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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到了五点多的晚饭时间。
虎林饿了,他去找蔬菜沙拉和轻食饭果腹,昌都则是远望一处服务员不慎打碎盘子,然后赶紧给顾客不断鞠躬的画面。
“因为薪资很高,服务生们都舍不得走呢。”
昌都在一片轻食餐厅的咀嚼声里,淡淡地忧伤感叹。
...闻着真香。
以前饿了那么久已经没食欲了,但是喝一口汤就欲望大开,开始犯瘾。
果然第一次都不应该放纵呢。
“想找这样和谐的工作场所,可没有第二家。起码在清河本地是没有。”昌都继续碎碎念,他的目光放远,发现监督组经理福泉正带着人来回巡视,当然,是巡视有没有店员违规现象。
福泉得意地用右手摇着红色工作牌扇风,时不时看看另一手的手表,“快点,就五分钟就去下一家!上次被投诉的那家,快点!”
他的衣摆下,右口袋里的手机轮廓明显,他的裤子看起来的确口袋很小。
如果抓到店员违规,是可以为了顾客健康,勒令开除的。经理于这方面权力很大。
虎林享用完最后一口,昌都突然如蛇一般冰凉开口:“色魔就在这些经理之中。”
“——我怀疑猥亵犯就在那些经理之中。”警局内,小周对长官说,“因为犯人很熟悉商场各种员工走廊过道、甚至更衣室、办公室,必然是熟悉商场的内部人员。
并且被害者多数是店员,后来两个被猥亵的客人,不仅被猥亵程度轻,并且比较潦草,可能是犯人怕警方缩小范围,故意扩大施暴范围。”
“监控也很多在关键时候不好使,显然是内部人员删除的。”
年老警察道:“受害者身高从171cm到186cm都有,看来犯人真的个子很高。”
“那些经理的话,福泉185cm,莱西181cm,xx.....”
“一共三百多名经理,这些人每天流窜于商场内部走廊,还是要大排查啊——”警察们直呼很累,准备点个外卖吃饱了,然后分小组跟踪调查全部经理,又是熟悉的地毯式排查。
“犯人喜欢从后面扼住被害者的后颈或按住后脑,让其面对墙壁等....然后脱衣服。期间还会用毛线帽蒙住受害者的头。”
“Ω的后颈也不是什么七寸要害,如果单点袭击,受害者拼尽力气是可以回身的,但是没抵抗成功,可见犯人力气相当大。盯住那些身材魁梧的经理。”
警察们开始吃外卖,在以脸埋碗进食时,小周突然听到电话铃声。
“什么?社长次子白银要把监控撤掉?”
小周只好带人去了商场,现在已经晚间8点。
他也碰见了还滞留在此的昌都,虎林已经回学校了。
“明天来找我,起不来就让你室友叫你。”
对着虎林背影喊,昌都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总之,活的男子大学生远去了.....昌都品尝到了骤然孤独的滋味。
然后昌都开始和一群人一起在办公室里围观社长次子吵架。
“安那么多监控,严重侵害员工隐私!”白银现在是商场的顾问,他是字面意思的穿金戴银,浑身名牌,“而且最严重的就是会影响公司的公款结构,那么多监控探头也要钱啊!”
在警察和白银于白银的私人办公室吵来吵去的时候,昌都就一个人杵在办公室内一人高的花盆边,一动不动。白银的秘书正在隔间办公室给经理签单,“出差用的钱...”经理犹豫,虽然想吃点回扣,但是没找到借口。
白银的秘书正在吃饭,直接开始签字盖章,摆手让他走,压根不听。
经理惊喜地跑走了,但又被秘书叫住:“你去买三份盐水鸡回来,要加麻加辣。还要两盒寿司套餐,三楼日料。”
秘书盖上饭盒,催促:“快点,动作快!”
旁边的一个经理给了秘书一个橘子,秘书摆手拒绝。
经理迷茫地点点头:“哦,好!”
秘书在后面喊:“跑起来,快!”
