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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一)
东大陆南方多平原,终年雨水饱满气候温润,植物茂盛多样,四季都有适合种植的作物且收成无忧,因而南方百姓的生活悠闲康乐。旁靠碧江且坐落于曲竺山脚的福井就是这样一个南方小镇。贯穿福井镇东西方向的主街名为合欢街,取其合家欢之意。走过合欢街东边的聚居地,来到曲竺山脚,你能看见隐藏在竹林与山壁间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小道静谧曲折,人迹罕见,有一股与世不入的奇异氛围。
此乃被当地人敬畏着的通往神之居所的隐道,只有诚心祈求予神的人才会踏上这条不归路。
沿着小道向上走,青石板左扭右折望不到尽头。踩过布满苔藓植物的软滑石板,小快步约莫一个时辰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矗立在山腰平台上不知名的祀堂。木质的古老建筑,敦厚考究。青瓦顶四周屋檐飞翘,龙首远瞻,托柱高大坚实,木梁雕刻盘旋飞龙,每一片龙鳞都栩栩如生。在时光的打磨下祀堂失去建成初期的华丽光泽,却透出苍劲肃静的威严。
朱门常开,及膝的门槛成为一道隔世界限。走出建筑的阴影,穿越仪门即见天井。一棵比祀堂更为古老的合欢树俨然是天井的主人,古树的根茎稳稳扎入泥土,枝叶茂盛,年年花开。树下一口深井,水深而清。天井南北两排为厢房,有少许离世的居住者。前方乃正堂,一方两人高的石雕饕餮居于堂中央,终年香火不断。正堂东侧屏风后有一道隐蔽的暗门,通往无人知晓的内堂。
龙神历8756年·春
龙神五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内堂石板地上,毫无神灵威严,“我说娜娜,你还真舍得让千景下山!十二岁的小娃娃,在福井镇无亲无故,一个人怎么生活?”
“他总该有独立的一天。我十一岁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大关了。”
“既然你舍得,”玖攸无奈的将视线从安娜脸上顺着她的手臂移到自己下巴,“能不能,别拉我胡子?”
“嗯唔——”轻飘飘的浮在空中的灵魂鼓起脸颊,左右开弓使劲拉拽,“下山去看他!快下山去看他!!!已经一周了!快带我去看看那孩子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快走呀——!”
玖攸打了个呵欠变成人形,摸摸刺痛的脸颊,“真是的,那么担心还不如让他一直住在山上呢!”
“千景又没向你祈求,干嘛要被困在这里!谁知道你哪天饿得饥不择食见活物就往肚里吞!”
玖攸委屈的看了一眼手擒合欢叶坐立不安朝他发脾气的安娜,“知道啦知道啦!带你去带你去!”路过天井里的合欢树,玖攸顺手折了两支嫩芽,一支揣入怀里,一支拿在手上。转移到合欢古树边的安娜跃下树,快活地拉住树枝跟在玖攸身后。在井边打水的老人全然不知有人路过他身边。
并非安娜没有力量自己拿树枝,而是大白天的一根树枝漂浮在合欢街上移动准会引起恐慌。
千景,12年前一名向龙神五子饕餮玖攸寻求帮助的年轻女子在祀堂内诞下的男婴。生母于11年前的夏季企图逃下山被玖攸吞食,生父付出一条腿的代价被放过一马。男婴本无名,可能是女人留着想让才华横溢的男人来取。“千景”是玖攸随意想出的名字,安娜瞧着这两个墨字还挺顺眼,爽快同意。
爹妈都是俊俏的人,12岁的千景相貌清秀,和善温厚,自小跟着邵老先生练得一手好字。安娜口上说是由她来抚养孩子,其实也不然,千景是祀堂里的大伙儿共同抚养长大的,现在的安娜还没有办法用透明的身体来抚养一个孩子,但与千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定是安娜无疑。这孩子虽然只有12岁,基本的生活技能已然掌握娴熟。安娜很早就有让他下山回归世俗生活的打算,所以常常鼓励他向祀堂里的其他居住者学习做饭补衣等独自生活的必备技能。一周前经过玖攸同意,给了千景不多不少的一笔钱让他下山。离开祀堂时孩子泪眼汪汪万分不情愿,安娜还是狠了狠心让他离开。
玖攸在安娜的歪理攻势下退让到底线:允许千景下山,但不允许他再次回到祀堂以及向外人提及祀堂里的生活。
“呐,玖攸,找得到千景住在哪儿吗?”
“当然!”玖攸用“你太小看我”的眼神瞥了安娜一眼。
“那些钱够他一周的生活吗?”
“不奢侈别说一周,半年都行。福井镇不比再靠东些的大城,物价地价都很低廉。”
“从来没用过钱的他能好好支配这些钱吗?”
