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外用不熟练的梁国话道:“公子,请下车随我来。”
郑孟筠起身,腿都坐麻了,踉踉跄跄走到车帘前,掀开织锦的帘帐。
眼前是一顶白色大帐,装饰极为华丽,帐前点着两束火把。方才说话的女人约莫中年,做仆妇打扮,领着郑孟筠下车。
进了帐子,里面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在收拾东西。两人都是典型的十六部装扮,正各司其职,倒也没人看他。
帐子里堪称金碧辉煌,巨大的床榻上铺着极华贵的兽纹皮毛毯,架子上挂了各色镶嵌着彩色宝石的刀具、弓箭。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套梁国制式的书案,上头摆着书与笔墨纸砚。
看这全然陌生的地方,郑孟筠平白生出一些不自在来,问道:“这是明烈的帐子么?”
仆妇点头:“是。您先随我来更衣吧。”
待者捧上一身华贵的衣裳,一匣子的配饰。穿戴半晌,才把那些丁零当啷的东西全都戴上。这帐中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郑孟筠只是向仆妇要了水喝,便束手束脚地坐在软靠上,等明烈来接他。
过了好一会,外面才来人。仆妇出去应了,回来便请郑孟筠出来,上马车。只约走了莫半柱香时候,再掀开车帘的人便是明烈。
看着从马车外的人,郑孟筠眼睛都直了。
他没见过明烈作这么典型的十六部装扮:长发打成许多辫子,坠了些金子和各色宝石做成的吊坠,腰上环着皮毛腰带,佩了刀,挂着一串配饰,走起路来叮当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心都在狂跳。这么看起来,明烈这副打扮似乎比他穿梁国服饰的时候更加高大威猛些,夭矫不群,总之和平时很不一样。
郑孟筠愣愣地下了车,还踉跄了一下,扑到明烈怀里去,浓烈刺激的焚香气味,叫人目眩神摇。
明烈把怀里人扶起来,有力的手指掐了掐他脸蛋,道:“看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郑孟筠只摇摇头,却不知道自己的脖子和脸都红透了。
明烈拉住他的手:“走,咱们进去吧。”
“等等。”郑孟筠没由来地紧张,“一会我怎么说……”
明烈安抚道:“我王兄不会说梁国话,一会儿你就坐下来吃饭,白音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会为难你的。”
郑孟筠不解:“白音也在吗?还有谁?”
“就我们四个。”
郑孟筠仍是没弄懂白音为什么也要在,要是作翻译,明烈一人不也够了么……
进了那华丽的大帐,帐子里正点着几只火盆,熊熊燃烧着。几个待从正在布菜,正中的火盆上架着一只描金的鼎,正在炖着什么肉,散发出一种浓香。明烈带着他坐到东侧的位置上,两人坐在一张矮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明烈问郑孟筠热不热,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便帮着他把外面的罩衫脱了,递给边上的待者。
明明是春天,也已过了春寒料峭的时节,不知为何还将帐子里烧得这样热?
没过一会,帘子后面出来一待者,朝明烈行礼,说着郑孟筠听不懂的话。
明烈应了一声,扭头朝郑孟筠小声道:“王兄马上来。”
郑孟筠小声应了,心中很是紧张。
这时,那华贵的刺绣帘子后面传来一阵“咔啦啦”的声音,郑孟筠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待者便掀开刺金帘帐。
扭头便看到呼延白音那颜色璀璨的长发,应当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有它们自己的位置般,明亮而富有光泽。
白音推着一架木制的轮椅,从后面的暗处走出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眉目温润柔和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明烈大不了多少,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束,用群青色的带子系着,搁在肩上。他整个人都拥在兽皮大袄里,耳上坠长串的沉重金饰,正凌凌地发光。
男人看着郑孟筠,微微地笑,看起来很温和。
明烈带着郑孟筠站起来,朝轮椅上的人行礼。既不是什么梁人的大礼,郑孟筠便跟着他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轮椅上的男人伸出手来招呼他们,说了句什么,明烈便带着郑孟筠直了身子坐下。
漠北十六部的王,竟是,坐在轮椅上不能行走的么……
郑孟筠从前从未听过相关传言,不禁疑惑,扭头看明烈。
坐在轮椅上的人先看出了郑孟筠的疑惑,在明烈开口前先说了,白音翻译道:“郑公子,殿下说,您无需疑惑,我这一双腿确实是残了,当是没得治了。”
郑孟筠忙道:“对不住,在下先前不知,多有冒犯了。”
他微笑着悠悠道:“无妨,习惯了。今日是家宴,郑公子不必太过拘礼。”
白音将那轮椅上的男人推到主位,自己则坐到他身侧,和明烈与郑孟筠一般的座次,挥挥手,示意下人开始走菜。
明修只在席间只问了郑孟筠年岁几何、家住何方、会不会骑马这类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其余便只说他太瘦了,叫他多吃些。倒是白音话更多些,对郑孟筠问东问西的,然后翻译给明修听。
这一顿饭,吃得郑孟筠是食不知味,倒不是食物不合口味,只是主座上明修委实叫人万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