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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进入她,只是抚摸她,用手指抚慰她。
“……”她不明白,明明他同意了啊,而且、而且明明他已经硬成这样了,还是拒绝了她。
“你不愿意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也不勉强。
“没有。”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为什么?”
他突然沉默着,没回答。
“再说你也不吃亏是嘛。”
谁说他不吃亏?为什么就默认他不吃亏?
他的青春就不是青春?他的肉体就可以随意使用?
自从喜欢上她,他就一直都在“吃亏”,一直在宁愿吃亏,一直也不觉得是吃亏。
尽管他的青春,他赤诚的爱意,以及他最最诚挚的爱情都交给她,可他想,即使她知道,她也只会是轻飘飘地扫过一眼,便奔赴隔岸,平静地看着他……罢了,她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我当然愿意,十分愿意,万分愿意,绝对愿意。”
弹起的形状异常显眼,迟煦漾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能忍。
“也许是太快了,我想我们应该循序渐进……熟悉一下。”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
“别的方式也行,”他立刻道,而后语气缓了缓,“池池你想想,为什么你一定认为非要进去才算发生了关系呢?”
“……”迟煦漾沉默。
安全套最终还是没有用武之地。
他拒绝了她。
在迟煦漾睡着了后,郝声侧着身子,注视着她,皎洁的月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无意之间透露出一点点微光,轻轻叮咬在他的手心。
他早就知道她有心上人了。
也早就知道她在躲避着那个人。
他承认,他没那么无私,既然她找到他,他也想做做这趁人之危之事。
再说了,他怎么就不能做做这趁人之危之事成为这趁人之危之人了?无非是看他能不能赌赢。最坏也不过是赔了心赔了身赔了岁月与流年。
即使没能让她爱上他,能够让她忘了那个他也好啊。
但——郝声挨在床上的手缓缓地、缓缓地向她放在身侧的手靠近,靠近——只要能和她呆在一起,有多少机会,他就要多少机会。
最终在离她手背一指缝的距离,他停住了。
既然她未同意,那么他就不擅自靠近了。
他会等着她,他也等得起。
次日,与他告别,他低下头,睫毛微翘,久久静止,长长不语。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说:“如果你再来,就告诉我。”
也许趁人之危,是靠近她的最好方法,但他不愿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这样。
“好啊。”即使被拒绝了,她也很平淡。
郝声从她脸上,看不出羞愧,不堪,难为情,果然,她就是她,从来都是平静如水,从来都是波澜不惊。
迟煦漾走出郝声住的小区,仍然没有回家。
到公交站台等到18号,上车投了一块钱,坐到游乐园。
买了兔子气球绑在手腕上,一个人坐着旋转木马转了几圈。排队买了两个冰淇淋,自己全部吃掉了。
站在一棵苍翠的大樟树下,看到人群里有一对兄妹嬉闹,弯起唇角笑得灿烂。
她含笑地注视着他们,直到爸爸妈妈带着他们消失在人海,迟煦漾才拿起查看消息。
哥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啦哥哥。
信息是十几分钟的了。
—好的。悄悄跟你说哦,妈妈还在奇怪你这么那么早就出去玩了呢。
迟煦漾望着人山人海,将手机凑到嘴边,发送语言。
—哥猜猜我在哪儿玩呢。
迟煦漾盯着哥哥近乎秒发的语音条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语音转文字。
—小煦都不给点提示吗?
—不可以哦哥,考验我们兄妹俩默契的时刻到了。
—那让我想想。
想想吗?迟煦漾缓缓打下字发送过去。
—嘻嘻哥哥你猜不到的。
迟煦漾将气球送给过路的小朋友,在她母亲的目光下弯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小姑娘仰着头声音清脆脆的:“谢谢姐姐,姐姐今天要玩得开心。”
“也谢谢你啊。”也许是裙子让她看上去比平常柔和,“给了我这个机会接受你的祝福。”
然后平静地转身离开,穿越川流不息的人群,逆行而过,并未回头。
等她出了门口的时候,她才打开微信看。
—游乐园对吗?我们说过的,如果要其中一方猜测对方的位置,只要还在家附近,那一定是在那。
—小煦是想绑兔子气球,吃草莓味的冰淇淋吗?