——「工作人就是累呢」
昌都燃起了这样的心绪。
金昌董事也从家里赶来了,和弟弟白银大吵了一架。
白银怒道:“这种只知道开早会和员工一起唱拍手歌的幼稚园商场没什么开的必要,现在投资体育场才能赚更多钱。”
金昌吼道:“你懂个屁,你懂不懂什么叫企业精神,你懂不懂什么叫家族价值。”
小周也和同僚一起开始排查那些经理。
“各个受害者遇害的时段,值班的经理表都在这里。”
“是吗?得注意这个呢。”
在顾客们于百达商场吃喝玩乐消费时,看见一伙警察气势汹汹闯入了饺子店。
“现在——”
小周审视着饺子店,因为警察来了,很多客人都茫然地慢慢吃。有的则是赶紧离开了。
“请问怎
', ' ')('么了嘛...!”店长颇为害怕这场面,小眼睛眯着。
“——那天的受害者呢,过来。问你一些很重要的问题。”
少年皱着眉过来,结果被小周揪住右耳,“很疼啊!”
小周和同僚彼此对视:“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现在怀疑犯人是左撇子。”
警察们带着被害者,去了经理室。
“干嘛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啊...”服务生按了按鸭舌帽。看见了熟悉的人,笑道,“昌都先生?你站在那里干嘛?”
“我想问一下...电玩城在哪里......我迷路了。”
昌都有些站不住,在玻璃外整个bia着。
店长让服务生带昌都去电玩城,期间昌都解释给他:“从背后单手袭击控制被害者,还捏其右耳,说明使用的是左手按住受害者的后脑,右手顺势开始猥亵。”
“原来如此,左撇子的左手都比右手有力气呢。”服务生恍然大悟。
他们到了电玩城,昌都拿出调查牌找到了店长,还有保洁员在拖地。不过昌都实在累得不行,居然一屁股跌坐在地。
“裤子全都湿了,真是给您添麻烦.....”昌都红着脸被店长带到办公室,店长用工作卡刷卡开门,笑笑:“没办法,您是来调查的侦探吧,我今天已经见第五个了,这里有员工制服裤,不嫌弃的话。”
办公室有一面很大的窗户,阳光把屋子里晒得亮亮的。窗帘在两边吃灰。
“谢谢。”昌都盯着店长浑圆挺翘的西服裤屁股,“店长,有皮带可以借我吗,我不系皮带不习惯。店长有对象的话就算了。”
“我有对象....”店长不好意思地挤挤眼,“不过不借你皮带倒不是因为对象,这是公司的东西,我有感情了。”
电玩城的电力负责经理就是店长的对象,不过半年前已经因为赌博翘班,被辞退了。
“店长,犯人犯罪的那天,你系皮带了吗?”昌都问,然后接过店长递来的热茶,没喝直接放桌上。
“当然,”店长很自然地回答道,“现在也系了。天天都系。虽然已经很旧,但是每天早上自己亲手扣上皮带,都能感受到公司的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
昌都一怔,店长毫无防备地掀起外套,给他看皮带,像腆着肚子的小狗,“我在百达已经工作好久了,有感情了。”
店长不好意思地垂头笑笑。
昌都发现皮带扣顶部有一条有些明显的白色磨损痕迹,很新。
“犯人把毛线帽盖在你脸上,然后一直压在你背后吗,店长?”
店长道:“嗯。因为很混乱,我也在挣扎,有点丢失方向感了当时。我可能也被放到沙发上了吧,然后仰躺着被他压住。”
“他没有用绳子绑住你的手?”
“没有,他力气太大了。”
“他解开你皮带,脱你裤子的时候,应该是把你按着让你仰在沙发吧。”
昌都道,“外人帮你解皮带,皮带扣的顶端才会摩擦,如果他从你背后解皮带,那么顶端不该有痕迹。”
“嗯,是他帮我解开的。”店长道,“当时我没吃早餐头很晕,应该是在沙发上仰着。”
“那就改一下证词,不是全程被压在背后吧。”昌都懒懒的。
“嗯...拜托你帮我跟警察说一声....”
“好,我明白了。”昌都对店长虚弱地笑笑,这时候突然商场里传来警报声。
循声去看了,原来社长次子白银,已经派一些保安和经理开始打砸他大哥那些安装好的监控,并且亲自上手上脚,因此不小心碰到了报警装置。
小周正在审问经理们,直接怒道:“白银先生,我给你严重警告,你再这样不配合,我们完全可以把你当嫌疑人带走!”
