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狭小空间里,温度因为水蒸气的挥发而慢慢上升。即使我只穿着薄薄的衬衫,汗珠仍是渗出了额头。
但我心知肚明,这灼烧着我的热源绝不仅仅是因为水蒸气的温度。雪白的毛巾顺着充满力量的肌理来回移动,从肩膀到背胛,并谨慎地绕过大片伤残区域直达腰部。
清洗完毛巾,我继续第二轮的机械操作。很显然,第二轮的区域操作难度要比第一轮大得多。面对向修聿深沉的目光,我的视线只能专注于那片小麦色的刚毅肌理。
拭擦完修长有力的颈部和肩部,我手上的毛巾不得不继续下行,同样身为男人,我当然知道胸膛是一大弱点区,因此我稍稍用力地使毛巾快速穿越这个敏感地带到达向修聿的腹部。
赘肉或者是将军肚,对于眼前这具看来根本不像是中年男子的身躯而言,显然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取而代之的却是连我都稍嫌逊色的紧实腹肌,即使是隔着厚实的天鹅绒毛巾,仍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和蕴涵着的力量。
由此,我深刻地发现,世上也许真的没有‘天理’这种东西的存在,否则为什么所有的完美都会集中在向修聿一人身上?“俞虞,可以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此时向修聿的嗓音听起来比方才更低沉了几分,微微的沙哑掺杂于其中,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
我抬起头,但随即便发现这是一个错误。因为那双凝视着我的眼在下一秒钟就将我的意志吸入其中…至少在我的感觉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视线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一股无法抑制的火热从我的下腹奔涌而上,在胸口堆积成一阵难耐的窒息感。他的眸子在我的视域里渐渐扩大,他的气息慢慢地在我周边砌起一道无形的墙,越来越近的距离甚至能让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盛满在他眼底的柔情和欲望…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唇被无法辨明的生物碰触了一下…然而,这一瞬间也如同魔法被解除了那样,我们都清醒了过来。空气中充满了沉默的味道。我站起身,走到流理台前清洗毛巾,然后将干净的雪白交到他的手里。
“剩下的我想你自己来会比较好。”向修聿的神情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和自律“谢谢。”
“不客气。”话音落,我已走出浴室。十五分钟后,已自行穿戴整齐的向修聿打开浴室门,我走上前再次充当拐杖的角色支持他回到了病床上。只是这一次,我们都避开了可能存在的肌肤接触。***
人生无常,二十六年来我从没有料到会有为同性魅力蛊惑的一天,更何况这个人还好死不死正是我的岳父大人…全然是生动而又不折不扣的同性加乱伦教材,身为别人女婿的千万不要有样学样,否则后果自负。
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幸的我一夜无眠,想太多的后果除了身心俱疲外还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熊猫眼做额外附送,可谓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在浴室里洗完澡后,我对着镜子刮去隔夜冒出的‘小荷’。与此同时,我也仔细端详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国宝眼’。十分钟后,我终于研究出了心得…此次熊猫眼的重现江湖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盛况空前绝后。
想象一下,一个本就算不上是貌比潘安、型若F4的男人眼下多了两颗四分之一大小的青皮蛋会是如何惊世骇俗的光景,怕是连气质俊男都沾不上边…这是多么令人郁卒的事实!
回到房间里,我临时决定倒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当然,黑眼圈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基于飞往巴黎的机票已经在沐浴之前用电话跟机场服务台确认过了,所以今天即使要去医院做例行探望,也只是告别而已。…该永远休眠的种子如果不幸萌芽了,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幼苗连根拔除,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舒展开手脚,我以最惬意的姿势平躺在床上,仰视着浮雕天花板,想象此时一只又一只白且肥的羊正不慌不忙地从牧场的栏杆上依次跳过,一二三四五六七…也不知数了多久,这套愚蠢的催眠大法终于起了作用,我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
虽不至于完全失去知觉,但好歹也算是睡着了…虚无的梦境中,二十六岁的灵魂被禁锢在十六岁的躯体里,我愕然地发现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自己正不受意识控制地走向某个角落,而我的周围,是一片犹如电影特效般模糊的衣香鬓影。
站立在距阳台最近的角落,我冷眼旁观众多陌生且刻意伪装过的脸庞来回地穿梭着,与蚊子的嗡嗡声无异的赞美之辞从我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丝毫不留痕迹。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提琴天才?无知!真正的小提琴天才绝不会在十多岁时才崭露头角。…在艺术领域里前途无量?要是全天下所有有幸在国际小提琴大赛上获得那算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名次的小提琴手都能拜君金口而前途无量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穷困潦倒,直到死后才被人发掘的音乐家。
…有一颗仁慈可媲美天使的心?不知是否是此人的情报网太多罅漏,任谁都知道眼下这个顶着慈善拍卖的光环,却不知道是为谁举办的奢靡宴会我是迫于父亲的压力才不得不来参加的,更不用提那把我刚刚才被通知已经捐献作拍卖物品的意大利制菲尔那多小提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