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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怆的绿蔷薇(1)
火热的烈焰之路上只余几个废弃的关卡,干涸的土地像纵横交错的沟壑横卧在柏油大路两旁。一个蹒跚的人影从烈焰之地深处走来。随风飘扬的短发下有一双沧绿色的深邃眼眸,破烂的上衣露出腹部缠着的一道又一道染血的绷带。他抬头望望天,暗红色的一片。
重伤加上走了一天一夜没有进水,凯尔的神智陷入恍惚,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熟悉的茂密森林,再穿过一汪明如镜面的湖水便能看见一个隐居在那儿的村庄……
穿布衣的男孩捧着一个汲满水的大瓦罐走在泥泞的小路上,道路两旁春花灿烂,蝶舞缤纷,而他阴郁沉默的神情却和这大好春光格格不入。身后是德鲁伊居民的村庄,但这儿不属于他。男孩远远眺望山坡上的一座破旧茅草屋,那里才是他的家。父母早逝,两年前他被赶出村庄独自生活。
阳光晒得他的小脸有些发烫,手中的瓦缸也越发沉重。突然脑后剧痛,男孩一跌差点把手中的大瓦罐砸碎,水洒湿了全身。嘻嘻哈哈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看见那块砸了自己后脑的石块滚落到泥坑里。
男孩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这种欺辱对他来说犹如家常便饭。每次去镜湖汲水都会有恶作剧的德鲁伊孩子埋伏在这条道上用石子泥块砸他。如若反击只会被他们群拥而上暴打一顿。
“别让他走!用石头砸他!”德鲁伊少年大喊道,“砸死那个被神唾弃的小子!”
其他的孩子附和道,“对,砸死他!这小子是被诅咒的人!砸死他!”
又是一轮石子如雨点般砸在身上,一块掉在瓦缸里的大泥块溅了他满脸的水。男孩皱眉,小小年纪眉心便有了刻痕。他无法腾出手,只能任由水渍滚落到眼睛里。男孩几乎是小跑着仓皇逃走,一群德鲁伊孩子紧追不舍,丢完了兜里的石子就拿草鞋砸他。
“大伙儿别让他逃了!”带头的少年突然变幻成一只丛林狼从背后将他扑倒。瓦缸的碎片散了一地。
“打他!打死他!他会给村庄带来不幸的!”
拳头、鞋底、石块、泥巴,男孩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一声不吭,把所有的耻辱和血吞下。不知谁变幻为了山羊踹起蹄子将他踢入路边的野蔷薇丛里,翻滚中尖刺扎破了他的布衣。隐约中可见男孩的胸前缠绕着厚厚的白布。
几个略大些的孩子远远朝他吐口水,小孩子们也学样。男孩拍拍衣裤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站了起来,他侧过头,带血的脸上镶嵌了一双沧绿色的阴狠眼眸。
几个最小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喊着妈妈、爸爸往村庄跑回去。大孩子们一哄而散。
男孩扶起一朵被他压倒的野蔷薇花苞,是少见的茶绿色。花朵清新而枝杆苍劲,倔强的尖刺根根挺立着。“对不起……”他轻轻向花儿说道。阴郁的目光瞟向村口,几个身着巫袍的成年人也在眺望他,眼里的憎恨深不见底。
男孩捂着自己的胸口,消失在野蔷薇丛里。
悲怆的绿蔷薇(2)
推开半掩着的木门,四壁漏风的屋里只有一块长木板和一个缺了口的大水缸。长木板边上放着一双洗净的碗筷。男孩的双脚沾满泥巴,唯一的一双草鞋在小路上就掉了。他撩起身上残破的衣服,眉目间露出淡淡的忧伤,又被野蔷薇的刺划出十多道口子。他踮着脚从缸低舀出小半碗水喝下,屋内寂静无声。
摊开手掌,一块锋利的碎瓦片躺在掌心。他褪去上衣,随手扔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及时缝补衣服,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占据了他的脑海。男孩盘腿坐在长木板上,这里就是他夜晚的床。
犹豫了一下,他解开缠绕在胸口的白布,一圈又一圈,动作缓慢而异常小心。一朵妖艳的绿蔷薇渐渐显现。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刻印。他将瓦片的利边对着绿蔷薇的花瓣比划了一下,才一用力又缩回了手。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清晰地印子,很快就发烫红肿了起来。
男孩是个遗腹子,自他懂事起母亲就用层层绷带绑住了这朵奇异的蔷薇,每次都神情严肃的对他说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乖顺的他轻轻点头。然而三年前母亲和村里人同去森林深处打猎就再也没回来。他被村长收留,那年男孩4岁。
几天后他身上有一朵绿蔷薇刻印的流言传遍村落,大孩子们纷纷撩起他的衣服来证实流言,村里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那年夏天的雨季比往年长了两个月,泛滥的湖水冲毁了半个村子和大片农田,瘟疫席卷而来。收养他的村长死了,巫婆占卜的结果是村中出了祸星,所以神的诅咒降临了。村里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第二年男孩五岁,和同年龄的德鲁伊孩子一样跟着长老学习变幻术。半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使用变身术,这在天生就会变幻术的德鲁伊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长老拒绝继续教导他。孩子们嘲笑他愚蠢。那一刹那,愤怒和委屈化为快速旋转的树叶割破了那个孩子的手臂。伤口很深,触及了动脉,血流如注。
村民恐惧了,学不会变身术的笨孩子居然无师自通了植物系魔法!并
', ' ')('且威力足以杀人。母亲们纷纷挡在自家孩子身前,更有人变幻为狼或者熊警惕的防着他。突然,年迈的巫婆用颤抖的声音大喊了一声,“祸星啊!”
