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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业到江家,也只待了一会儿功夫。等江母得到消息赶回来时,人家已经告辞走了。
江风也以为李隆业百忙之中抽身过来,必然是有大事要讲的。
没想到他匆匆而来,只同她说了几句话,留下几色西域进贡上来的水果,就因为政务繁冗,又匆匆走了。
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样短短的一面,竟然也惹出相思来。
那葡萄甘甜,又用冷水湃过,极是好吃。
可却不如,那个人能再多留一刻。
晚上,张潆月和江佐正在对弈,江风一边吃着张潆月从娘家家里带来吃食,一边“指点”张潆月。
“嫂子,落这里。”
张潆月一边说:“那可是落入虎口了。”一边把棋子落到了那处。
江风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佐只是不说话。
姑嫂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的赢了江佐半子。
江风不可置信,问:“嫂嫂,你赢过哥哥吗?”
张潆月笑道:“从无败绩!”
江风作恍然大悟状,说:“江家的头号榆木疙瘩,竟然开窍了。”
下棋时候,终于知道让着女人了。
可他当时,是如何把江风杀得片甲不留的。
江风愤然,便要与江佐厮杀一盘。
张潆月便笑着让位。
江风刚坐下,只听外面一阵喧闹,三个人互相对视,齐刷刷地站起来要出去看。
这时孙嬷嬷打帘子进来,慌慌张张道:“少爷,少夫人,姑娘快去霁月堂,老爷夫人们已等着了。有金吾卫的大人要来搜人。”
三人都是一惊,江佐还算稳重,一边搀着江潆月一边问道:“嬷嬷,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来府上搜人?”
孙嬷嬷说道:“谁知道呢,外面乱哄哄的,那些金吾卫在街上见人就抓,咱家还是好的,领头的大人知道咱家的情况,多少给了些薄面。隔壁的张家已被翻了个底朝天,张老爷只埋怨了一句,就被一脚踢折了腿。”
三人听了唏嘘不已,再也不敢耽搁急忙忙的去了前厅,江父正应承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军。
那将军毛发旺盛,睫毛和眉毛都极浓极长,眼睛藏在里面放着精明的光,他听见有人进来立马扫过去,三个女孩都是一哆嗦。
那人又对江父说:“人都齐了?”
“回王将军,都在这了。”江父回道。
将军满意地点点头,一招手指挥道:“搜!”一群披甲士兵便地毯式的搜索起来,众人大气不敢出。
来人向江父略一拱手道:“职责所在,得罪了。”
江父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将军劳苦,只盼早日抓到贼人。”
那位将军又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瞧见了江风,眼睛一亮。
江佐见了,便挪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江风前面。
那边江父又犹疑地问道:“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要劳烦将军亲自抓人?”
那人一笑,道:“自是大事,大人不要打听了。”
江父连道:“正是正是,是我唐突了。”
江风奇怪,这个倨傲之人究竟是谁?现在已鲜少有人敢这样同江父讲话了。
她用胳膊抵了抵撅着嘴的江佑,给他一个“这二货是谁”的表情。
江佑凑过来,低声道:“检校左金吾卫大将军王毛仲,跟大姐夫尤其不对付,偏太子宠信他,每每生事!这下不知又逮到什么由头,做什么谋划!”
王毛仲?江风拍着脑门,这不是李隆基的左膀右臂吗!
诛杀韦氏时,临阵脱逃的那位,政变之前,她曾向李隆业做过提醒。
“姐夫呢?”江风问。
“薛王爷从咱们家走,他不放心,跟着去了。”江佑低声说。
果然职场内卷,不分古今!
“二哥哥怎么不去护送?”江风鄙视道。
“我?姐夫去了,我何必还去!”江佑咧嘴笑道。
果然职场躺平,也不分古今。
兄妹俩你来我往间,那些搜查的金吾卫都回来复命了。
自然没有窝藏罪犯,王毛仲拱手说句“叨扰”便告辞离去。
经过这番闹腾,众人都没有了娱乐的心情,江母便赶紧安排孙嬷嬷安置众人歇息。江风裹着衣服回到卧房时,浓浓的腥味扑鼻而来,她一边解披风一边疑惑是什么味道,猛地瞧见衣橱上有一摊红色液体,是血迹!
她壮着胆子,猛地打开衣柜,赫然看见一人浑身血迹地缩在里面。
她转身要跑,只听那人急急地低声喝道:“江风,是我!”
江风按捺住要大喊的冲动,走近细瞧,竟然是窦鼎!
“怎么是你?那些金吾卫在找你?你怎么躲到我家来了?”江风一连串的发问。却见窦鼎胸前还在汩汩地流血,已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窦鼎虽然顽劣,也常欺负她和高晦,但到底没有多坏,她实在没法见死不救。
当下也顾不得别的,找了一件干净的棉布里衣,裁成长条将伤口包裹住。
可是那伤口着实深了些,即使包扎上还是不能止血。
她想了想,还是得找江佑。
他常在军中行走,受伤更如家常便饭,止血药和消炎药应该是有的。
关键人傻好骗。
窦鼎虚弱中,一下拽住她的衣角,道:“别叫……人……”
江风叹了口气,道:“我去取药。”
江风连蒙带骗,问江佑讨来两瓶金疮药和红升丹,一个止血一个消炎。
等江风笨拙地忙活完,已累的大汗淋漓。
窦鼎倚着柜子面色惨白道:“不想竟是你救了我,就连叔父也是不敢留我的。”
江风撇撇嘴,窦家人道德底线都不是很高,收留了窦鼎她才意外!
她却也不忍心这样调侃他,只得正色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刺杀了李隆基!”窦鼎咬着槽牙说。
“啪”的一声,药碗应声掉落,江风大惊,压低声音质问道:“你竟敢刺杀太子!”
江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想了想,才故作镇定地说:“你一定不会得逞的!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肯定无事!”
窦鼎原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后家逢巨变,饱受苦难,现在看去竟有几分阴骘。
他见江风急红了脸,便幽幽道:“算他这次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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