“这里是我家私人财产,而且我这也是为了公司款项考虑,我们亏本,你们警察给钱啊?!”白银转着有些粗的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冷哼道。他双手一共戴了十多个钻石戒指,非常夸张。据说每一个都对应一个情人。
“犯人就是你吧,现在拆监控是在向大家证明你不可能是犯人,因为犯人可不会明目张胆毁掉监控的!”小周寻思着上次昌都破案时的话语,“果然是你在故布疑阵。”
“因为对父兄和商场怀有恨意,就潜入自家商场,自然也可以要挟员工删除监控视频。”
警察们围住了白银顾问,金昌董事在旁边痛惜:“弟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怎么敢的....我和警察们晚上饭都没吃....我真的心力交瘁了,老弟你不要再犯罪了。”
白银像凶兽一样就要咆哮:“...你、你有病是吧你?”
昌都这时候走了过来,“白银不是犯人。”
“——你又懂了啊!”小周皱眉,“你就只是来看一眼就随便乱说,这次绝对没错了吧,你现在绝对是在故弄玄虚吧。”
昌都这次没有和小周吵嘴架,看来上次辱骂众人
', ' ')('是节食太久有些郁躁,现在喝了汤他情绪欢快不少,只是对小周极其嘲讽地飞了飞眼神。
“犯人掌握了商场内部结构,不管是后厨、走廊、卫生间,都很懂。像砸个监控都要不小心碰到警报装置,白银明显不熟悉商场地图。
他今年才回国,并且不总来,不懂地形如何作案。
犯人对受害者还要精挑细选,一定是长期在商场的人。”昌都道。
小周摆手:“你别管,这就是白银的障眼法!
他仇恨这家商场,所以故意装作不小心碰到警报装置,吓跑了这么多顾客,这也正中他的下怀。如果乔装打扮偷偷来商场是可以的。”
“对啊,这么一看白银先生也很可能是。”另一个警察道。
“对了,”忽然一个警察指着白银用左手转动右手中指上钻石戒指的动作,“白银顾问是左撇子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哦!”了一大声。
“哦~什么啊,”白银焦躁地握拳捶墙,手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你们就这样污蔑人,我爸爸可不会放过你们!”
昌都也很焦灼,道:“真是烦,我都说了不是他。如果是他,手上那么多戒指怎么戴手套,受害者为什么没发现?”
男人们的情绪都忙乱又焦躁。
“这还不简单,因为他摘下来了,也是..障眼法...”小周有些恍惚,因为他看见昌都做了个假装旋转手指上的戒指的动作。
那是因为——
小周忽然明白,不禁气笑了。
“我可不会摘戒指,”白银还在那边急道,“你们不要给我乱动,我可不会去警局——我是清白的!”
“钻石戒指,就算洗澡也不摘下来吧。”昌都道。
“你怎么知道?”
白银身边的秘书皱眉,下意识开口。可见秘书(β)和白银(α)有过一腿。
“试着摘下来看看。已经根本摘不下来了。”
昌都说完,小周去检查,果然发现白银没办法摘下戒指。
“一直在转动手上的戒指,不是炫富,是戒指勒在粗手指上很不舒服吧。所以才一直转来转去的。”昌都说。
“也有可能是他现在不准备作案,故意买比较小的戒指戴在手上,障眼法呢。”公司围观员工起哄说。
“这么多钻石戒指,都是情人的吧,只要找到他的情人们,看看他们的戒指是不是同时间买的,就可以证明是很久以前买的戒指。”
昌都说完,小周面无表情,“....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白银今天下午四五点来了,就一直待到现在,晚饭是三份盐水鸡,还有很多寿司,就这个进食规律,怎么可能不胖?戒指摘不下来,我劝你还是拿下来比较好,不然迟早箍到发紫。”
昌都说完,白银咳咳道:“我也是健身的。咳咳。”
白银记得自己吃晚饭时,只和秘书在办公室,此时不禁瞪向秘书:「你向别人到处说我吃什么东西了吗!」内心在怒问。
秘书懵逼,他可是都和这个叫昌都的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周的眼神像箭雨一样摞在昌都身上,撇撇嘴角,像哨兵迅速转身,对警察组员们道,“监控先放一边,我们今晚审问那些重大嫌疑的经理——”
“又加班啊....好累啊。”刑警们叫苦连天。
他回头瞄了一眼昌都,轻轻浮浮地飘出一句怒言:“顺便给某人弄一套没牌号的警服。”
——
虎林今早用小锅煎了蛋,配一些番茄和花椰菜、牛肉食用,盘子先放到水槽里懒得洗了。拎出门时他还是有点额头发热,风依旧很大,他蹲在台阶上反应过来:发情期到了。
便利店有卖各种味道的抑制剂饮料,虎林买了葡萄味的果冻抑制剂,按照电话里他老板——昌都的要求,在大学路公交车站等着。
一辆行驶得极慢的小面包车停在面前,司机是昌都。面包车稍有破旧,车体彩印着动漫帅哥。
上车后虎林着实惊讶:“昌都先生?真的是你?”