那一晚,他被赶出村落。人是无法接受异己的。
暖熏的风吹动他像青草一般的发,男孩蹙着眉,刻痕愈加深了。瓦片割破肌肤的那刻,他没有感觉到解放,从神经末梢传到脑海里的只有疼。他明白了,错的既不是绿蔷薇也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荒唐的世界。
他自嘲的笑了笑,扔去碎瓦片枕着头在长木板上躺下。明天还得去汲水。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耀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稚嫩的脸庞上已有时间磨炼出的成熟的模样,两年饥饿与寒冷交迫的日子令他过于清瘦,虽然个子不矮。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愤怒的女人挡住了明媚的阳光。
“你个祸星居然打伤了我儿子!”
男孩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嘲讽的笑了,究竟是谁打伤谁?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母亲啊!
女人在保护孩子的时候是伟大的,也是盲目错乱的。她揪住他如青草一般柔软清新的发把头砸在地上,她瞬间变幻成猎豹咬住他被野蔷薇划伤的小腿,她将他狠狠甩到墙角。
男孩死死咬住唇角,没有发出一丝痛呼。他的手在无意中摸到了那块碎瓦片。他抬起头问她,“你是要杀了我吗?”
女人大声回答,“你是被神唾弃的人,你是给村落引来灾难的最该死的人,你还是伤害我儿子的人!”
男孩沧绿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闭上眼睛抬起头,“来吧,杀了我。”
女人变幻而成的猎豹扑了上来,锋利的牙齿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你……”猎豹突然停住了动作,软软瘫在地上,恢复为女人的德鲁伊捂住脖颈,喷泉似的血流闪耀在阳光下。男孩仍旧紧紧捏着滴血的碎瓦片。浓重的腥气令他胃酸上涌,他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悲怆的绿蔷薇(3)
凯尔神志恍惚的走过柏油大道,在傍晚时分到达乌塔里和东、西区的交界处。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昏昏沉沉中只见不远处零零散散摇曳的火把连接成一条橙黄色的起伏的曲线,快速蔓延到他眼前。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从四面包围了他……
男孩立在被火焰吞噬的屋子中央,透过滚滚的浓烟他依旧可以看到举着火把在屋外包围他的村民们。噼啪噼啪。用木板和茅草堆成的小破屋根本抵挡不住火势的蔓延,泼进来的松油的香味在炙热的火焰里袅袅腾升。火龙无情呼啸。
历尽沧桑的巫婆用颤抖的手高举法杖,口中吟唱着古老的咒语祈求神明的原谅。身着巫袍的男人和女人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鬼魅而严肃,仿佛在完成一件关系性命的重大事件。几十只淬毒的弓弩指着被火舌吞没的门窗。
男孩眼眸低垂,任他有再强的植物系魔法天赋于这样的火势之下也无能为力。
除非,真神现身。
憎恨充斥了双眸,他握紧拳头,情愿活活烧死也绝不跨出门一步死在他们手上!这是最后的自尊。男孩知道杀了村民的事早晚会败露,但他不后悔。于是在夕阳落下地平线的那一刻他亲手将小屋点燃。赶来的村民只是给他泼了点香油加强火势。没有人会想救他。
滚滚浓烟在森林深处直冲云霄,作为路标给他带来了一个有足够力量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当小屋坍塌的刹那,一席白衣的老人降临在火焰之中时,视死如归的男孩惊讶的抬起头,“神……!”
雪白的羽毛从老人指尖徐徐飘散,德鲁伊一个接一个软软倒下。老人挥一挥衣袖,疯狂的火势止住了,熄灭了……
在老人乳白色的结界中,男孩虔诚地合起双手,“神!请带我走吧!”
“呵呵呵呵……”老人笑了,和煦如春风。“我不是什么神,我只是一个人,一个老人。”
男孩惊诧不已,原来人也是能达到此等境界的!从他一刻起,老人便是他心中唯一的神。
“黛儿。”老人轻轻唤了声。黑衣的女孩从他背后走出来,美丽而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要你战胜她我就带你走。”老人这样对他说。
男孩的眼神瞬间变了,倔强的沧绿色的眸子,“我不和女孩子打架!”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老人身后,“如果赢了他就带我走,怎么样?”
老人微微惊奇,这孩子竟然具有如野兽一般敏锐的感知力!
“雷昂,去吧。”
又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老人身后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长剑。
男孩唇角上扬,眯起如野兽一般的眸子。他从废墟里抽出一根焦黑的木棍,如狂风一般向雷昂冲去……
马蹄声隆隆,震响大地。
“啊——!救命啊!”年轻女人的求救声似乎近在耳边,凯尔勉强睁开重如铅似的眼睑。夜幕下,一群手持火把和武器的凶狠马贼围住了提着包裹的三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子,猖狂的笑意盘旋在空中。
', ' ')('“二哥!有女人哪!”一个马贼将手中的火把靠近些被围困的四人,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啊哈哈哈……今天总算没有白跑一趟!男人杀光,钱货和女人带回山里去!”为首的汉子身着青铜战甲,手持长柄大刀,利落的一刀轻易砍去了中年男人的脑袋。另外两个马贼同时挥动武器,血溅夜空。
凯尔将手探入腰间,碧绿的藤鞭凌空飞舞。
悲怆的绿蔷薇(4)
十来岁的雷昂目光沉着,手持短剑,快速后退避过男孩的木棍攻击。短剑反手一刺,男孩反映甚是灵敏。说是脑袋好使,还不如说是与身具来的超人直觉以及预感到危险后肌体瞬间做出的反应更为恰当。焦黑的木棍撞开小雷昂(雷恩)的手腕使得剑尖歪了方向,险险擦着他胸前挑开了一粒纽扣。
老人在一旁微笑着点头,在没有接受过任何战斗训练的情况下能避开雷昂的招式实属不易,此乃神佑之才!