“娜娜……你担心得太多了,船到桥头自会直,千景是个做事有计划的孩子,他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钱都用完了之后他该怎么办?这么小的孩子能找到工作吗?能养活自己吗?”
“千景练得一手好字,又勤劳肯干,帮私塾老师抄抄书还是能赚点生活费。唉!他不是跟那个谁学会种植菊叶草了嘛!这药材在东大陆一株至少能卖到三个银币。娜娜,你就别忧心了,这孩子比你想得能干多了!……看,到了。”
安娜捂住嘴,眼泪蓦地涌了出来。
', ' ')('贰(二)
玖攸停脚的地方在两间民宅中间,一条两臂宽的过道加上顶棚和几片篱笆类似物围成的棚户,天气晴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一旦下雨这“屋子”的遮雨功能或许还不及枝叶茂密一些的树。而福井镇地处南方,终年雨水充足,仅这一周已下过三四场绵绵春雨了。
安娜揪住衣摆,心中自责得要死,是她执意要让千景下山独自生活的。毕竟只是个12岁的孩子呀……
“没关系。”玖攸轻拍她的肩膀,“男孩子要从小吃点苦才能成材,娜娜,进去看看吧。”
玖攸说着推开一片可以折转的当做门的篱笆,“屋子”内光点斑驳,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安娜环视一周,寻得小水缸、板凳、小破炉各一,薄薄的铺盖叠得正正小小搁在板凳上,炉子边上的墙角放着把凹了一块的旧铜壶和一个缺口的小铁锅,掀开锅盖,摆放着刚洗干净的两只新木碗和一双竹筷,这唯一的新物还是从山上带下来的。
见安娜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玖攸连忙把她的脸掰向另一边。这“屋子”还有“后门”呢!走出与“正门”同等材质的“后门”,便看见一个小小的清瘦的身影蹲在“屋”后水渠边上在鼓捣着什么。
早已泪水弥漫的安娜唤了一声,“……千景。”
男孩回头,“安姨!”连手上的泥巴都没有擦就跑过来紧紧圈住安娜的腰,“安姨……安姨……”哽咽着的呢喃声,怀着对母亲的思念与依赖。
安娜左手搂着他的肩膀,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发,“辛苦你了。”
“没,不辛苦。”男孩抬起头,用相对干净些的手背抹了下脸,“只是一个人……好想安姨和大家……”
安娜破涕为笑,刮了他下鼻子然后蹲下身,“在弄什么呢?”
千景笑呵呵的伸出手指向水渠,“安姨你看,这边的土很肥,我稍微整了下,前天买了青菜和胡萝卜的种子播下去,这几天里就会出苗的!”
“青菜和胡萝卜?”安娜疑惑,“不种菊叶草?!”
“菊叶草的种子到秋天播种才有可能存活。种子店的大伯说不买肥料种出来的菜不比用肥料的,我试着用昨天洗谷子的水给它们施肥,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千景低下脸羞涩的笑,“我、我想让安姨尝尝看自己种的菜……”
安娜心中感激,千景忽而拉拉她的衣角,“安、安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合欢树的枝丫,我想试试看……试试看能不能养活。如果成功……以后安姨就可以不用麻烦‘神大人’,常到这里来了……”
安娜二话不说,把玖攸给她的合欢树嫩枝丫交给他,千景的黑眼眸闪闪发亮。陪孩子在水渠边折腾到夕阳下山,看着千景吃了大半个馒头和稀麦粥,然后收拾了碗筷在“屋内”斑驳的月光下听他讲话。过了八点,千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强撑着说“我不困,安姨我真的不困!”说到第十遍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千景靠在安娜手臂上睡着了。安娜这才将他放在铺好的被盖里,给予其温柔的晚安吻。
玖攸从怀里摸出另一根枝丫准备带她回去,但犹豫了几秒钟,“娜娜,单是那样不会长成可以供你寄身的合欢树。”
安娜笑得狡黠,“既然你多带一根打算好了给千景,一定有方法让他成功的,不是吗?”
玖攸看了眼睡得香的千景,皱眉轻语,“……我或许在做一件错事也说不定……”
“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看安娜没有动的意思,玖攸问,“想留在这里?”
“不可以吗?合欢树枝也在,我不可以留在这里吗?”
玖攸沉吟片刻,“娜娜,在普通地点灵魂还是不要和生灵在狭小的环境内长时间共处为好,特别是日落后。一夜两夜可能还看不出异样,如果你留在这里一个月,千景必定会阴虚。介于你的特殊状态,即使你没这种意愿,也会不自觉的汲取生灵的精魄。以前我一直没与你详说:你灵魂复活时我之所以给你选择了寄身之物(合欢树),就是为了将你平日里所需活动能量的主要源头设定成从合欢树里摄取,不然会打乱东大陆的正常秩序。你的强大令东大陆对你的灵魂产生不小的排斥,为了抵抗这股力量,你比普通的留世灵魂需要更多的能量。在福井镇,只有我和祀堂里的古合欢树才能长久提供力量给你。”
安娜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我明白了。”
安娜的理解令玖攸很欣慰,“来,明天天亮我们再过来。”
“嗯!”安娜笑着跟上玖攸的步伐,“东大陆留世的魂魄是不是也需要汲取生灵的能量?”
