事要防备他的观念。
荷花更是完全不曾想到她会在保持通话的状态下让自已进去,风风火火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容易不认为她会用这样的表情说一个好消息,诚恳道:“我选择没那么坏的那个。”
荷花大剌剌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愤愤不平的先往桌子上拍了一掌:“你之前说的对,顾正明不是个好东西,我一定要去跟安董说明情况,爆料人根本就是他的前女友!”
这个消息倒是丝毫不出容易的预料,她噢了一声问:“你刚刚说这是个好消息,是不是意味着不用走法律手段了?”
顾正明虽然是个花蝴蝶,但从他的谈吐和家世来看,女朋友大概率也是势均力敌。
荷花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虽然你们不认识对方,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多打探一下肯定是能联络上的,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想她一定是冲动了而已,冷静下来自已就会后悔。”
既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得照顾一下对方家里人的心情。
容易恨不能把一口气弹出九曲十八弯:“我早就说最讨厌人情世故了,她一时冲动,我就要背上个破坏他人感情的黑锅,怕不是应该谢谢她让我免去了被骂脚踩两条船的麻烦。”
她已经把自已正在打电话的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抬起双手捂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筒另一边的顾归帆不便随意参与到她们讨论的公事中,却又怕自顾自挂电话的话,等她想起来了会有所误会,索性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然后两不影响地继续处理工作。
另一边,荷花已经很是同情地说起了坏消息。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不那么好的消息,我联系发帖人的速度晚了一点,对方情绪激动,在跟网友对线的时候把顾正明和顾归帆之间的亲属关系给抛出来了,揣测你对堂兄弟两个人下手。”
容易把呼出去的气又给吸了回去:“我决定了,必须走法律手段,就算她是我亲戚,我也绝对跟她没完,把她电话给我,我要亲自去跟她对线!”
荷花显得有些犹豫:“我早知道你会生气,不过现在这么做对解决问题无济于事,至少她没有把顾正明的身份直接抖出去,所以他和顾归帆目前都还没被人扒出来,问题还是能解决的。”
事情之所以要兜着圈子说,就是怕容易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诽谤,其实她又何尝不生气呢?只是顾正明前女友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和稀泥。
“你还记得你在加拿大留学时的寄宿家庭吧?顾正明的前女友是那对老夫妇堂弟的女儿,虽然关系有些绕,但他们家人丁凋零,仅存的亲戚就这几个了,而且她父亲跟你父母认识的。”
容易怔了一下,在脑海中很是努力地搜寻了一番才把这个关系理清楚,随即疑惑不已的询问:“你说她是梁家的女儿?我记得他们家的人大都留在国外发展了,怎么会扯上关系?”
荷花无论如何不能实话实说,唯有甩锅给顾正明:“听说是为顾正明回的国。”
容易仿佛看到一团毛线在眼前绕来绕去,半晌挤出一句:“呵,他魅力还真是不小,这都没被人给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