小雷昂眉头一拧,抬腿踢去男孩手中的木棍。几乎同时,男孩用了同样的方法夺去小雷昂手中的短剑。雷昂受惊后退,男孩扬起嘴角看着他,略带邪气的肆意笑容在7岁的小脸上绽开。
雷昂回头询问似的望了老人一眼,老人略微颔首。淡蓝色的冰剑在雷昂手里渐渐成形,男孩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双脚开立身体前倾,沧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兽一般的机警光芒。雷昂凝神屏气,冰剑不歪不斜直直从男孩头顶劈下!
男孩举剑格挡,铁剑应声断裂!他就地一个打滚,耳边劲风呼啸。毫无花哨的一剑蕴含了惊人的威力,男孩心有余悸的望着地面留下的那道两指宽的冻痕,白花花的一道冰路直蹿到屋后的院子里,冰花还在缓缓向两边蔓延。衣角也沾上了少许冰渣子,他脱去衣服,娇艳的绿蔷薇傲然挺立!
教皇、雷昂和黛儿三人瞬间眼睛一亮!男孩子弯下腰拾起木棍,在清楚得知实力差距之后仍旧不屈不饶,再度迎战!雷昂在老人的示意下继续应战,冰剑连刺带挑,没几个交接便将木棍焦黑的一端削去了大半,男孩依旧没有放弃,即使身上已挂彩多处。
白衣的老人和黑袍的黛儿在一旁观战,从实力上看,男孩不及雷昂,可他却坚持了数十个回合不死。每次雷昂的致命招式都被他险险避开,往往冰剑还未到眼前,男孩的身体便已开始躲闪,敏锐的直觉、野兽般的危险感知能力以及柔韧度良好的身体助他多次化险为夷。
但实力的差距依旧无法弥补,男孩只能躲和挡却没有进攻的机会。这样的他不可能战胜雷昂。黛儿轻轻垂下眼眸,没了观看的兴致。几秒种后,她蓦地睁开眼睛!
从木棍里长出的一根碧绿藤蔓缠住雷昂的脖颈,浅蓝色冰晶沿着藤蔓迅速蔓延到木棍上,男孩和雷昂都死死盯住对方,眼眸里燃烧着充满战意的熊熊烈火!
黛儿惊呆了,他竟然懂得地系魔法!还是植物系的稀有招式!有这一手居然还忍到最后才使出!此人不仅是一头狂羁的兽,更是一头懂得忍耐和计谋、在绝境中依旧隐蔽在暗处紧盯着敌人的令人防不胜防的野兽!
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黛儿挥手一道黑色火焰飞去截断了藤蔓防止两败俱伤的结果,战意甚浓的两个男孩各自撞到墙上。雷昂不满的瞥了一眼,却被黛儿生生瞪了回去。男孩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还是忧,就凭她轻易截断带冰的藤蔓这一手,实力便超过雷昂许多!幸好自己那时没幼稚的以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好欺负……
雷昂沉默的回到老人身后,教皇将手放在男孩的额上,慈祥的对他说,“多么美丽的蔷薇啊……”
暖暖的光系魔力注入体内,祥和的触觉包围着每一道伤口快速愈合。小小的男孩十指相扣,仰起脸庞,“我愿跟随您的步伐抵达天堂。”我心中的神……
不远处,比他们大一些的黑袍女孩侧过一双暗暗泛着奇异光芒的黑色眼眸,喃喃轻语,“傻子,等待你的只有地狱……”
男孩对着小雷昂伸出手,“我叫凯尔,7岁,你的冰剑真是厉害!”
“还差得远呢!”雷昂伸手相握,“雷昂,8岁。”
小凯尔快乐得远远向女孩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喂——我叫凯尔,你叫什么名字?”
“哼!”
小凯尔嘴角抽搐,一群乌鸦从他头上飞过。“呱——凯尔——呱——傻瓜——呱——”
悲怆的绿蔷薇(5)
随着最后一个马贼的倒下凯尔收鞭离去,才走了没几步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原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悬在空中不敢碰他,“那个……英雄?……您怎么了?!”犹豫了片刻,她戳戳凯尔的肩,然而手指却猛地一缩,“好烫!”
这女子17、8岁的模样,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好似一个不留意便要涌了出来。姣好的身段隐藏在宽大的衣袍里,眉心有道金粉色的月牙儿,栗色的波浪长发编了数个小辫垂到腰下,秀美的右脚踝上套了一根细细的金链条。
胆小的
', ' ')('她咬着牙一根一根扳开马贼尸体的手指,取过火把借着橙红色的光在草丛里寻找包裹。那里面有他们本想借着战争带到市场上高价出售的药物。
没多久三个大包裹找全了。她拆开一看,一个装有衣物,两个满是药材。她取出两件大袍盖在凯尔身上,轻轻托起他的脑袋将剩下的衣物垫在脑后。
有了药材还需要水和火才能帮救命恩人熬药。女子看着遍地狼藉的尸体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于颤抖着手从马贼首领因中了绿蔷薇而七窍流血的脑袋上取下盔帽。泪水在红红的眼眶里直打转,此刻她是个勇敢而坚强的姑娘,即使她平时看见一只死老鼠都要惊吓半天。
走了半个多小时找到一处小水塘,盛了些水用盔帽捧回来,然后又找了点干燥的树枝落叶从死去同伴的怀里摸出打火石点燃煮水。同时细细替凯尔把脉,秀眉忽然拧起。
情况很不妙!