—哥哥这就来了。
气球她送人了,冰淇淋她自己吃掉了。所以——
—哥哥你不
', ' ')('用来了。
—我不在游乐园了。
来到这个游乐园很多次,但印象最深的也就三次,一次是十岁妈妈带着他们来的,还有一次十二岁小翡哥哥和柳无姐姐带着她独自来到游乐园玩,最后一次十五岁,她给哥哥留了纸条,让他来这里找她。
那次她把玫瑰扔了,他才到。
然后在满天烟火下,约定了这个约定。
你以后要是找不到我了,就来游乐园找我吧。
只是以后游乐园会变成一个人的游乐园,哥哥再也不能在这找到她了。
再见,迟凉波。
再见,哥哥。
以后他和她所有的回忆就只是有关兄妹的。
仅仅是有关兄妹的。
热爱所有狗血小说的李常荫总是顶着可爱稚嫩的包子脸说出至理名言:“爱情总是不稳固,充满激情攻击,排他性,倘若一对情侣步入殿堂,那么摩擦必不可少,相互磨合,期间甚至鲜血淋漓,再互相舔舐伤口乃至结痂,最后适合契合融合,可悲的是到最后还要学会接受不再相爱的事实,将其变为更加牢固的亲情。”
可这亲情又价值几何呢?姜芽默默地想,但未打断她。
“在期间爱情完美主义总是会受伤,要不割下皮肉再入轮回,要不不堪忍受诱惑,自虐自责,或者猜测伴侣,疑神疑鬼,自痛自伤。”
“因为婚姻保证婚姻的权利与家庭的责任,并不保鲜爱情。”
“性与欲,灵与肉总是分离的。”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偶尔寻求刺激,偶尔幻想他人。”
“对着新来的邻居胡思乱想。”
“对着聚会上新交的朋友念念不忘。”
在她长篇大论后,姜芽总会配合地鼓掌:“我们肠肠太棒了,简直就是爱情哲学家。”
迟煦漾皱眉陷入混沌:“欲望……”她对哥哥仅仅是欲望吗?仅仅是青春期情欲的错误对象。她上网查阅了,和她一样的经历也不是没有。
“但是我相信这世界还是有美好的爱情的,只是不会落在我身上。”李常荫拿起一本三流言情小说又开始仔细翻阅了。
姜芽大声反驳,愤愤道:“我看你是折中,为了迎合那些相信庸俗爱情的人吧。”
“没错了,”李常荫放下言情书,眼汪汪地望着睡在对面的姜芽,久逢知己的惊喜展露无疑,“爱情不过是一纸谎言,荒唐,魅惑,窒息,死亡,不间断地奴役着被多巴胺刺激的大脑,让无数盲从者、无尽屈从者迷失自我,远离明明可以更有意义的事,更伟大的事业,但唯有柔和的亲情是你所有的依靠,所有的柔情,所有的支撑,能够致胜的法宝。”
“不,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的,”姜芽顶着她那洋娃娃般精致的萝莉脸,圆眼睁开,神似街巷晒着太阳的橘猫,“最伟大的感情也是人类构建的产物,在我们这个巨大轮尺转动的社会之中,总会有需要这些各色各样林林总总的润滑剂的。”
“分之高下未免就太过搞笑了,”姜芽的目光瞟到下面的床,顿了顿,继续激昂道,“就拿我们的摇摇床比喻吧,四根铁支柱支撑住了它,故四根却一不可,宛若把把其中一根拆了,我们这床到要塌。”
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她抱着头靠在贴了蓝天白云墙纸的墙上,悠悠道:“那我们小婿就要被压死了。”
“有子牙陪葬,妲己也无悔了。”迟煦漾笑眯眯地回应。
子牙君抱胸厉哼一声:“不管如何,今日天下已是我大周的天下,子牙也算是报了那愿者上钩之恩。”
李常荫顿觉不好,竟让这宵小之辈赢了她大肠天尊,往后要这仙界规矩该如何立啊。她动动黝黑的眼珠,眸光一闪,心中便有了计谋:“妲己,这姜子牙为了一己之私竟敢修改规则,欺骗天道,简直罪大恶极,若再不加以阻止,我众仙家的脸面到底该如何搁,我众仙尊往后又当如何自处。”
“只怕,只怕妲己,我们也活不到那时了。”
修改规则之时,她们就在场,往后必定遭遇杀人灭口。
妲己懒懒地打个哈欠,眼皮掀也不掀,懒散道:“所以呢?”