虽然看似昌都先生,但穿着警服,还像歹徒一样戴着黑色毛线帽,帽子抠开三个洞,露出眼睛和嘴。
“这可是我的私人车产。”昌都得意地哼哼,得知虎林也有驾照,赶紧让他开,免得后面的车里路怒症司机拍方向盘拍太狠。
「嘟嘟嘟嘟」后面的鸣笛声超大。
小面包车后面跟着一群车主抱怨不行的车辆。
虎林就随便吃了两口果冻去开车,昌都则直接躺在车后座了,还掏出个枕头和毛毯。
“去哪里啊,昌都先生?”
“xxxx,这个地点,我们去问那些离职的被害者。你今天没课?”昌都的声音绵绵软软的,但一点都不好听,有点油腻和故意的夸张。很奇怪,他以前也没这样发声过。
虎林行驶到某处小区后,正在找停车位,突然吓了一跳,他在车内后视镜发现昌都不知何时趴到他
', ' ')('脑后,鼻子在拱他的耳朵。
昌都深吸一口气,“啊。”
“昌都先生在性骚扰。”
“因为我有点...”昌都让他赶紧停车,惭愧地捂着裤裆,“我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到此为止,昌都还是戴着那歹徒般的黑色抠洞毛线帽,嘴唇像两片香肠,有些滑稽。
“不是,我自己租房,自己做的健康餐。”虎林还展示自己放在副驾驶的斜挎长带包里的饭盒和保温杯。
“除了我自己的饭,还有昨天饺子店长给的水饺汤,今天昌都先生饿了就喝那个吧。”
“我不会饿,我可是节欲啊!饿了就吃,乃是纵欲。”昌都难受地又躺回去,背对着虎林蜷缩在毛毯里,声音很闷,“我现在感觉很好。”
“明显不是吧!”
虎林想下车去被害人家,但昌都开始剧烈深呼吸。
他立刻去车后座,昌都在里面好像低血糖发作了。
肌肉男的接近,能看见羊羔毛粽边外套里,深蓝色的衬衫,胸肌...昌都稍微看了一眼,已经要不行——胸肌微鼓,是男人胸的饱满有力形状。个子高,浑身都那么健康....
“你剃腿毛了吗...”昌都语气像井边要渴死的人。
“啥?”虎林憨憨地愣了一下,“我倒是有。”
“腿毛,好想摸....好喜欢....”
“昌都先生你吐出舌头了!还是去医院吧...啊,昌都先、不要这样——你干嘛啊、”
昌都直接钻进虎林的衬衫,把脸埋在胸肌上,那一瞬间充满肉感的洁白胸肌,带着温暖的人体热气,深嗅一口男孩子的芳香。下一刻虎林就像提小鸡一样把昌都提出来,真的生气了,烦躁道:
“昌都先生你再这样就真的是骚扰。”
昌都吧唧嘴后退,抬手把脑袋上的毛线帽揪下来。
他忽然在车后座像和家长胡闹的任性小孩一样伸长双臂,然后不断做出展翅的动作,嘴里还在哼唧并且念念有词。
虎林讶异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昌都的裤裆完全肿了,在车后座宛如浆糊,来回滚来滚去,他的哼唧声到处都是。
“觉得我幼稚吗!是你,发情期到了吧?”
昌都毫无成年男子的稳重,在车后座不断翻身,终于一个剧烈,掉到车座下面去了。
“哎呀!”
最后虎林乖乖吃完抑制剂,而昌都,即使已经是蒲柳之姿,还是只能撸管解决完再说。
“我是要节欲的,但是这个,不撸不行啊!不然根本消不下去啊....”
昌都事后满脸不屑,“不过Ω发情期也就justsoso。
没有那么夸张,这就像路过校外的煎饼果子摊,闻到香味去买还是不买的抉择罢了。”
虎林在他旁边憋笑:昌都先生可能不知道他的脸都涨成红番茄了。
红脸关公一般的昌都,敲响了第三名受害者,也是案发后第一名离职者——38岁保洁员的家门。
虎林被他甩在后面。
门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双手按下门把手,像挂在门上的挂件一样,踮着脚,开门后对里屋甜甜地喊:“爸爸,哥哥又来了哦!”