“是。所以……”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出现‘葬魂师’和‘斩妖师’那样的职业!”安娜抢过话,“即使死者无意也会对生者有害,怪不得东大陆人这么厌恶灵魂了。”
贰(三)
一上青石板坡玖攸变回真身,这样让他更舒服。安娜拿着小树枝毫不客气的侧坐在他背上,玖攸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也有喜欢灵魂的人存在,就像你们那儿的……
', ' ')('啊对!那个‘亡灵法师’!东大陆也有一种叫‘缚魂使’的人,与‘葬魂师’、‘斩妖师’对立的存在,束缚即将转世的或者留世的灵魂为己所用。娜娜,你也要小心点哦,要是你被‘缚魂使’收服了,东大陆可要闹大乱子了,到时候惊动了哥哥弟弟们,我也兜不了你!”
“唔……”安娜将信将疑,“我看着东大陆也好多年了,为什么一个特殊人类都没碰到过,真没意思!”
“哈哈,福井镇在‘特殊人类’的眼里可是一处‘死地’!”
安娜一愣,想起当初与亡灵法师一战玖攸吞噬全场人力量的场景,那宛若作弊一般令人不得不畏惧的能力。“的确,在你眼里他们是最高的美味,谁还有胆子出现在福井镇!”
玖攸突然沉默了,快到祀堂的时候才轻声说了句,“也碰到过特意来送死的笨蛋……”
一定是个对玖攸而言特别的人,安娜敏锐的想。她没有追问的打算,虽然从未言明,但玖攸一定比她活得时间更长,经历得更多。悲伤的事,快乐的事,跌宕起伏的事,无论如何都想忘记的事,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事。玖攸作为神的生活看起来很随意,实则处处有他自己的原则。可以在安娜的死打烂缠下一再退让,但绝不会超越底线。虽然有些举动充满孩子气,却怀着一颗经历过世事沧桑的男人才拥有的广袤胸怀。
夜深。不需要休眠的安娜仰望明月,清冷如同镜面的黄白色,与西大陆不同。这让安娜很不习惯。微微侧头转向西边,夜色冗长,天空干净得一尘不染,连只夜莺乌鸦或者蝙蝠的影子都没有。东大陆的深夜太安静了,特别是这曲竺山脚下的偏远小镇,夕阳才落居民们便早早入睡,第二日晨曦微亮才有人声。刚醒来时曾问过玖攸为什么东大陆没有夜市,玖攸的回答是,“不是东大陆没有,而是福井镇没有。”
安娜站在树顶侧头望向与合欢街相隔一个集市的邻镇街头,一片灯火阑珊歌舞升平。那个小镇其实只有一条街与街边的河,河是碧江的一条分支。小镇原本属于福井镇,后来因为被排斥而渐渐与福井镇分隔,自立一方,名为“红尘梦”。男人做梦的地方,安娜没有兴趣,到那儿去只会让她更难自控——对夜殿的思念。
“姑娘,早安。”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娜回过神,星辰黯淡,已然天明。她跃下树,笑道,“早安,邵老先生。”
准备晨练的白发苍苍的男人姓邵。起先祀堂里的人都叫他邵先生,然后渐渐地变成邵老先生、邵爷爷、邵老爷子。安娜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住在这里,那时的他一头乌黑长发,发辫垂到腰下,大约四十多岁,现已将近八十高龄。邵老先生是如今祀堂里除了玖攸外唯一能看见安娜的人,也是每天第一个早起和她打招呼的人。聊天的时候玖攸说他原本是个诗人,还当过官,就在人生达到最高峰的时候遭挚友背叛前途崩塌,失意流浪至福井镇后以罕见的平和心态上了山,没有向玖攸祈求任何事,仅仅安心的住在这里。生活规律得大家都把他当成祀堂里的时间沙漏来看!唯一的兴趣爱好是练书法,祀堂里的孩子都跟他学过字,学得最有模有样的当属千景。这孩子自小性子静,能坐得住,跟着邵老先生一练就是两个时辰。邵老先生也对他疼爱有加,不但教了识字,更教他一些四书五经里的精华篇章。
邵老先生话不多,脸上笑意温厚,既不与人套近乎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缓缓深呼吸,慢慢长吐气。起势,右揽雀尾,左单边,提手,白鹤亮翅,搂膝拗步……
每天早晨安娜都坐在树上看邵老先生晨练,一套拳法半个时辰。起势没几分钟安娜就难辨他的气息,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和树木成同一频率,动作轻灵圆活连贯,柔中带劲静中含动,举手投足如同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时而似大鹏展翅,时而若推波抚浪。即使看了几十年,每一次仍牢牢抓住安娜的视线。
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安娜只能说,“太神奇了!”在安娜眼里,此刻邵老先生的手、脚、身体,就好似过会儿执在他指间的毛笔,沾满墨汁的饱满兽毫在雪白的宣纸上随心滑动,按提推旋,勾转回折,收放自如。如同灵物游走在宣纸上,最终定格成一张旷世墨宝。
半个时辰目不转睛的看到收势,安娜才发现天已全亮。邵老先生提袖抹汗却不气喘,向安娜微微一拱手,“姑娘,敢问千景那孩子可还好?”