在附近的草丛里寻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水还未烧开,她举着火把伏在地上一把一把拨开杂草寻找着什么。另一边,烧糊涂的凯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胡话。女子侧过耳朵听了一阵,不满得嚷嚷了两句,再度埋头寻找起来。
不知名的小兽好几次窜出来把她吓得脸色刷白,米色的丝质衣袍被露水浸湿、被杂石划破,细嫩的脸蛋被虫子叮了大包她都没顾得上,直到寻得两支贴着地皮生长的蕨类植物才露出笑颜,连眉间的月牙儿都欢快明媚起来。
没有带磨药的器材,只能将草药放在那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笨手笨脚的用石块磨碎。水沸腾后从包裹里挑出几味名贵药材放入,溅出的沸水将冒冒失失的她的手指烫出一个红泡。心疼得放在嘴里含了好一会儿,她又裁了一小块衣料包住磨碎的蕨类植物走到凯尔身边,解下胸腹染血的绷带,伤口果真如所料的有恶化的趋势。先将发炎的伤口清理干净,再把草药敷上,撕了几件衣服包扎。技术着实不太高明,疼得硬骨头的凯尔在梦里也直哼哼。
干完一切之后女子抹了把汗,天边已微微泛青,星辰暗了下来。煎药的水已然熬干了许多,凯尔还未转醒,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胡话,可见因伤势和劳累引发的高烧并为退去,甚至更加严重了。
她向着西方跪下,真诚的闭目祈祷,“神啊,原谅我吧!您曾今教导我族人要知恩图报,如今正是报恩之时。请保佑这个善良而英勇的好人!”
含了一口药汁红着脸给凯尔喂下。她心中默念,“我只是救人,我真的只是救人,我真的真的只是救人!”然而,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刹那仿佛全身通了电流“兹啦”一声直窜到心头。药已喂完可唇舌依旧没有分开……
凯尔忽然咳了一声,她吓了一跳猛地跌坐在他肚子上。接着,大地上响起凯尔这辈子最惨烈的一声痛呼……
“那、那个……早、早上好,我是露忒,17岁,未婚,我、我……啊!对不起!”女子突然蹦了起来,脸蛋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凯尔却把脸都疼青了,哭笑不得的回答道,“早上好……坐得还舒服吗?”
悲怆的绿蔷薇(6)
露忒脸上火烧火烧的烫,悄悄抬起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向勉强坐起的凯尔,“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来为您治疗以报救命之恩呢?我是个见习医师!”
凯尔看了眼腹部紧一圈送一圈的绷带,连忙摇头,“不!不用了,你的恩情已经还清了!”
“但是、但是……我……”说着,晶莹的泪水又漫了上来,几欲决堤。
凯尔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昨晚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出手救人,还救了这么个大麻烦。看这医术,莫非天要绝我命?!但他最无法抵挡的便是女孩纯洁的眼泪了。“唉,随便你……”
“真哒?!”金粉色的月牙儿再度明亮起来,露忒欣喜得拉住凯尔的手臂开始滔滔不绝,“我住的村子就在前面,只要翻过两座山就可以看到了!那儿可美了!……”
凯尔及时止住这个像金丝雀般的少女的话头,“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比你矮一些,年龄也小一些。穿白衣,金色的卷发和眼睛,长得比白瓷娃娃还要精致可爱?”
露忒突然大力甩开他的手臂,疼得凯尔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转着眼珠子酸溜溜的说,“是不是叫安娜,绰号黑猫……?”
凯尔一愣,冷下脸来,“你认识她?”
“我才不认识哩!”露忒转过身去一下一下的踢着石块,嘴里低声嘟嘟嚷嚷,“一整夜叫来叫去都是这个……哼……有本事叫你的安娜来救你啊!……要不是本姑娘大发善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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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西5区的安娜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呢!”
“哟呵!睡得可好?”
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奸诈而狡黠。“多萝西!
', ' ')('”
安娜欣喜的叫了一声,妖猫沿着窗台跳到床上。睁着那双圆圆的眼睛踱到左边瞅瞅,又踱到右边瞅瞅,“你果然不适合金色的瞳孔!”
“!”安娜一气,隔着被子就向多萝西踹去,“本小姐5岁以前都这样子!”
“很难看耶!要不,把头发也染成金的配套?”多萝西凌空跃开,圆眸弯弯。
安娜气急反笑,“虽然抽空的魔力还未完全回复,但是……抓你足够了!光之链!”
“哇哦!!安、安娜,我这不和你开玩笑嘛!别、别揪我的尾巴!毛掉了!毛掉了啊!别啊——!!!”
“嘿……”
多萝西连忙赔笑,“我投降……我投降还不成嘛!”
“嘿嘿……不交出些战利品别想我会放手。”
“喏!”多萝西摇了摇一根尾巴,从精美的镂花空间尾戒中掉出两样东西——暗夜之杖和神秘指环。
安娜轻轻抱住妖猫,“谢谢你,多萝西。”
笃笃笃响起敲门声,利洛端了个盘子走进来,“安娜,试试看我新研制成功的药。咦?妖猫!”
安娜忽然开始心虚,“利洛学长……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可不可以不吃哈?”瞧那黑乎乎的一瓶还冒着泡泡的玩意儿,能叫药吗?!
“不行。”利洛毫无余地的回绝,却顺手抱起了多萝西,“咪咪,乖,迷路了么?我送你回家!”
“利洛学长……这是我的朋友多萝西……”
“哦!原来是安娜的朋友呀,唉!安娜最近身体不太好,你代她做个身体检查吧!”利洛眯着眼睛笑得很温和。
安娜瀑布汗。那敢情好,身体检查也能代替!“你想研究妖猫就直说嘛!”
“啊呀!被看穿了……”
安娜和多萝西同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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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总部。刚从夜殿房里出来的劳丽对着门外心急如焚的月殿淡淡说道,“和沃法尼亚共同驱逐兽人的作战会议你代夜儿去吧……”
“他……?!”
劳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去不了……”
一股沉重的罪孽感压在了月殿心上,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盒子会伤到他的弟弟。
月殿阴阴沉沉的走后劳丽回过头瞪着夜殿的房门腹诽,“简直和你父亲一模一样,都不听人劝!结果养虎为患了还替别人着想!你们一家都是蝙蝠蛋!”
