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袁蕴和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认真严肃了许多,双眼盯着木青,直言道:“你也应该知道了折云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被误会事小,但丁春秋这个麻烦一日不除,道门三宗依旧处在毁灭的边缘,这才是必须解决的大事啊。”
木青没想到袁蕴和会跟他谈起这件事,神色平静问道:“前辈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吗?”
袁蕴和没有马上回答,他望着亭外莲池,缓缓说道:“你和你带来的这些人帮了道门许多,我没有任何理由开这个口,但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想与你坦诚聊一次。”
“我确实希望你再帮一次道门,若是能够将丁春秋彻底抹除,你提的任何要求,道门都可以答应。”
木青变得更加沉默,修行之人突破到圣王境后期,哪怕是同境也很难杀死,更何况他?
袁蕴和眼神灼灼地盯着木青,直言道:“我们杀不死丁春秋,但你最有可能,你能找来三仙岛的璇真人为你做事,就能找来澹台大长老,还有那位陵光神君,若是他们二人联手,应该是修行界最强大的力量了。”
木青摇头道:“我或许能够说动陵光神君,但绝不可能说动澹台大长老,他不会为这种事出手。”
“是吗?”
“是。”
袁蕴和满脸遗憾,身体里聚起的斗志似乎因为木青这个
回答而消散了一些,他望向莲池外,看了一直默默守在那里的丁真仪一眼,说道:“真仪的突破,改变了我的一些想法,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很厉害。”
木青没有回应,袁蕴和继续说道:“自从道门分裂之后,便再没有人成功突破到圣王境后期,而丁春秋却成功了。”
木青目光微凝,盯着袁蕴和。
袁蕴和笑了笑,说道:“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拿丁春秋和你做比较,你能想到让真仪直接炼化业毒,这种想法真的很大胆。但真要比起来,还是没有丁春秋胆子大啊,他当初可是把我们三宗的功法都修炼到了大成。”
木青心中有些震惊,说道:“确实很厉害。”
袁蕴和似乎感慨颇多,点了点头后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虽然元光镜起到的作用没有你的大,但元光镜确实帮到了真仪突破是吗?”
木青隐隐猜中了袁蕴和的一些想法,回答道:“是。”
袁蕴和那一双如古井一般深邃平静的眼睛突然泛起波澜,上半身朝木青倾来,凝声问道:“若是让我在这莲池渡劫,再拿着青萍剑和元光镜,能有一线成功过的机会吗?”
木青没有立刻回答袁蕴和能与不能,而是认真思考后才回答道:“我只知道元光镜能够影响心神,并不清楚青萍剑的能力。”
木青说罢朝袁蕴和肩上看去,袁蕴和平日会背着青萍剑,今日却不知道把青萍剑放在了哪里
,他发现了木青的视线,笑着说道:“青萍剑距离恢复到元光镜的程度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我不久前先找到了灵儿宗主,把青萍剑交给了她。”
“至于青萍剑的能力,我也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不过以过往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与元光镜恰恰相反,元光镜能引动各种情绪,青萍剑则是斩去各种念头。”
木青奇道:“这不是与人宗的修行理念相背了吗?”
人宗修炼的是《逍遥经》,追求的正是随心所欲的大道心境,若是修着修着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岂不坏事?
袁蕴和对木青的反应并不惊讶,反而颇为感慨地说点头道:“当初为了镇压丁春秋,才导致了青萍剑被严重损毁,现在看来,这甚至是一件好事。”
古亭内,袁蕴和与木青说了不少三宗的修行之事,与当初东方阔谈起道门三宗时那些稍显缥缈的内容不同,袁蕴和很少谈起各自的修行理念与方向,而是谈起了在功法进阶的一些细节。
木青惊讶地发现,哪怕是修行理念听起来完全背道而驰的天宗与人宗,在这些细节上也存在不少的相似之处,听到最后,也渐渐品出了袁蕴和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木青一脸真诚地看着袁蕴和,问道:“前辈认为道门三宗的修行其实是殊途同归?”
袁蕴和目光一颤,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似乎在震惊木青的悟性,又似乎在诧异他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沉默了良久才悠悠说道:“道门本是一家不是吗?”
“而且……这个说法在以前,其实一直存在,直到丁春秋最后入魔,才被师长们命令禁止讨论。”
木青深深地看了袁蕴和一眼,说道:“我没见过丁春秋,但我见过道门的三位宗主。”
木青没有把话挑明,但不管是丁采薇修炼的《功德经》还是折云修炼的《无为经》都是修行界最顶级的修行功法之一,想要同时把这些功法修炼到大成,就看她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又有多不容易就知道了。
袁蕴和想要重复丁春秋的路,几乎不可能完成。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很清楚,像丁春秋那种绝世天才走出来的路,恐怕也只有你才能重现,我是不行的。”
袁蕴和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木青心中也有些感慨,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袁蕴和脸上的衰败和头上的白发,对方会突然找到他说这些,再联想起他前段时间确定了继任者,恐怕是自知天劫将至。
古亭内二人相对沉默,木青轻叹一声:“前辈,抱歉。”
袁蕴和缓缓起身,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露出笑容:“小友何错之有?”
袁蕴和望着古亭外的天空,幽幽说道:“师父离去时便曾告诫过我,我做地宗宗主他放心,但我做剑修,却想得太多,凡事都想先计算好坏得失再去做,但哪怕是现在,也有不少事超出了
计算,这些都是我不想面对但却又不得不面对的。”
木青看着袁蕴和的背影,心中隐隐感到担忧,正要想多说两句,袁蕴和身形一动,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