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蛛将死,麻努已经是微颤着站不稳。‘噗’的一下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抬头瞪着场中毒虫的撕咬,嘴里绝望凄厉。
缠在他手臂上的毒蜈蚣,便噌的一下飙了出去。却不是奔着金蚕去,而是一口咬在了那将死未死的毒蛛身上,咔嚓咔嚓三下两下,竟把毒蛛吃了下去。蜈蚣那前半段身子高高立起,眼前两条鲜红触须左摇右摆,还一张一合着嘴里一对大腭牙,两排足肢噼噼啪啪抖擞轻碰,毒功渐长模样。
毒蛇此时已经被金蚕咬得肚皮都已经翻转了过来,大张着嘴中獠牙痛苦扭曲,却无力再去和金蚕撕咬。
“给我上!”麻努怒喝道,那毒蜈蚣便猛地扑了过去。‘噗’的一声,把金蚕和毒蛇撞散开来,还未等金蚕爬起来,却见那蜈蚣一口咬在蛇头上,竟而连蛇毒带精血一同吸食起来。小毒蛇痉挛颤抖扭曲了一下,便一动不动,眨眼功夫被吸干成了一层薄皮了。
“吱吱吱…哒啦啦…”蜈蚣左右摇摆舞动着鲜红触须,嘴里吐着一圈圈晦气,身处之地百草枯死,一对红眼却是紧盯着前面的金蚕。
“这蜈蚣已经是聚五毒至尊一体,阿昌哥!”蓝凤大声提醒道。
阿昌没有回答,脸上具是凝重的绝然,金蚕便化作一团金光扑向了蜈蚣。两相撞在一起,咬得毒液四溅百草枯竭。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远远跑开了去,朱恩等人却在蓝凤身旁不远处。朱恩有神功护体,气场漫开来,自然不怕会被殃及池鱼。
麻努和阿昌此时的脸上都是痛苦表情,各自豢养的蛊虫却是杀得势均力敌,一地的蜈蚣断肢和着一滩滩金黄色的蚕虫体液。每厮杀一会,各自的蛊虫便会蹿回宿主身上补充精血,如是两三回合,人虫几尽黔驴技穷之境。
麻努不知是痛还是怎得,龇牙咧嘴里,右手按在怀里,朱恩瞧得分明,眼中精光暴闪。
果然,当蓝凤就要使出自己的蛊虫相助之时,跪在地上的麻努,忽然蹿起,猛地扬手乍起了一抹刀光,惊鸿一瞥,却是两把麒麟飞刀,分上下两路,激射阿昌的咽喉和胸腹。
这人虫大战正在惨烈的关口,旁人瞧得心惊胆颤之际,谁曾想,奄奄一息状的麻努还有这一手,思彩云和如兰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噺’的一声!如兰腰间舌兰宝剑已经出鞘,却有一道剑光赶在了她的前面,是朱恩的御气纯阳剑!
“铮!”直插阿昌胸腹的麒麟飞刀被朱恩挑飞,却有另一把射失了准头,偏离了阿昌的咽喉,深深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了一片血光,霎时便血流涔涔,染红了他的肩膀。
蓝凤惊叫着扑了过去,运指如飞去点住他肩膀的穴道,急忙止血施救。
“可不能浪费了这些精血…”阿昌疼得眉头紧皱着说道,话音才落,麻努的毒蜈蚣吱吱叫着逃了开去,尾巴都快被金蚕咬断了,拖在身后往宿主麻努身上爬去。
阿昌的金蚕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毒蜈蚣咬得千疮百孔,竟无力去乘胜追击,蠕动着回到阿昌身旁,被它的宿主咬牙一把抄过来,放在肩膀伤口处,大口吸食着止不住的鲜血。
“你这是要死的!”蓝凤大声说道,想移开他的蛊虫,阿昌连忙阻止道:“不会…伤口太大…止不住血…正好用它的金蚕丝缝上…”说着时,疼得他仰头大叫,手从地上攥起了两把泥土…原是他的金蚕,已经咬在伤口上开始吐丝黏连了。
“麻努看来要死了…”如兰把宝剑归鞘说道,败下阵来的蜈蚣,紧紧地咬住宿主麻努手臂上的血管,大口吸食着精血。可是这边吸进去,后边断裂处却流出来。麻努刚才用麒麟飞刀奋力一击,已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蛊虫反噬。何况他所寄养的五毒也只剩这半死不活的蜈蚣,两者息息相关,他已经是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事。本能却还在使他的身体颤栗禁脔,七窍涔涔流血。这时,蓝凤蹒跚着走到了他的身旁,哆嗦的双唇眼中有泪。
“蓝凤…蓝凤…我要死了…”麻努上气不接下气着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爱过我?…”蓝凤问道,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麻努犹奋力地睁开眼,瞧了瞧蓝凤,兀自张开的嘴想要些说什么,好半天,才蓄了口气断断续续吐出来:“…我更爱权势…嘿...嘿...你们女人...都说真爱...还不是...一个两个...攀炎附势...”话才说完,两脚一蹬,命丧黄泉。
那仍在不停吸食着麻努精血的蜈蚣,宿主一死,精魂无所依附,吱吱两下松开紧咬着麻努的手臂,爬到了麻努身上挣扎扭动,很快也翻转了肚皮,死在麻努怀里了。
一世毒枭五毒门主,没有死在血魔剑下,也没有死在名门正派手里,却是死在了自家秦岭蛊毒之下。蓝凤呆呆地看着,半响,突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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