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莉莉丢下笔,光着脚咚咚咚地跑下楼去,小短腿迈得飞快。
“爸爸?”莉莉满怀期待地绕过拐角。
客厅的灯亮着,她向前一步,从黑暗踏向光明。
华丽的吊灯散发着璀璨的银光,如同星河倾泻,光海荡漾。
男人阖眼垂头,两颊酡红,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
空气中酒味残留,萦绕鼻尖。
“爸爸……”莉莉小声喊着,试探性向前走去。
顾青辞脑袋糊成一团,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一双雪白娇小的足,有声音远远地传到他的耳边,悠远又清晰。
“爸爸!”
顾青辞这才反应到身在何处,可是又不知为何在此。
他只记得在酒会上应酬喝多了,叫老李接他回去。老李问他去哪个房子,他说……离得近的。老李选了个离会场近的,所以就到了江景?
脑袋一阵阵痛,还伴随着呕吐感。顾青辞揉揉太阳穴,习惯性说道:“王妈,你去给我拿点醒酒药。”
不一会,嘴唇被柔软干燥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几颗药递到嘴边,手上也被塞了个玻璃杯。
顾青辞张开嘴,和着水吞下药。热水下肚舒服极了,困倦立马涌上脑袋。
“王妈,你去睡吧。”顾青辞随口丢下一句,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
“爸爸……”莉莉站在原地,楞楞看着顾青辞的背影。
男人想必是喝多了认错了人,也忘了王妈今天请假了。
莉莉左右踱步,手肘撑起摸摸下巴,好看的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转身去鞋柜拿了双儿童鞋穿上,有啪嗒啪嗒跑上楼去了。
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不行,我不能放着爸爸喝醉了一个人待着!
……
看着床上连睡觉都姿势端正的
男人,莉莉有些无从下手。但她很快无师自通,从浴室里打了条湿毛巾,轻柔地为男人擦脸。
顾青辞似乎完全睡熟了,几缕碎发垂落在眼帘,为平视稳重的男人增添了些随性的气质。
狭长的眼型,浓密的羽睫,她几乎可以想象眼皮下那一对温柔又凌厉的琥珀瞳。
莉莉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的脸,等到一张脸擦完,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他发现男人的眼皮动了动,眉头微皱,然后翻了个身,右手搭拉在额头。
莉莉抬头,微微眯起眼,她关了大灯,打开床头的夜灯开关,然后往地上一坐,双手托起下巴,继续端详顾青辞的脸,然后脑袋逐渐歪斜,最后倒在了被子上。
半夜三点,顾青辞醒了。宿醉的后遗症姗姗来迟,他感觉脑袋如同针扎,不过好在不想吐。揉揉脑袋,便看到床边睡着的女孩。
许多天未见,加上繁多,工作顾青辞都要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顾青辞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起身走到门口。
“王……”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刚出口第一个字就突然想起王妈今天不在。
顾青辞拿了衣物去隔壁浴室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时莉莉还没醒。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时不时蹦出两声笑。
这是做了什么梦这么开心?
顾青辞半倚在床上,脑袋空空。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今夜无风无月,寂静把每一寸黑暗都填满。
女孩挪了挪脑袋,把脸埋进双臂,露出个圆鼓鼓的腮帮子。
白里透红,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地抖。
顾青辞觉得好笑,伸手戳出一个洞。腮帮子毫无察觉,一大又一小变换着形状。
真软。
顾青辞又伸出右手的食指戳另一个腮帮子。
女孩终于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小嘴嘟囔几声,卡其卡其地磨牙。
顾青辞放下手,后知后觉其行为之幼稚。
王妈昨天打了通电话给他,说家里需要处理。顾青辞很快准了假,但王妈没挂电话。他直问王妈什么事,她才说,莉莉每天晚上都在等他回来,说想爸爸了。说完,王妈客套几句就挂了。
顾青辞握着手机呆了呆,最先惊讶的是莉莉想他。二人素未谋面,互不相识,生活天差地别就像两根平行线,如果不是各种机缘巧合不可能相见。
她说想他,想他什么呢?顾青辞先是嗤笑,觉得她贪得无厌,给了她钱,给了房子,让她上学,还妄想他真的当她的父亲吗?他从不乏最恶的心思去揣测别人,即使是一个孩子。
其次惊讶的是王妈为女孩说话这件事。王妈一向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不做工作之外多余之事,所以他喜欢用她。可今天王妈居然为女孩说话。
顾青辞撩起女孩的刘海,不出所料地在发际线交界处发现了一条五厘米的疤。
他调查来的资料事无巨细,其中就包括了一件王雪娥做的较严重的流血事件。
两年前的冬夜,王雪娥将突如其来的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厚厚的啤酒瓶砸在了女孩的额头上,划出了
', ' ')('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流了半张脸,女孩疼得大哭,王雪娥却根本不予理会。是路过的邻居看不下去了,才带女孩去医院治疗。
两年过去了,伤口变成了一道凸起的疤痕,隐约可以看出缝合过的痕迹。
顾青辞给她理了理刘海,长叹一口气。
算了,一个孩子罢了,又不是养不起,就当养个宠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