悲怆的绿蔷薇(7)
死拖死拽再加上泪水攻击,凯尔终于被迫到达露忒的村庄了。这是一个坐落在密林里的僻静小村庄,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景色秀丽。只有这样的水土才能孕育出像月牙儿一般纯真善良的女子。
露忒热情的向在田里忙碌的村民远远招手,凯尔扛着两具尸体跟在她身后。敏锐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种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感觉。村民们望向露忒的眼神令他本能的觉得厌恶。
一位年迈老者拄着铁杉木拐杖从村里走了出来,“露忒,你跟我进来。莫丽雅好好照顾客人!”
两个壮汉从凯尔手中接过村人的尸首。露忒回头向凯尔望了一眼,微微笑着的眼睛里似乎又蓄满了水,眉间的月牙儿失了光辉。凯尔一愣又被名为莫丽雅的中年妇女热情的拉向另一个方向。
“原来是您救了露忒那孩子呀!”莫丽雅看似热情,话语里还是透出一股冷冰冰的味道。“在生下露忒时她的父母便去世了。那孩子是被村长领养大的,心地不坏却很是笨手笨脚。学什么都学不好!”
凯尔心生疑意:村里死了村民怎没见有人伤心流泪?
“来来来,您请坐,还伤着呢是吧?我是村里最好的医师,作为报答我会替您治疗。不过,在伤好之后请立刻离开这里!”
凯尔眯起眼睛淡淡道,“多谢。但我已先一步答应接受露忒小姐的治疗了。”
“英雄,”莫丽雅把茶水往桌上一摔,不再伪装,“那孩子是个不幸的人,您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否则下场就是同那两个死去的罪人一样冰冷的躺在墓地里!那孩子命硬,会克死一切和她命运轨迹相撞的人。我们村子处理死刑犯的方法就是让露忒同他们一起出村卖药,如果能活着回来便无罪释放。但无论遇到强盗还是野兽,十多年了,永远是她一个人活着回来!”
凯尔忽而一笑,终于明白了这种令他厌恶的感觉从何而来。简直和幼时的自己一样,露忒在村里被所有人记恨着、诅咒着,可她依旧笑得那么灿烂,依旧对生活满怀希望。“没关系,我命大。”
傍晚露忒回来了。手里捏了两个野果子,远远便朝河边的凯尔挥手,“喂——”一边喊着一边像头小鹿般跑了过来,“你没走。真开心!”
凯尔接过她扔来的野果子,指指自己腹部杂乱无章的绷
', ' ')('带,“治疗。”
露忒侧头一笑露出珍珠似的小白牙,“没问题!”
凯尔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会儿,“吃饭……”
火堆边四条鱼插在树枝上烤得脆脆香香,露忒像个小孩子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看,凯尔将树枝转了个方向,露忒的眼睛也跟着转了个方向。
“你饿死鬼投生么?”凯尔莞尔,将一根串着烤鱼的树枝递给她。
露忒咕嘟咽了口唾液,眼睛发亮,“怎么可能!”
凯尔看似随意的问道,“住村长家?”
“我独居,惬意吧!”露忒说话间无不得意。有相同经历的凯尔还是轻易看透了她的强颜欢笑。
“美味!你手艺真不错!”露忒享受的吸允着手指。
凯尔熄掉火堆在河边躺下,“没想过去外界谋生么?”
“想过。但这儿才是我的家。”露忒呈大字型摊在草地上。
凯尔望着星辰真心道,“昨晚的药很管用,现在伤口已经好很多了。谢谢。”
露忒嘻嘻一笑,“这里什么都缺就不缺药,再稀有的灵药深山里都能找到!多住几天,我一定把你治好!”
“不了。我在找人,一天找不到我便一天不能安心。”
露忒刷的侧过头,“你要走?”
“明天走。等我找到后一定带她来找你玩,我有预感爱丽丝会很喜欢你。”
露忒沉默了一会儿,再度绽开笑颜,“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凯尔更加坚强。露忒是个善良而美丽的姑娘。
悲怆的绿蔷薇(8)
第二日下午起风了。凯尔告别了露忒独自上路。他不知道爱丽丝在哪里,于是最终决定北上洛廷。如能获得圣言巫女一言半语的提示,他很快便能找到爱丽丝了。然后,他想带着爱丽丝寻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定居,远离圣教和西大陆的纷争。
分过一座山,凯尔停住脚步,“出来吧,你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嘿嘿……”一双闪亮亮的眼眸从树叶后探出,眉间的月牙儿弯弯,“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一开始。”凯尔转身,哭笑不得。他本以为这丫头只想在暗中送他一段路,可再任她悄悄送下去天就要完全暗了,那时候他又不得不出面再护送她回村子,这下可没完没了了!
露忒跳出来惊讶道,“哇!居然忍了那么久!”
凯尔笑了一下,对她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快回去吧,晚上山里不安全。就你这小身板儿,还不够野兽塞牙缝!”见露忒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故意摸着下巴揶揄道,“大晚上的女孩子还在山里跟着男人乱跑,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没想到,这番话却把露忒闹了个大红脸。凯尔一惊,顿时明悟了露忒的心思,正在他尴尬着如何收场的时候露忒低着头递过一小包东西,“这里面是我、是我配制的药粉,十天的量,足够治疗你的伤势了。记得一定要、一定要吃的……再见!”
姣好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凯尔掂了掂手上的药粉,很轻。但通过药粉传达而来的心意却是重,重得凯尔承受不起。他无声叹了口气,收好药粉继续前行。这一次,露忒的气息真的在往村子的方向移动。凯尔安下了心。
半个多小时后,凯尔远远望见上百个手持火把的马贼向这座山飞奔而来,为了避免无畏的战斗他小心的隐藏了气息。淡紫色的残月悬在树梢,今夜风很大,树叶哗哗哗的摇摆。几百个马蹄子扬起的尘土浮在空中,灰蒙蒙的一大片。
隆隆的蹄声渐渐远去直至无声。躺在树杈上的凯尔全心全意想着爱丽丝的事情,心中喜忧参半。忽然,他回望身后,马贼大晚上来这深山做什么?
难道……洗劫村庄!