然后,小男孩咬着食指歪头看他:“你谁啊!”
昌都顶着一张红番茄脸,展示手里的工作牌,僵硬道:“我是警察,来调查猥亵案的。”
然后昌都和室内的五个彪悍大汉尴尬对视。
这名猥亵案受害者资料虽然写着未婚,却也并非是独居。
一半人会选择结婚,但另一半人则是所谓的Ω系家庭。
Ω生了孩子后,和亲人住在一起,而不是和性对象一起居住。
“这个人是警察?不对吧,没有工牌。”一个壮汉走过来,“是记者吧,滚出去!不会让你们见我儿子的!”
这位大汉年岁已高,身形出奇有劲,感觉一拳打死180个昌都也是够了。
门被重重关上,昌都吃了社会的闭门羹。
虎林这时候才从后面赶过来,“对不起,昌都先生,刚才有个人问我路,耽误了一...昌都先?!”
看见昌都抱着头像被警察抓住的犯人,蹲在门前,浑身都是败者的低气压。
“呜...”
失败的昌都先生。
这回换成虎林敲门,门开后,“你好。”虎林赶紧说,“打扰了!”礼貌地打了招呼,介绍昌都以前办的案子,这才被允许进屋。
受害者是38岁保洁男,个子不高,看起来像34岁这样的圆圆眼睛淳朴男。说话时会好像偷看别人一样,目光飞速在虎林脸上滑过。他性格大条,语气自信、语速稍快。这么一看,那种眼神像是习惯而成的调皮。
他身材很瘦,五官明显。像是下班后路过小摊会遇到的那种颇有姿色的小贩。
在下雨的下班时分,这
', ' ')('种小贩会看起来更加亲切和让人觉得放松。
——这就是属于路人的魅力。
在询问案情时,受害者亲戚们也在聊天。
“小叔,你用我爸手机,给我班主任发个消息说我病了吧,明天不想去学校了。小叔,别打游戏了。”受害者儿子,去找一个亲人说,“去学校的话,老师又让交午餐费了。”
躺在床上用哥哥手机打游戏的小叔道:“知道了,知道了。”
“还是自己在家做饭带过去吧。”孩子的大伯说,“刷碗也费不了几个钱。”
室内很是整洁,但是有些狭小。
受害者打量穿警服的昌都:“还要问什么?”
“就是想问一下,犯人当时蒙面了,请问犯人蒙的是这个吧。”
昌都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这个是搜查到的,或许是犯人戴过的黑色口罩。”
受害者端详了一下:“嗯,是这个。”
“好,打扰了,”昌都又说,“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离职,毕竟薪资那么高。”
“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受害者垂头,“不想再回百达那种地方了。”
这时,受害者儿子,也就是那个开门的小孩,戴着一顶毛线帽跑过来,“爸爸,冬天的时候去北方度假,我要戴这顶帽子!”
受害者大囧:“都跟你说别这样,没有什么北方度假。”
这时受害者侄子说:“没关系啦叔叔,反正我摆摊卖的那些毛线帽也卖不出去,就给小顺戴嘛。”
“不是帽子的问题啊。”受害者捂脸,“根本没有北方度假好嘛?”
“可是那个哥哥说过,”小男孩索性是急了起来,“那个高个子哥哥,说过要带我度假的!”
“那是你一直在说想去北方!”受害者作为人父兼人母,训斥道。
“呜,他不会来了吗....”小男孩要哭了。
虎林疑惑,「哥哥」?
受害者脸都红了,“没、没可能.....”
昌都也明白过来,这个「高个子哥哥」就是那个小男孩一直期待来拜访的人吧。
一瞬,虎林惊讶地张大嘴。
莫非那个高个子哥哥就是犯人?或者犯人的亲人、
“那个,「哥哥」是....?”虎林不禁问出口。
结果——
二人都被轰出来了。
受害者真的是倍感丢脸地让虎林和昌都赶紧走。
虎林和昌都出来后,又去拜访第二个离职者,也是保洁之后的受害者,23岁的超市店员小伙子。
昌都故技重施,又开始问:“犯人蒙面用的是什么呢,是这个吗?”
