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烟袅袅,弥散着令人放松的气息。欢呼阵阵,萦绕着高耸神圣的祭台。
然而,即使嗅着神烟的香气,听着数万军团的呐喊,也无法让站在高处的库卢卡安心下来。他感受到一种难言的苦涩,慢慢从他的心头,扩散到他的嘴角。他的思绪飞快转动,眼中忽闪忽亮,接着突然握着献祭的黑曜石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尊崇的战神长老!…你这是在逼我,跳下无底的地渊啊!看来,为了维系联盟与王国,我便只能自我献祭,死在这块牺牲台上了!…”
“嗯?跳下无底地渊,自我献祭?!…”
听到这样的话,战神长老亚扎尔眉头一挑,委实有些难以置信。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貌如猴子、出身平民的军团长,竟然能清晰的看出政治斗争的形势,并把握到了这次斗争的要害!
“神王与殿下双方的政治斗争,必须始终站在神圣与传统的至高点上,保持着紧密的主从联盟,争斗而不破!神王要一步步的施加威压,始终确保殿下是他的羽翼,既不能让羽翼成长为真正威胁的头颅,也不能亲手把自己的羽翼折断…”
“如果这个库卢卡坚持不接受神王的册封,违逆了联盟与大祭司团的威严…那联盟自然可以名正言顺,派出王室军团,插手到查帕拉湖区的征讨中,再顺势分封几个亲王!…”
“面对这样木已成舟的大势,修洛特殿下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联盟的主导…毕竟,联盟占着大义,而这样的威压,只是减少了王国未来的利益,没有直接侵犯王国的现状…”
“而若是库卢卡接受了册封,那自然联盟也有一系列的手段,把影响力深入到河口县和墨西加人组成的第一长枪军团中,甚至逼迫库卢卡暗中倒向联盟…”
战神长老亚扎尔皱起眉头,沉吟不语。这本来是无解的阳谋,但眼前的猴子库卢卡,却能从看似无解的局势中,找到了一条死中求活的生路!
“倘若湖中封国的库卢卡元帅自我献祭,与地方大贵族的峡金族长帕乔一起,同时死在西征的大祭典上…那反而让强盛的湖中封国,与各地的城邦贵族们同仇敌忾,达成了感同身受的默契同盟!啊这!…”
“主神见证!湖中封国的元帅要是被逼自尽,修洛特殿下也掌握了正当的名义…他无需直面反对国王,只需把矛头对准主持大祭典的大祭司团,或者说,对准主持大祭典的我!…”
想到这里,战神长老亚扎尔悚然一惊!如果这样最糟糕的局面真的出现,那献祭帕乔,逼死库卢卡的责任,可全都得算到他的头上!
而主持大祭典的他,不仅同时得罪了地方贵族与湖中封国,还破坏了阿维特神王集权改革的安排…那殿下与大贵族们闹将起来,最终被推出来,平息“民愤”的头颅,可就得是他自己的了!…
“该死!可恶的太阳神长老托纳蒂乌,摇摆的主神长老阿卡普,还有滑不溜手的大祭司乌格尔!…我就说,他们把我投出来,去王国主持西征大祭典,没有安丝毫的好心!…”
祭台上,战神长老亚扎尔抿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回忆着大祭司团会议中投签的情形,心中恨得牙根痒痒。
按照长者临死前留下的法度,大祭司团投签决断,有推行决议的祭司长四人会议,还有否定决议的十二祭司长老会议,一共前后两次投签。
在第一次祭司长会议中,决断出使湖中王国的人选。托纳蒂乌的一签首先投了他,阿卡普的一签弃权,乌格尔的两签最后投,也投给了他。这样一来,五签中有三签,超过半数,就定下是他出使。
这次出使,很可能会得罪殿下一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活。战神长老亚扎尔自然也不乐意接受。在神王与殿下的博弈中,他身为尊崇的祭司长老,便应该安心等待,完全没必要冲在前面,牵涉太深!因此,他立刻申请了十二祭司长老会议,要否决之前的决议。
在大祭司团的四位正副祭司长中,他的影响力其实最大,手中有足足四个祭司长老支持,那就是五签同意否决!结果太阳神一系四签反对,主神一系两签弃权,然后大祭司乌格尔看了看签数,笑着也表示自己的三签弃权。最后的结果,反对的签数离生效的半数七签,还差两签。祭司长四人会议的决断,就此生效!
这一次投签的结果,也明显表露出了大祭司内部的政治格局。那就是势力稍弱的太阳神一系,和势力最弱的主神一系,联合在一起,对抗势力最强的战神一系。而“朽木”乌格尔作为地位最高的大祭司,则悠闲的漂浮在湖面上,不管湖底的惊涛骇浪。他既不拉拢任何的长老,也不承担行事的责任,每次都最后投票,维系着大祭司团中的分立局面,真真是滑溜至极!
“该死!阿卡普这个墙头草!之前还说和我盟约,现在反而靠近托纳蒂乌那一系了!…”
战神长老亚扎尔暗暗咬牙,一时也有些进退两难。这种投签决议、权力分散的祭司长老团体制,根本就无法与威势极盛的神王阿维特对抗!神王的命令,于是稳稳得高于教旨一头,甚至可以操纵众位长老,直接颁布教旨!
而这次出使,阿维特国王可是下了严令,不许联盟中央的威严,和集权改革的计划,受到丝毫的负面影响!…
“......”
高台上一片沉寂,只剩下相对而视的两人。猴子库卢卡目光坚毅,匕首抵住胸口,眼中流露出决然的死志,就像一尊要为神献身的雕像。战神长老亚扎尔则眼神犹疑,紧紧盯着库卢卡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对方决死的意志。
而随着两人凝固的动作,祭台下的欢呼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武士与民兵们疑惑的看了片刻,渐渐有了些喧哗。大祭典上这奇怪又无声的一幕,似乎在历次的祭祀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啥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