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悄然动起来的前一刻。
辽东军旗下,携带书信的快马飞驰而至,公孙度接到来自王烈手信时,感到颇为惊讶,目光抬起看着对面的斥候。
“书信是长史交给你的?他人在哪里?”
“父亲怎么回事?”旁边,公孙康、公孙恭兄弟俩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问道。那斥候也没犹豫,拱手回道:“禀主公,长史因为长途劳累,不能过来,先回乐阳了,不过这封手信确实是长史亲手交给卑职的。”
公孙度嗯了一声,让那斥候下去休息,转过头看着望来的两个儿子,表情沉了下来:“王烈让为父见机行事,协助公孙止反扑鲜卑大军……”
“可公孙止并未出现在战场……”
“公孙止早就来了!!”对面马背上,公孙度的话语陡然拔高,指着远方的山脉,挣红了脸:“……他就藏在山里,看着我们和鲜卑人打死打活。”
公孙康俩人脸上俱都露出惊讶,前者眯了眯眼睛,转头望向大山的方向,低声开口:“父亲,不如将章将军他们撤回来,白狼如此对待我们,实属不公,不能平白牺牲将士性命,反倒让他一鼓作气灭了厥机。”
“我也同意兄长的意思……”
“为父也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公孙止一直徘徊在侧,我心里也有气,但敌人面前做这样,为父还丢不起这脸,传我命令,让章碾等人往前推,把鲜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王烈传来的手信让公孙度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愤怒,但他明白公孙止环敌侧面是为了什么,战术上他气愤,战略上,他想的明白,此时已经是下午,再拖延下去,必然就是天黑了,到时候一旦战事拖到黑夜,公孙止的进攻计划就算白费,对他而言不是很好事。
命令下去后,整个过程不明耽搁太久,战场上传令的旗帜、号角有节奏的传递讯息,无数的命令与意志都在混乱的战场上落实到每一个人头上。
“不能让公孙止小瞧我辽东!”他轻声说道。
……
远方山麓上,马头露了出来,披风、狼戎铠甲的身影在走动、吩咐,不容置疑的命令,不断的下达,树林间一道道牵马的人影走出,然后骑上去,一身白色的骑士提着长枪走到了前方,俯瞰战场。
战场右面,辽河的分支,浅浅的河滩,上千双马蹄涉水而过,马尾上绑着树枝,扫过水面扫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手持巨斧,头顶牛角盔的将领望了望天色,举起斧头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厮杀的声音隐约的能听到了。
……
皮毛大纛这边,厥机与弥加的话还在持续。
“不管公孙止来不来,今日都要突破公孙度的军队。”厥机抖开身上的皮裘,露出爆炸般的肌肉,大声说道:“眼下公孙度的精锐怕是已经都出来了,该是让剩下的鲜卑勇士冲上去沾一沾汉人的血了。”
弥加拉过他缰绳,皱起眉头:“我总感觉有问题,白狼不现身,战场胜负便定夺不了。”
大马背上,厥机不耐烦的看他一眼,伸手用力将他手拿开,睁大眼怒道:“你怎么和汉人一样啰嗦,昨日我已听你一回,现在都已经打到下午,说不定公孙止的军队还在路上,此刻正是先破汉人一路的最好时机。”
俩人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快要争吵起来,天上的雄鹰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扑动羽翅飞去远方,厥机正豪迈的说起要拿下眼前的这支汉人军队的话,听到鹰鸣陡然皱起眉头,天光里,他下意识的望向无虑山下的一处山坡,弥加也策过马头看去,明媚的光线刺进眼里,嘴唇微抖:“骑……兵……”
抚动的山麓林野,惊鸟一片片的惊起黑压压的飞出盘旋天空,下方,密密麻麻的马蹄躁动的刨动松软的泥土,悄然迂回而来的军队走入这个下午、众人的视线里,前排延绵展开的马头喷着粗气,一杆杆高举的长枪下压,站在他们高处的一名骑士缓缓拔出了弯刀,下方跑动的白袍将领压下了龙胆枪,“……一群羊。”下一秒,催动战马迈着小步朝山下而行。
公孙止咧开嘴角,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露出狰狞,挥刀斩下:“狼骑,碾碎他们——”
五千白狼骑,捏紧了枪柄催马慢慢动起来,在他们左侧,上万的乌桓骑兵陡然爆发出“呼嗬”的大喊,然后加速,两边轰然出击。
犹如潮水蔓延,冲击而下,震动大地。
“是公孙止的骑兵——”弥加眼眶瞪圆,终于将话完整的喊了出来,拨马调转方向时,阵列中号角声也在吹响,靠近山体的阵列近两万骑兵在头人、小帅的催促下转动方向,重新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