“妲己有一慈母,一善兄,而无夫婿,自知亲情可贵。”
“这孔圣人也再三强调这孝道。”
“怕你联合后世套上的吧。”姜子牙一针见血。
胜败就在这一举,大肠天尊使出这金蝉脱壳之发,发出李常荫尖叫攻击:“迟煦漾你就说吧。到底是你男朋友重要,还是你妈妈和哥哥重要。”
“我有男友吗?有也是未来之事。”迟煦漾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旁人也无法看透她的表情。
“愚笨匹莽都知,自是选择妈妈和哥哥啦。”
“你以私利照公法,不公不公。”
“子牙,你总该知道,这长幼有序,这孝,这君臣之义,远比情情爱爱重要些啊。”
子牙磨牙:“如今可是21世纪。”
全宿笑倒。
', ' ')('爱情啊爱情,当然没有亲情重要。人生没了爱情,还有更有价值的事去做,若无这亲情……于她便是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
所以,放下吧。
迟煦漾。
放下吧。
她深吸一口气,过马路,踩白纹,走向对面的公交车站台。
回到家之时,妈妈正躺在沙发上看书。
而哥哥在厨房忙碌。
早在路上,迟煦漾就发消息告诉哥哥,他已经回来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哥我逗你的。”
“嗯看你记不记得。”
其实她记得的又和他记得的大有区别,何苦再对那点不同纠缠不休。
“哥又有什么好吃的啊?”
她一如往常哒哒哒地跑到厨房,左瞧瞧右看看。
“迟煦漾别打扰你哥。”
厨房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不,妈,我就打扰就打扰。”
迟凉波正在炒肉,厨房荡漾着一股油烟味。他无奈地柔声说:“小煦这回听妈妈的好吗?”
迟煦漾一听很生气:“哥你变了,明明你平常都会笑笑随我呆在哪儿的。”
“今天炒的菜不一般,”他目光深深,手操作着锅铲不停地翻炒,煞有其事地说,“若有亲人在场必定流血七窍,功亏一篑。”
“哥炒的菜莫不是修了那绝情断爱剑,练了那无情无义谱。”
虽然听起来再离谱不过了,但哥还是勾起一抹笑,点点头:“没错。”
迟煦漾见他并无挽留之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迟凉波的嘴角也垂下来了。
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
“小煦崽那么早就去玩啊,”妈妈听到她来的声音,书也不看了,“是去见朋友吗?”
“是呀。”迟煦漾乖巧点头,“妈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
妈妈疑惑地看着她。
迟煦漾低垂着鸦青的睫羽:“这段时间我要去别人家住。”
“什么?”妈妈皱眉,不淡定了。
她解释道:“我找了份暑假工,离家有点远。”
“坐地铁起码需要一个小时。”她补充细节。
“而芽芽的朋友,刚好离家有事,我也刚好可以住在那。”
“所以你今天那么早就出去,是因为去看房子?”
“是的,妈。”迟煦漾靠近坐在妈妈身旁,“芽芽的朋友你也认识,是柳无姐的同学,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听到是认识又是女孩,妈妈的担忧降了一半,但还是不放心,担心靠谱不靠谱,询问各种细节。
迟煦漾一一解答。
“算了算了,”妈妈摆摆手,“你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让你哥哥去看看就行了。”
迟煦漾沉默着没吱声。
“不情愿你哥?”
“没有,只是女儿今年也满十八了,妈妈可以尝试着相信女儿一下。”迟煦漾的回答完美无缺,情绪恰到好处。
“……”迟舒芳眼神一顿,“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妈妈担心你。”
然后是一大段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论证。
“好了妈妈,女儿受教了,并且受益匪浅。”
然后又和妈妈聊东聊西,她再次望向厨房,假装无意问道:“哥哥昨天没有回家。”
“不用担心他。”
迟煦漾心一梗,一时语塞,缓了缓,才道:“一夜未归,”她凑近妈妈,微微瞪大双眼,惊奇又惊惧,“不会是和别人……”
“想什么呢。”妈妈一把推开她,没好气地说,“你哥乖得不得了,倒是你从小到大让我操了多少心。”
迟煦漾摸摸胸脯,心更梗了。
“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喃喃道,忽地眼眸透出巨大的趣味:“妈要不我们一起拷问拷问哥。”
“别多想了,你哥是去他同学家玩,”妈妈敲了敲迟煦漾的额头,迟煦漾装疼偏头哎呦一声,而后乖乖坐正,“我昨天睡去没多久,你哥就发来消息了。”
“你哥从来不要人担心。”
“最后那句大可不必。”迟煦漾幽幽道,然后失望地叹道,“我还以为母胎单身多年的哥哥会有情况呢。”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妈神神秘秘道。
迟煦漾惊疑不定地嗯了声。
“妈说嘛。”
“妈快说嘛。”
“好妈妈。”
“好了好了,别推了,”妈妈露出奇异的微笑,轻咳一声猜测道,“他同学还有个妹妹,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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