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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三日,案件仍然毫无进展。
京兆尹日日派人尸勘查痕,都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京兆衙门也派出所有官丁盘查了建康城内的大小客栈和酒肆。
想着罪嫌既然是外地人,总得有个安身之所。
可几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别说严刑逼供了,连人都拿不到。
京兆尹愁得在衙门直嘬牙花子。
大晋律例,三人以上命案的断狱程限为十日,否则他官职不保。
……
最近太常寺事少,下值的时辰不过酉时左右。
石赟通常在衙门外不远的树底下等易禾。
半路上她揭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
最近让奸杀案闹得人心惶惶,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大人。”
石赟突然在外面叫了一声。
“怎么了?”
“您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易禾笑了:“我在车里觉不出来啊……”
石赟确实察觉到有点异常,他不敢松懈,一面四下逡巡,一面加紧车程。
幸好一路安然到了太常第。
刚将车停稳,石赟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些动静。
他之前跟在司马瞻身边,对这个动静再熟悉不过。
“大人,你先在车里稍候,千万别下来。”
叮嘱完这句,他拔出身侧的佩剑,几步冲进了院内。
“怎么了?”
易禾还是不大放心,躬着身子探出车门。
石赟进了院门第一眼就傻了,太常第果然不安生,院内有几人激战正酣。
刺客的面具已经被挑落在地,是个高鼻凹眼的胡人模样。
看起来功夫了得,竟然缠斗得几个府中护卫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做刺客,竟然青天白日就来行刺?
想到这儿,石赟突然浑身激灵一下。
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他马上折回去,疾步来到门外。
将车帘子一打,他人傻了。
……
易禾也十分沮丧。
因为她又被人掳了。
一路被人套了头大约在马背上颠了一刻钟左右。
后来又被塞进一辆马车里。
她琢磨着或许可以跳车,一个人影也钻了进来。
他将易禾的头套一把摘下来:“别叫,否则要你命。”
说完就开始用绳子将她的两脚捆了。
绑匪是个陌生的男子,胡人相貌。
易禾心里百转千回,开始思忖这人掳她的意图。
“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建康城内不少胡人,有在这里定居的,也有在这里经商的。
她这么问就是想知道,这劫匪是常住还是新来的。
也没打算这人能应。
谁知男子笑着看她一眼,毫不避讳地答了:“统万城。”
“好得很。”
有这三个字就够了,其实易禾第一眼看清对方是胡人时,就已经猜度是不是刘隗作乱。
现在不用猜了。
“刘隗还没死?”
“这回又耍什么花样?”
那男子却不再答,笑着将头套又给她盖上。
……
大约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绑匪将她扛起来走进一处院落,进门后又将她放在胡床上。
只是这次没给她松绑。
易禾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见又有一串脚步声传来。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大你可真行,掳个人怎么弄得跟抢压寨夫人似的。”
绑她的这人好像有些意外看到同伙,语气有些愠怒。
“你不是去摆摊了吗?怎么现在就回了?”
“最近街上人少,我就早回来一会儿。”
绑匪拔高了嗓门:
“知不知道最近衙门公廨的人正在找我们?你突然比以往早回来半个时辰,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放心,我路上一直哨探呢,寻不到我们头上。”
“再说那京兆尹是个十足的蠢货,怕他什么?”
易禾虽然看不见,但这几句对话她听明白了。
合着京兆尹翻遍了建康要找的罪嫌,就是他们几个。
大家都以为犯案的是一个人,其实至少有三个人。
可是她现在身陷敌手,清楚这些没什么用。
就是不知道石赟能不能想到这层,好去尽快报官。
……
这厢石赟见易禾被掳,牵了马就飞奔出去。
在街上寻了片刻,不见踪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个搭救易禾的办法。
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司马瞻和裴行都不在京城,所以他直接去了京兆衙门。
因为后边无论是搜查还是拿人,都离不开官府的公文。
公廨不能随意出入,石赟在外头就被人拦住了。
易禾被掳的蹊跷,他总不能在衙门口直接喊冤,所以干脆拔出剑来说话。
公廨的人都被派去查案,余下的一看就不中用。
所以石赟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大堂。
……
京兆尹苦着一张脸:“什么?易大人被掳了?”
作孽呦。
命案他还没查出名堂,又来一宗要紧的绑架公卿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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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官这就进宫去。”
石赟往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我什么还没说,大人进宫作甚?”
“去解绶挂冠。”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当官是为了消受的,不是为了销户的。
石赟一把将他推回去。
“现在派人到马粪巷挨家挨户去搜。”
“马粪巷?”
那是胡人聚集的地方。
“去那干什么?”
石赟听他这么一问,就知道他所谓的盘查罪嫌,根本没有查仔细。
“立刻马上!”
京兆尹两手一摊:“衙门没人了呀!”
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连石赟僭越的罪名都不敢提。
关键是太常卿,他不一样。
平日里谁可以不拿他当回事,因为他既没实权也不参政。
但如果得罪他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其中关窍他不知详细,可同僚们都这么说,由不得他不信。
石赟一脸不耐烦:“那你来发文书,我去给你找人。”
寒冬时节,京兆尹额上开始冒汗。
“你、你还有兵?”
“那你就别管了。”
“不行。”京兆尹思量片刻,马上摇头,“文书如何随便发得?”
有了文书就等于有了铁证。
万一太常卿没找到,又被人拿住把柄,可不是挂冠这么简单了。
石赟一把扯了他的胳膊。
“那就简单点,不要你的公文,你的人随我同往就行。”
京兆尹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石赟拽出了公堂。
然后又被催命似的赶上了马背。
到了晋王府,石赟掏出司马瞻给他的鱼符,让裴佐从亲事府点了二十府兵。
再拽上京兆尹,直奔马粪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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