要是以前,凯尔绝对不会在乎这么个小村庄,但现在的他绝非从前可比!没有坐骑,亦没有飞行类法术,凯尔不顾未愈的伤势在山中狂奔。
当他跑上山顶的时候被一部分马贼包围的村庄已经开始窜起火苗,火苗趁着风势转眼间便吞噬了整个村庄。村民们全被逼到河边,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河里。是屠杀!另一部分马贼的杀喊声,村民的哀嚎声,动物的嘶鸣声全都交织在一起。
露忒!那个月牙儿般的女子!是自己让她投身虎口的!
想到此处凯尔双手按地,随着快速念动的咒语周身爆出绿色光芒。以凯尔为中心,被魔法光芒所覆盖的山体表面泥石翻腾,从山顶如狂潮一般俯冲下去。是凯尔不擅长的15阶地系高级魔法。
矫捷的跃上一块大石头,凯尔从山顶顺着泥石迅速下滑。放火的强盗们连人带马全被泥石流淹没。河边的马贼大喊着泥石流来了挥鞭策马奔逃。但是,凯尔依旧来晚了,河岸上除了骑着马的,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暗红色的河水在火光下静静流淌。
凯尔侧过头闭上眼睛……
悲怆的绿蔷薇(9)
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衣角,“没了……什么
', ' ')('都没了……”
“露忒!”凯尔转身,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眸无力的望着他,月牙儿憔悴。
“带我走吧……”她低声说,泪水轻轻晃动却仍牢牢锁在眼眶里,“这里已经没有我要的家了……”
“跟着我随时可能失去生命。”
露忒抬起头,淡淡微笑,“没关系,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来得好。”
乐观如她,最怕的仍然是孤独。无论受到何种不公的对待,当她顽强坚守了17年的家园被付之一炬时,露忒在笑,悲伤的笑。
凯尔捏紧拳头,“找到他们,复仇去!”
“不……”露忒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才做这种迫不得已的事的,无论是村子里的人对我,还是马贼对村里人。大家都恐惧死亡,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性。所以,复仇什么的,我不需要。”
凯尔陷入沉默,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和她一比,自己简直肮脏得像一条下水道里的蛆虫。
忽而,露忒仰起头灿烂一笑,皎洁如月,“每个生命都在非常非常努力的活着,无人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努力成果。我们活着是为了明天,而不是过去,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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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阴暗的宫殿里,长榻上的男子慵懒的支起上半身,裸露的肌肤如皎洁魅惑的月光。一脚把身边侍寝的妖精踢下去,他喊了一声,“爱丽丝?”
颓废懒散的嗓音回响在宫殿里,无人应答。一只美丽的地狱蝶缓缓飞来,停落在他指尖上。
男子捋了一把散发,扶住额头,“真是麻烦……又趁我不注意逃出去了……那个叫凯尔的男人真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无法理解,当年可是我从翠丽个老女人手里把你救出来的……女人就是麻烦!”
地上的妖精忽然清醒过来,只望了榻上的男人一眼情欲又漫了上来,“请让我继续伺候您……”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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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5区,安娜拍案而起,“什么?夜殿没有出席会议?!”
她这一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双胞胎姐姐索菲娅连忙柔声安慰,“安娜,夜殿先生作为吸血鬼帝王肯定公务缠身,没有出席也是有可能的。并不代表他身体不适……”
索菲琳点头附言,“没错!没错!”
吉米悄悄捏了捏索菲琳的手,“吸血鬼帝王没出席会议,安娜那么生气做什么?”
索菲琳捂嘴惊讶,“你不知道么?他们是恋人啊!”
“人类……和……吸血鬼?!”吉米楞一了下。
“不……是魔鬼和吸血鬼!”索菲琳纠正。
安娜披上一件外袍,厉声道,“多萝西!”
“有!”妖猫猛地打了个寒颤,从利洛腿上跳起,虽然她还是很贪恋利洛帮她挠痒痒的感觉……
“出门,去吸血鬼总部!要是爱丽丝真敢动夜殿一根蝙蝠毛……”她啪的合上一颗银扣,“我绝对不会饶恕她!”
整个屋子寂静了几秒钟,忽然开始窃窃私语。
“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好可怕……”
“恶魔的眼神……!”
“第一次看见诶!”
“不要表现得那么夸张,小心被揍。”
“好羡慕夜殿哦!”
“不,我倒想同情他……”
多萝西怯怯的嘟囔了一句,“掉根毛又不会少块肉……”
“哼?你说什么?”安娜突然停住脚步,霸气十足的回眸一瞥道,“记住了,我的人只有我才可以打!”
悲怆的绿蔷薇(10)
商业王朝正值非常时期,战乱四起。洛廷又靠近吸血鬼和狼人的领地,露忒没有丝毫战斗力,凯尔决定带着她从深山里绕道去洛廷。本以为娇柔的露忒定会叫苦连天,不料连续走了3天依旧活力四射,兴奋得像去郊游的孩子。凯尔真是服了她了。
山中人烟稀少,除了紧缺盐等生活必需品以外,水和食物都容易解决。好在凯尔和露忒都是从小独自生活的人,野外生存能力特强。小群的野兽不怕,那是送上门来的免费食量,只是偶尔出现的魔兽有些麻烦。每次凯尔感觉到危险,都让露忒躲在大树上,战斗什么的他一力承担。
开始几天还好,能遇见樵夫和同样选择绕道去洛廷的旅行商人,魔兽等级也都较低。但一个多星期之后,林子深了,强大的魔兽频频出现。疲于应战的凯尔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幸好森林是他最擅长的战斗场地。
露忒急在心里又没有能力帮忙,她能做的便是让脸上
', ' ')('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想用笑容来掩饰担忧,来为凯尔鼓劲。她知道,每一个夜晚都是这个男人守护着自己入睡。这种幸福的安全感令她满足和慰藉,只是,越是留恋便越怕失去。露忒知道,凯尔的心远在别处,她抓不住。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露忒跳过一根横卧的朽木,手里捏着一把小花。
凯尔走在前面,用从旅行商人手里买来的铁剑斩断荆棘,“省省力气吧。樵夫说还得走10天,要是走不动了你就一个人留在森林里和野兽躲猫猫去,我可不会背你!”