昌都指着照片上的黑色丝袜,“这是现场发现的。犯人把它戴在头上。”
这次的受害者和昌都同岁,但看起来比昌都年轻鲜嫩,他疑惑,“嗯...应该是这个。”
“你看见犯人蒙面了吧,虽然是昏暗中,但是能感觉到吧。不然也不会发现犯人蒙面的,在你们争执过程中,犯人把毛线帽戴在你头上之前,蒙面用的是这个吧。”昌都抓紧问道。
超市店员受害者感觉很麻烦:“那就是这个吧,嗯,不管蒙什么其实也都差不多吧。我真的不想再去回想了。”
“你报警是在案发一周后,在报警前就离职了吧。”昌都说,“对吗?”
“嗯。”受害者苦脸,“我都没有找到工作,到现在为止。”
受害者不明白昌都为何非要纠结蒙面用的什么、报警时间什么时候,这种无关紧要的奇怪问题。
“蒙面就是蒙面,我怎么看得清。报警时间那么晚,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虎林发现他家柜子上有一盒很高级的洋糖,是一盒2000块的那种奢侈品,虎林以前听安顺学长议论过各种奢侈品。
受害者把它放在柜子上,不希望被人发现。
昌都发现受害者用百达商场的购物袋装水果,并且收藏百达的工作证,就放在茶几透明布下面。
“这家公司,很好吧?”昌都问。
受害者点头,很真诚地说:“我虽然很想在那里工作,但是阴影太大了,没办法回去....”
“其实公司有人登门拜访了吧。”昌都问,“社长和金昌董事对每个受害者都亲自去道歉了,社长身体不好,金昌董事在你离职后,来拜访你了吧。”
受害者有点惊讶:“你,这么猜想倒是没问题。金昌董事的确来了。”
“那么他给你带来礼品了吗?”
“给我红包了。”受害者说,“我要把钱还回去吗?”
“没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
昌都这时候觉得,在受害者家中大肆询问「你这东西哪来的、那东西哪来的」,「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得来的,肯定是不正经途径吧」很失礼。
他也觉得没有这么问的必要,如果真的是不正经渠
', ' ')('道,问也白问。
离开时,虎林说:“请好好休息。”
“谢谢。”受害者得到些许慰藉。
第三家是日料店员18岁,第四家是保洁56岁。
昌都让他们指认了蓝色荧光口罩,白色毛巾。并且都是金昌董事登门,问清楚他们离职是因为猥亵,让他们报案的。
“都是犯罪现场发现的。”昌都说。
在粗线条不知遮掩的其余离职受害者家里,也分别发现了奢侈品。
18岁日料店员的手机是新换的万元机,56岁保洁家里的鱼缸则养着每条价格上千的名品鱼。
“难道受害者是假报案吗,和别人串通抹黑百达商场吗,昌都先生?”
及至中午,肚子饿飞的虎林在面包车里打开自己的午餐盒,先吃了一片CLA,防止脂肪堆积的,他目标是再给腿部练一下,虎林很喜欢健身的感觉,身材是倒三角瘦削强型肌肉男。
“如果那样不该拒绝记者,应该四处散播。而且他们很爱那家商场。”昌都否决道,“他们身上的伤也不是假的。”
“但是,那个38岁保洁,他弟弟连手机都没有,用他的手机长时间打游戏,家里条件很拮据,在涨薪条件下,却一定要离职,他恐惧着百达的某种东西吧。”
昌都说完,见虎林打开保温杯,“你干嘛!”
还来不及逃走,闻到了水饺汤的味道。
“现在不喝的话,晚上就酸了。是浪费食物了。”虎林说,“昌都先生你眼袋都饿出来了,吃点吧。”
昌都喝了一口,然后跑下车,吐到了垃圾桶里。
虎林懵了:“昌都先生你干嘛!”