安娜如实告知,心痛得不得了。邵老先生却像玖攸一般点点头,露出笑容,“姑娘无须忧心,这孩子必当前程无限。”
贰(四)
太阳刚露出海平面的时候,玖攸被安娜以惨无人道的方式弄醒,饕餮咬牙切齿,“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小女子寄人篱下,只得悉听尊便~”安娜摊开双手耸耸肩,笑得无赖。
玖攸微微一愣,“哈!娜娜,你越来越有东大陆女人的味道了!”
安娜瞥了他一眼,“咸的还是甜的?”
“噗……当我白说。”
“我管你白说还是黑说!昨天约定好的,快走啦!”
玖攸无奈,
', ' ')('抖抖毛站起来化成人形。走在路上,两个“非人”随意聊着,“玖攸,邵老先生晨练的是什么?我一直都想问来着,西大陆晨练多为慢跑,从没见过那么、唔……那么奇怪,不,神奇的东西。邵老先生的步法如果加快加快再加快,看起来就像某种武技的套路,但感觉又不完全像。”
“好眼力呀娜娜,他那套养生拳就是简化改编自于东大陆一个武学大派的拳法套路,想不想过两招?”
安娜一奇,“你会?”
玖攸轻笑,“学过。”
安娜大奇,“你居然会学凡人的东西?!”
一瞬间,玖攸周身的气场变了。安娜被生生逼退一步,连灵魂都震颤到似乎要消散的神的强大力量泄露了十分之一秒,玖攸连忙抓住安娜的手腕以助她稳定,神情怀着淡淡的愧疚,“抱歉,想起一些往事失控了。”
“……没、没关系。”安娜吓得不轻,存在差点被抹消的恐怖令她语无伦次,“那个、那个就算了,过招什么的,那个。”
看安娜吓成那样,玖攸把她往怀里一带,变成公主抱的姿势。
“诶?!”
“赔罪。”玖攸恢复笑呵呵的模样,“反正你也没有分量,就这样抱你下山吧。在我落魄的时候也只有被你温柔对待过,还记得吗?离开‘囚因’监狱的那会儿,你可是抱了我一路……”
安娜反驳,“那是因为你当时一副走走路就会骨折的模样,不然才不会抱你哩!”
“……娜娜,想听吗?我为什么会流落到西大陆的理由。”
安娜抬眸看着他的下颌,以及长长的黑睫毛。玖攸前面的失控八九不离十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说不想听是假,但在这种时候可以说“想听”吗?
玖攸自嘲的笑,睫毛下弥漫起忧伤,他轻声道,“因为,一个到福井镇来寻死的笨女人。不知怎么的,为了她,我竟然……差点杀死了一个弟弟。‘龙生九子,各守一方。’因为弟弟重伤失去镇守一方的力量,天下乱了,短短三十年间狼烟四起,战乱弥漫,而我却毫不知悔改,终被兄弟联手驱逐。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所以娜娜,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我保护不了你。”
安娜安静的倾听。
“不久的将来,你总会离开福井镇去更远的地方,或许会在外边待上十年、百年、甚至几百年。而我除了新皇登基的时候被限制活动范围无法离开福井镇。危险的事你只能自己处理。我也不确定除了溟哥(螭吻)别的兄弟会不会对你下手。能得到你的信任我很开心,但是抱歉,我无法给予与你这份信任相应的保护。”
“呐。”安娜突然开口,“现在,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玖攸微微皱眉,“我没错。”
安娜笑,“执迷不悟呀……”
玖攸的眉皱得更深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做。”
“呵呵……爱情哪,就该执迷不悟。”
一阵风吹乱安娜的发,微愣,风居然没有穿透她的身体!就在她惊讶又疑惑的时候,耳边传来玖攸的嗓音,“……我告诉你,如何运用我给你的力量使合欢树枝成活。如你希望,留在那儿见证千景的成长。娜娜,体验一回为人母的艰辛与快乐,这会使你更加成熟。”
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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