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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关山云带来了食物,他们一行人得以饱餐一顿。
饱暖思淫欲。
当生存不是第一要务的时候,便有心思思考那些情情爱爱了。
晚上入睡前,阿恕打了一个饱嗝,问:“他喜欢你?”
江风不说话。
阿恕又说:“王爷若知道你被围在这里,也会来的。”
或许是吧。
江风仍不置一词。
阿恕气哄哄地不说话了,盖了被子蒙头就睡。
过了一会儿,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倒把江风吓了一跳。
她认真地说:“因为把我从安乐公主那调到掖庭,太子殿下,也就是当年的临淄王,跟王爷起了大大的冲突。”
江风看着坐卧不安的阿恕,说:“你放心。我和大哥就跟兄妹一样。”
阿恕当然不信,但却说:“王爷也曾对……对那个位置……有心思。他为什么变了主意,你是知道的。关公子豁出性命也要上山……确实令人感动,可王爷的割舍,也一点不少。”
江风避而不答,问道:“阿恕,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阿恕一愣,才说:“我知道,不管是因为皇命诏书还是什么别的,你都会跟我们回到长安,嫁给王爷……”
所以呢?
江风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阿恕看着江风的眼睛,说:“可你的,心呢?”
它是否愿意?
江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调整过来,她两手放在胸前,比出一个“心”来,然后笑嘻嘻地推到阿恕身边,说:“我的心在这,你问问它。”
阿恕愣了一会,然后嘟囔了一句“无聊”,又自顾躺下睡了。
不一会就有舒缓的呼吸声传来。
不饿的时候,果然睡得快些。
银色月光撒在雪上,映得夜晚如昼。
不饿的时候,果然也更清醒。
关山云伤口还是发炎了,孙老头不敢马虎,悉心救治,江风倒也不是很担心。
李赞和封常清带着两个药童,连着几日早出晚归,顺着关山云开辟出来的雪路,捡回来好多的干树枝。
取暖、做饭,孙老头的的柴火也告急了。
关山云的腿伤又养了七日,终于痊愈,行动自如了。
他们一行人便要下山。
不下山真不行,关山云带上来的粮食,他们八个人省吃俭用,顶多也就挺上半个月。
可这漫山的大雪,不到春天是决然不会融化的。
若没有供给,还是饿死。
比起大家一起饿死,不如将物资都留给孙老头和他的小徒弟。
下山,也并不容易。
虽然可以顺着关山云走出来的路下山,但是带着江风和阿恕,难度还是不小。
孙老头把客户送他的两张虎皮都贡献出来,又拿了两条棉被,装了一壶酒,带了一包大饼,将东西绑到简易雪橇上。
天色微亮时,就启程了。
李赞和封常清在前面开路,然后跟着阿恕、江风,关山云拽着雪橇,断后。
他们五人,缓缓行进在雪墙中间的缝隙里。
天地之大,他们只能看到无尽的雪海,和偶尔露出雪平面的树梢。
丘山之大,他们却只有这一线雪路可以跋涉。
从星光漫天走到黎明,从黎明走到晌午,再从晌午到日暮西山……
天又黑了。
他们行进的速度慢下来了,但仍坚持走着。
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女人们都走不动了。
男人们也筋疲力尽。
关山云一路都留着记号,行进到哪里,只有他知道。
他说:“原地休整一个晚上,然后再赶路。”
李赞气喘呼呼,问:“关公子,还有多远到山脚下?”
关山云说:“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
李赞露出欣慰的神色,说:“我们休整一下,明天这时候就成了。”
阿恕和封常青也觉得胜利就在前方。
可江风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条路,关山云可是走了七天!虽然他开辟之路艰难,但他毕竟一个人,身姿矫健!
如今带着江风和阿恕两个弱女子,几乎将他创造的利好条件全部抵消掉。
关山云说还有一天,江风心里预期,最少还要两天。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要休息的。
他们齐上阵,在雪山里挖出一个能容纳五个人的雪洞来。
下面两张虎皮连着铺展,五个人也顾不得男女主仆,挤在一起。
还好每个人来都披了裘皮斗篷,斗篷上又盖了两个棉被。
江风前世今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番惊险。
山野寂静,万物无声,雪映月光。
极度极度的冰冷。
江风打了个冷颤。
关山云翻身坐起,将他的裘皮大氅铺在他和江风俩人身下。
俩人对向躺下,大氅仍有半面富余,他把大氅从背后围过来,将将盖住自己。
又把江风的裘衣,和原本俩人盖着的棉被,都裹在江风身上
他那半件裘衣,根本盖不住壮硕的身躯。
江风知道,自己若不捂得严实,他断然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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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又不忍心关山云挨冻。
不被冻死才是最重要的,有命下山再去计较男女有别、男女大防的礼教吧。
她挤了一下,挤到关山云的怀里。
关山云身材高大,江风堪堪只到他的肩膀。
如今在他怀里,也是小小的一只。
这样,俩人就可以共享江风的大氅和棉被。
关山云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也不犹豫,一只胳膊搂过江风的头,另一只胳膊把人圈进怀抱里。
江风的头,正贴着关山云心脏的位置。
那个跳声很熟悉。
那次花兮楼,她和李隆业决裂,晕厥后有一人将她救起:
那年除夕,她被傩戏惊住,惊慌失措地撞上了一个胸膛;
那次上元灯会,她被挤丢了鞋子,曾被他打横抱着,穿过了游人如织的长安街;
这次回凉州,他们遇到埋伏,暗箭射来,他抱着她滚躲在地;
这回风雪兼程,在茅檐草屋前,她兴奋地将他扑倒在雪海里。
……
前尘弥漫起,叹着经年流离。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心跳声。
有力的、炙热的、汹涌澎湃的、久久不息的……
可她,为什么如此迟钝呢?!
迟钝到,当一切都来不及。
才听清那宿命般的心跳。
……
终于温暖了。
关山云身上滚烫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渡给江风。
她累极了,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江风睡得太深太沉。
所以未能得见那双眼睛凝望她时,是怎样的深情,和凄哀!
也没能感觉到,夜空寒雪,他温热的唇,如何在她额上,小心却郑重地布散烈烈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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