“你不听我唱歌我就不走了!”露忒哼了一声,忽然扯开嗓门大喊,“姓野的兽——快出来——我陪你玩躲猫猫啦——”
凯尔一听连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大小姐呀!你活得不耐烦啦!”
露忒嘻嘻一笑,“那你听我唱歌!”
“好好好……跟紧我,小声点儿!”凯尔拿她没办法,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露忒这种超级乐天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按理说不可能呀!难道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在极度痛苦的生活条件下养成了极度乐天的性格?凯尔同情的瞥了她一眼……
露忒拽住凯尔的衣角,像跟小尾巴一般紧紧跟着他。
有七个苹果挂在魔法师高高的树上
躲藏在七颗种子中的我
到了春天成长为一首不可思议的歌
然后我跳着去旅行
对每个遇到的人唱歌
透过琥珀色的瞳孔观察世界
记得为自己切了一块阳光派
和花生壳般的小蝴蝶跳舞
直到时间一天天过去
我挥手说再见
凯尔不禁笑出声,“你是小孩子么?还幻想成为一颗苹果种子。”
露忒略显不满的哼了一声,“苹果种子怎么了?小小的种子也能环游世界。没有童趣的生活才叫悲哀哩!每天打打杀杀,你快乐吗?”
凯尔语塞,这种天真的快乐和他是无缘的。凯尔是谁?凯尔是圣教杀手!为了生存,给他个苹果他只会想到里面有没有下毒!而露忒却能化身成一颗蜗居其内的小小种子,透过红彤彤的苹果用儿童般新奇的目光去挖掘生活的快乐。这是凯尔与她的差别,也是露忒独特的快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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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萝西被安娜逼得没办法,只得闷头狂奔。去吸血鬼总部最近的线路必须得穿过战场,而此刻正是两方发动总攻的时候,吸血鬼、狼人与兽人厮杀在一起,漫天的魔法纷飞。猎月熊哈姆几个耐不住手痒痒,早几天就主动去申请参加战争了,弗拉里自是举双手欢迎。结果上战场的第一天,哈姆就重伤倒下了。
情景回放:哈姆刚冲入战场便热血沸腾,狂吼一声便化身为猎月熊冲入兽人军队里。一脚跺死仨,一爪子拍死四,管他什么虎兽人还是象兽人,在数十米高的猎月熊面前全是肉团团,打个滚便能碾死一堆。
当哈姆正玩得尽兴的时候,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滚开!滚开!滚开!全给我滚开!……”
“小姐……头……”一转身话还没说完,巨大的身体便飞了。在空中哈姆只看见一道黑影像飓风似的横穿战场,只要在她路线上,无论兽人、狼人、还是吸血鬼,全都飞上了天,接着失去意识。
“安、安娜……”狂奔的多萝西问了一句,“我好像看见巨熊飞上天了?”
“快跑快跑!巨什么熊呀!挡道者杀无赦!就算哈姆那体型也照杀不误!多萝西!不准转弯!给我直线前进!”
“喵!!!救命啊——!”
悲怆的绿蔷薇(11)
凯尔在溪水边料理两只山鸡,露忒像只小松鼠般灵活的爬上了树,一边往兜里装野果,一边轻声哼唱。
我曾在路上邂逅了一朵奇异的绿蔷薇
在我心里他是英俊骑士的化身
他问我从哪里可以返回宫殿
于是我变成美丽公主
和他一起向着黎明迈开步伐
我们踏入密林
身旁有野兽在虎视眈眈
吹着口哨环游世界
我是一颗穿着盛装的苹果种子
悄悄告诉你
我和我的蔷薇骑士正在展开奇妙旅程
露忒扶着树枝从高处向溪边探看,竟痴痴的沉浸在那宽阔有力的绿色背影里。如果……如果这趟旅程永远都不要结束该多好……泪水迅速涌了出来,她扭头望天,北方已经能看到高耸着的魔法师塔顶了。多半的旅程已经过去,结果,连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就可以了。
露忒明媚一笑,突然大喊,“我要跳啦!”
“喂!!!”
哐。
又一次充当肉垫子,可怜
', ' ')('的凯尔非常不满地吼道,“你……你就不可以好好爬下树来吗?!”
“嘻嘻……这样比较快捷嘛!乖~赏你颗果子!”
凯尔皱眉,“……好酸!”
露忒扭过脑袋偷笑,但是忍不住,进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
凯尔满脸黑线。
夜里坐在暖暖的火堆旁,露忒突然提议,“我们来玩游戏吧!如果我有3个红苹果,然后又从树上摘到4个红苹果1个青苹果,接着给了可爱的小松鼠1个。然后又来了三只超级可爱的小松鼠,也分别给了它们1个。小松鼠们为了报答,赠我4颗松果。告别它们,我走啊走。傍晚时分到达林间小路的三岔口,路边躺着5个散落的苹果,其中1个是青苹果,4个红苹果。远远地来了一位老婆婆,她俯下身子拿走2个红苹果,同时从围裙里滚落1个青苹果。请问,西瓜树上结了几个苹果?限时三秒!”
正在默算的凯尔一愣,突然跳起来单手叉腰指着露忒的鼻子,“这算哪门子游戏?你有必要说那么多苹果吗?!有必要吗?!(1秒pass)你究竟有多么喜爱苹果啊?你到底想念苹果到什么程度了?!(2秒pass)再说,有西瓜树这种植物吗?!为什么西瓜树上会结出苹果?!!!(3秒pass)”
“哦!神啊!”露忒仰头望天双手合十成祈祷状,“快来救救这个无知的人吧!”她侧过脸,突然切换掉虔诚地口吻,“嘿……凯尔,3秒钟过去了,是个男人就接受惩罚吧!”
