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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媳妇。
到了这一步,华礼才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更接受这个称呼。
“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人。”李书记故作文绉绉的开口道,顺便又扶了扶镜框。
听到李书记直白的话,沈季才猛地发觉华礼也正盯着自己看,带着一种好像心事被探知的感觉,于是当即在华礼眼皮子底下,红透了整个耳根子。尽管沈季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害羞,不敢去看华礼的眼睛,胸口有些涨涨的,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然而华礼这会儿却压根没注意到沈季的小动作,以及他内心里的那点感情博弈。事儿办完了,按理说他们都该走了,但华礼心里那已经快要熄灭的火苗,在听到李书记儿子的事之后,有摇摇晃晃的有燃起之意。
他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里这么多事要处理,都是书记自己办吗?”华礼眼尖,刚才凑过去签字的功夫,瞄到了桌子后面堆积成山的簿子和信件。
“是,”李书记眉间这会儿才露出点疲惫的神态来,“镇民们几乎没有多少识字的,有点文化的,都不愿意留在这儿了。”
这倒确实。
有文化有书读的,自然不愿再窝在这乡镇间,跟老一辈的人一样,种一辈子地,都向往着更好的生活,都想往城里走一走。
当下沈母就明白过来,华礼这是想在李书记这里干这些跟笔墨文字打交道的工作了。不过也确实,某种程度上来讲,没有比这再适合华礼的活计了。
虽说缝个东西之类的简单针线活华礼也是会做的,但毕竟现在已经登记了,这么一来,华礼整日扎在一堆大姑娘老太太中间,难保不露馅。先不说穿出去好不好听或者镇民会不会接受华礼男扮女装,就怕有个思想偏激的非给华礼扣个流氓罪也是很闹心的事情。
华礼处于一个很尴尬棘手的位置上。按理说大男人干些体力活也没什么的,但现在他的身份,也不能去做这些事。所以对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华礼来说,跟着李书记整理书籍信件,帮镇民代写信这类的活儿是最适合他不过了。
“我家儿媳可是城里来的,写字认字都没问题,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沈母拍着华礼的肩膀,替他把想法说了出来,“正好也登完记了,让他在你这儿干点活儿?”
“嗯......”李书记咳了一声,而后又掀起眼皮来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华礼,“那你明后天,来试试吧。”
“我后天来!”华礼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连说话的语调都变高了几分,“明天,是他生日。”说着就又把目光移向了沈季,看到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华礼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以前他在小嬢嬢家,嬢嬢和小表弟都知道生日对于华礼来说是有些敏感的话题。于是嬢嬢的做法是年年在小表弟生日的前一天为华礼过生日,小表弟比较是小孩子,却在担心另一件事。
他怕华礼会在自己过生日那天不回家。
实际上华礼远没有亲戚们想象的那么叛逆,但是大家的想法都很理所当然,就好像,一个青春期的大小伙子,有这样的家庭变故以及不靠谱的爹,他理应如此叛逆才对。华礼也从没打算去纠正别人的想法,原本是觉得无所谓,但好巧不巧,这样的看法反而方便了他成年后的离开。
一般没人会愿意亲近关心一位“离家出走”的叛逆青年。
小表弟满18岁那年,华礼已经20岁了。那时华礼已经跟刘溪他们整天鬼混在一起了,也赚了些小钱,跟风弄了台BP机。嘴上说着不用管,不联系,但是华礼买了BP机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刘溪记下自己的号码,第二件事,就是跑去小嬢嬢的单位把号码告诉了小嬢嬢。
离开太久都没回去过,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因为这点事去人家里了。
于是某天晚上,华礼的BP机响了起来,一声紧替一声的吵闹,催命似的。华礼拿起来,看到那上面机械的显示出一行冰冷简短的字
“明日表弟18,家。”
一段话虽然简短,但表达的内容一目了然。华礼的家庭组成很简单,那个不靠谱的爸爸也没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兄弟姊妹,华礼只有这一个小嬢嬢,所以这个表弟的指向就很明显了。
大家都怕他不回来,其实华礼是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回去,既然叛逆少年人设被大家认了这么多年,那他不介意演到底。华礼一直是这样,他只在在意的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
比如小嬢嬢一家三口。
很多人觉得华礼经历了那些事,是个冷血不太在意亲情的孩子。但是世界上哪有不想拥抱温暖的人,华礼也就只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孩,他也想感受家庭的温暖啊。
那天表弟18岁的生日宴上亲朋围了小几桌,华礼在窗外看了看,人们聚在一起闹哄哄的,嘈杂喧哗,但充满人气儿和温暖,热乎乎的哈气铺满了窗子,甚至不愿意给华礼多看两眼留个念想的机会。
', ' ')('“小礼干嘛呢,”沈母端着一小盘摆放整齐的青团桂花糕,比华礼刚来那天的那盘摆的好看多了,“来吃饭了。”
被打断了思路的华礼笑笑,起身帮忙捡碗筷。沈季家不宽裕,断然是吃不起什么生日蛋糕一类的东西,沈母亲自做了好多沈季爱吃的些软糯糯的糕,权当作替代了。
华礼利用等饭焖好的时间,用树枝柳条盘了一圈,替沈季戴在头顶,跟他说这是生日帽。沈季只是乖乖的坐在那儿,任由华礼鼓弄他,也不知道他往自己脑袋上放了什么,只知道朝华礼痴痴的笑,看得出来是很高兴。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住在森林里生的好看的什么白痴精灵。
“等你过生日时,也让妈妈给你做糕,”沈季笑着递给华礼一块青团,“妈妈什么糕都会做,你爱吃什么样式的?”
沈母笑笑,“小礼在城里,肯定没见过这样的生日吧。”说的很委婉,但言下之意无非是无奈于儿子生日的穷酸。
“妈妈......”沈季眼睛瞪得圆圆的,直言不讳道,“小花说他没有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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