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陈松有时候会想,他真的有那么像顾鸣铮吗?
二十四岁时,他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他斩获一座又一座奖项,与一见钟情的爱人在银幕上留下无数经典影像。然而庆功宴上,醉酒的祝春烟不复寻常温柔似水的优雅姿态。这个年轻漂亮的alpha痛苦地、用力地抱紧他的腰,哽咽呢喃:“鸣铮,求你看我一眼……就算剜出这颗心捧到你眼前我也甘愿。”
陈松曾见过顾鸣铮,那天他陪祝春烟去学校时,正值开学典礼上的发言环节。话筒后的黑发青年西装革履、高大健硕,那张深邃锋利的英俊脸孔在灼目阳光下完美得不似凡人。
那时,他就该注意到,身旁祝春烟贪婪而痴迷的目光——深深落在台上的顾鸣铮身上。
陈松那时太年少气盛,他怎么能接受心爱的alpha将自己视作替身,每一次耳鬓厮磨都透过他的眼睛去幻想另一个人?他愚蠢地想要向顾鸣铮宣誓主权,却害得高贵的顾家大少爷从此对祝春烟敬而远之。
祝春烟简直要气得发疯!一直以温和形象示人的美貌影帝几乎口不择言,咒骂陈松是个下贱的婊子,竟敢不知廉耻的去和顾鸣铮比较。
陈松永远忘不掉,祝春烟那张满是厌恶与嫌憎的扭曲脸庞,那双曾向他深情倾诉爱意的柔软嘴唇启合着吐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陈松,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气急败坏的祝春烟用力推开陈松,头也不回地走了。陈松心慌之下无意撞倒身旁的石雕,于是身披白羽的爱神弗蕾娅夺走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祝春烟封杀了他。
陈松却由衷感谢祝春烟的残忍——他再也无法正视镜头,他接受不了屏幕里那双让他妒忌怨恨的眼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最初,人们叹息他猝然失去的天赋;后来,人们开始怀念;最终,他被彻底遗忘。
陈松无数次贴着镜子,和镜中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对视。顾鸣铮的虹膜是深海般冰冷的钴蓝色,他的眼珠却黑得仿佛极夜时幽暗无垠的天穹。
祝春烟曾温柔地亲吻他眼尾殷红的泪痣,笑着说:“哥,你去过挪威的索玛诺伊岛吗?那里的极夜很美,但最动人的却是沉入永夜前的蓝调时刻。”
“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黑色。但为了见到蓝调时刻,我愿意拥抱永夜。”
陈松其实并不像顾鸣铮。顾鸣铮英俊得太不可思议,眉眼鼻唇都像上帝精心雕磨出的艺术品,只适合冷冰冰地摆在玻璃展柜里膜拜。陈松却生了张野性难驯的邪戾脸孔,剑眉上扬、鼻峰挺阔,丰润饱满的唇珠向下陡然收紧连接了稍尖的下颌线条。
大银幕喜欢这种充满矛盾感的脸。只是年轻的陈松太轻而易举地摘取了桂冠,便只在胶卷上留下自己的桀骜不羁和肆意张狂。然而岁月和颓丧却在这张脸上雕刻出糜烂秾艳的风情摇晃,或许是这些年流了太多眼泪才会导致他眼尾那粒红痣似是沁了血般妖异。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意捋起额前的湿发,陈松含着烟仰头去接商虞指间夹着的雪茄上鲜红的火焰。他缓缓吐出一口白烟,语调懒散,有气无力的模样:“商总,我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您折腾,就不能温柔点么?”
商虞垂眼盯着他笼罩在烟雾下的英俊脸孔,神色冷漠依旧,只淡淡道:“林妒雪说你最近和一个小演员走得特别近。”
“我只是看小斐可怜,才多照看他些。”陈松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苏斐年纪小,家里又不好,在剧组还老被人欺负。”
这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陈松出生在越良南湾,年幼时父母就因为车祸离世,因此他的童年时光见到最多的永远是舅舅暗暗嫌弃又不好表露的脸。
因为舅舅还有个alpha儿子,因此十八岁分化成omega的陈松理所当然地被剥夺了继续读大学的权利。陈松并不怨恨舅舅一家,反而他很感激他们养育了他十二年,只是有时望着表哥理所当然享受母父之爱时,他也会羡慕——如果也有人能这样爱他该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十八岁的陈松独身前往京都闯荡,先是在剧组当了两年龙套,演的都是些出场几秒钟的炮灰角色。后来因为相貌出色被临时拉去拍了个mv里的男二,这就是他和祝春烟相遇的起点,祝春烟是这支mv的男主。
见到祝春烟第一眼时,陈松就惊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alpha。祝春烟虽然只比他小了两岁,但由于骨架轻盈,身形纤细,瞧着仍是少年人的模样,脸颊甚至还有些青涩的婴儿肥。
他听见身旁带他来的男人恭敬地喊“祝少”,一向趾高气扬的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祝春烟遗传了母亲的金色长卷发,和日耳曼人的粉白肌肤,眼睛也是浅浅的琥珀色,穿着剧组提供的黑色神父服时简直像个圣洁天使。
在陈松为数不多的关于母亲的记忆中,每晚都会有一个睡前童话。妈妈说,天使是幸运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