“惩、惩罚……?!”凯尔突然觉得露忒身边的气温骤降,“你有说过……这是个……惩罚游戏吗……?”
露忒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超级阴森可怕,“说过的……”才怪!
“真、真的?”凯尔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半步。
“当然!”
“你……确定?”
“不准跑!!!”
15分钟后——
火堆边抱住膝盖坐着的凯尔悲切无比,头上笼罩黑线的密度绝对够织毛毯,“当年、当年实在太黑暗了!……剑术比不过雷昂……魔法比不过黛儿……还要被他们两个用眼神安慰(其实是鄙视)……(抽泣ing???)雷昂练来练去都是一招:拿把冰剑劈头盖脸的砍下来,可就是没人挡得住……本来我的鼻子更挺的……都是被他砸的……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抚额……)”
露忒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没关系,现在也很挺!他肯定嫉妒你长得帅!然后呢?黛儿呢?”
“那个女人啊……”凯尔转过头,学着黛儿的样子冷冷一“哼~”
“她只会对我说这么一句!”接着,又低下头去喃喃自语,“黑暗……世界好黑暗……好黑暗好黑暗……”
露忒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心里乐开了花。好软啊!像小狗一样!好舒服哦!好想抱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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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话说,自卑的凯尔激起了露忒的母性???或者对宠物的爱心???又话说,露忒作为惩罚的是让凯尔玩“真心话大冒险”??诶诶诶诶诶???!
PS的PS:惩罚游戏好可怕!一开始就有预谋的惩罚游戏更可怕……==|||
悲怆的绿蔷薇(12)
毫无征兆便闯入了吸血鬼阵营的安娜面前,突然出现了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美男子。他身着黑色燕尾服,微微弯腰将戴着白手套的手置于胸前行礼,“请留步,蒂丽丝小姐。”
“你是……?”安娜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故没有胡乱攻击。
多萝西插嘴,“劳丽的管家哟!”
安娜恍然大悟,“原来以前在义母那儿见过。”
“蒂丽丝小姐,多萝西大人,请跟随我来。劳丽族长想要见两位!”
安娜欣喜的问道,“义母在这里?”
“在途中,即将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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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凯尔和露忒在森林发现了一眼天然温泉。本可以再走上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但在露忒的强烈建议下凯尔妥协了。凯尔思索着离到达洛廷还没有几天了,也不用那么着急,于是今日行程稍作调整,做顿好吃的,泡个温泉,然后在此处过夜。
露忒在欣喜若狂的围着凯尔蹦了几圈,又突然停住,咬着手指眨眨眼睛望向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脸蛋开始泛红。
凯尔叹了口气,知趣的背过身子,“我去那边找些食物。”
“不许偷看!”
“……”
“绝对不许偷看哦!”
“谁
', ' ')('要看啊!”
眼看凯尔越走越远消失在密林里,露忒嘟着嘴不满的嘟嚷了一句,“难道我不好看么……?”散去发辫,露忒用手指慢慢理顺柔软的长发。氤氲的热气轻轻扑到脸上,长袍从她背上滑落,露忒一步一步踏入温泉。水纹从雪白的趾尖扩散,热气熏得她的脸蛋湿润微红,宛若一朵粉色诱人的莲花。
两只闪闪发光的绿色眼睛由树叶的缝隙间紧紧盯着水中倩影。
露忒撩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忽然,她动作一顿。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两道灼灼的视线盯着了自己……她咬咬唇装作继续洗浴的,然后突然回头!密叶间,一小撮绿色的头发随风摇动。露忒“啊”的尖叫出声。
“你、你不是去找食物了吗?!”露忒连忙捂住肩膀背过身去,只在水上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眸光微微晃动。“你说过、你说过不看的……”露忒红着脸,声如蚊蝇。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露忒越发紧张起来:难道……他想一起……?虽然……那个……但是……这个……嗯……也不是……不愿意……但是、但是……
正在她害羞又别扭的时候,身后之人扑通一声跳入水里。幸福而又微微感到恐惧和不安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露忒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加油,露忒!既然爱就要勇敢面对!旅程就将结束,自己的未来要自己把握!
如果是他的话,值得自己献出一切!正想到这里,一只大手温柔的搭上她的肩膀,露忒下定决心,缓缓转过身体……
“嘿!洗干净后再吃吧。”
眼前的陌生男人这么说道。露忒呆滞了几秒钟,“诶……?”
话说,当庆幸竟找到一棵野生苹果树,正想着露忒看到苹果会如何开心的时候,凯尔听到了尖叫声。他神色一凛,连忙往回飞跑。
这男子身材异常高大,长着五颜六色的杂乱头发,他舔舔嘴唇,一幅垂涎欲滴的样子。那种啖肉饮血的眼神比起人来更像是野兽。他伸出长而锋利的指甲拂摸露忒的下颌,殷红的鲜血在水中扩散。紫红色的长舌头舔过露忒娇嫩的脖颈,“真美味……”
月牙儿瞬间苍白失色。
“露忒——你怎么了?!”凯尔快速挥鞭抽断挡道的繁茂植物,语气焦急,“该死,跑太远了!”
正当食肉动物般尖利的牙齿撕破露忒颈部肌肤的那一刻,一枚水晶梭从水底下窜了出来。男子哗啦一声从水里跃了起来,水晶梭贴着他的下巴擦了过去。
在空中,男人大声喝斥道,“什么人!”
随着温泉的景色映入眼眸,凯尔大惊!急忙脱去外袍裹住吓傻了的露忒。
温泉的另一边,一团火红的身影从水里站起来,长及脚踝的凌乱红发像海藻般裹住未着衣履的胴体,水晶梭正是她手中的武器。在两个男性的睽睽目光之下她坦然走上岸,语气冷漠,“杀手终结者——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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