“这就不叫浪费,因为品尝到了食物的美味,如果咽下去,也是化为大粪再出来,食物只不过转化成人体能量。
但是人们大部分做的都是虚无没有意义的事,都是毫无意义地在消耗自然。
自以为有意义的事情,其实对天地来说屁用没有。吃也不过是在浪费粮食。”
昌都说,“所以我觉得,品尝到味道,吐掉也没问题。只要我心存对食物的感激,假装咽下去就可以了。对食物的尊敬我半分不差。
咽下去和吐出去,结果是一样的。”
“昌都先生...”虎林倒是没有骂人,而是说,“如果像昌都先生这么理解吃东西,倒是可以。
但是我觉得,吃东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且每一口饭不吃饭,会觉得很可惜。”
“不是因为要「节约」,如果这样,昌都先生可能会觉得是想要满足富足感的欲望吧。
当然也不是什么享受食物的仪式感,不是那样。”
虎林用勺子扒拉着番薯块,
“我真心觉得,如果下定决心要吃某样东西,每一口都是在做一件事情而已。我想认真做好这件事。”
虎林并不打算劝导昌都,只是说自己的想法。他真的很看不惯昌都这样,但总不能硬强迫他和辱骂他吧。
“事情——?”昌都疑惑道。
“嗯。不是用来补充能量,而是只是做一件普通的事情。”虎林慢慢地叉起番薯块,塞嘴里,“就这样而已。没有别的什么了。”
虎林现在的表情,让昌都想到了他的父亲,一个Ω。
小学时,某个夏季的傍晚,在锅煮牛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边听着晚间电视新闻,一边在狭窄的家屋,吃晚饭的时候——
「吃完米饭和肉,又吐掉是什么意思!」父亲责问着。
小学生昌都一脸不屑,嚼完一口就吐一口,「我假装吃掉不就好了,我饭后又不会再吃任何东西,总是吃吃吃,多俗啊!人被迫和食物绑在一起了,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且吃肉是吃小生命,吃菜和饭也不过是植物的生命。」
「你还真是浑身是理啊。」帅气的父亲身材瘦长优美,在吧台桌般的厨理台内侧,切着萝卜干,叹息道,「所以你觉得大家都是杀生的凶手吗?」
小学生昌都用幼稚的语气说:「不是吗?我们都是对小动物来说的魔王。我觉得我们不是人,而是罪孽的魔王,魔王之间做什么,也没有讨论善恶的必要了。一边笑眯眯地尊重食物,一边残忍地吃着食物,并且下一顿还要重复这般,真是残忍的大人。吃不就是消灭吗,享受消灭美好、满足自己的过程,电视里的恶魔就是这样。」
彻底的虚无主义......
父亲确认儿子没有发烧,然后突然憋不住,清朗地笑道:「那如果什么都没意义的话,吃饭也没意义对吧?」
「对,没有意义。」
小学生昌都被父亲揉乱头发,晃了晃小鸡仔似的头,目光冷漠。
「既然什么都没意义的话,那就当吃饭和吞咽是普通的事情吧。」父亲说,
「就把它当成步行、看风景这种事。这种事都有自己的规范,从这里走到那里,脚步必须要那么迈,才能走过去。
就是这种上天决定
', ' ')('好的既定事情。
如果你不喜欢按照这种步伐走,也可以不吃。那样就活不下去了。反正活着也没意义。
因为一切都是虚无的,生死也是虚无的。你可以去死,小昌都,真的要那么选择吗?」
温柔的爸爸,其实有黑色的部分,在对待孩子方面也是.....
小学生昌都瑟瑟发抖:「死的话,不想死」
「想活下去,就得当你口中的魔王,必须吃饭菜。这就是你的第一步退让。」
爸爸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饭桌上,像是小人的两条腿。
「既然已经退让一步了,不如再退让一步吧,这是我们魔王和魔王之间的沟通,懂吗?」
再退让一步.....
这种温柔的,温吞的,温情的话,就像昌都的刀插进水里,刀伤害不到水,但会被水腐蚀。
小学生昌都随即低下头,「再退让一步,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我会尊重食物的.....」
当然不退让也可以。但是爸爸好温柔。
对昌都来说,就像吃猪鸡牛羊的人,其实是魔王,被杀或者死亡,也是因果循环。没什么好同情的。但就算昌都有这样的理论,看见被杀的人,还是会同情。
因为魔王会心软,所以是「人」。
「以后你如果想找对象的话,希望能找到一个让你好好吃饭的」父亲温和地抱怨,「给自己厌食找借口的孩子有很多,你这样的借口我第一次见」
小学生昌都被爸爸训得一愣一愣的。
温情,却又很有杀伤力.....
果然自己不管怎样,是无法战胜这个Ω的。
与此同时,饭桌旁边的β父亲端着饭碗,张个大嘴,目瞪口呆。虽然去伸手拿了老婆切好的萝卜干咸菜,还是头一伸,「你们在说啥?」
「虽然是不太懂,不过,昌都如果再浪费粮食,我可不会饶了你!」β父亲赶紧维护自己的存在感,「真是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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