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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衬得雪白的面容有种瑰丽的美。他惯会狡辩,口吻浪荡不堪:“谁说就是你的?说不定是我和哪个alpha在外头生的呢。你说是不是呢,侯爵大人。”
他的言语疏离,毫不顾忌地如刀般刺伤他。
艾利克斯默声,强硬把他搂在怀里。他的脸颊被迫贴在他胸膛,那块价值连城的怀表在眼睫跳着,被泥土刮得模糊不堪。上位者的声音通过胸腔传进耳朵:“艾尔,别闹脾气。”
男孩子呼吸一下子紊乱,他微弱地从喉咙发出闷声,像是压疼了。艾利克斯以为力气大了,稍微松开,艾尔踉踉跄跄扶着树干站起来,身形瘦弱得如一吹就倒的薄纸。
艾利克斯只影走近他。
“艾尔。”如同以往一样,他呼唤他。在种满玫瑰的庄园里,在每个夕阳拉长的傍晚,在每个季节交迭之际,那个男孩子总会准时蹲在门口,开门飞奔着扑到他怀里。
偶尔回来晚了,男孩子就会眼眶通红,嗫嚅着问他:“哥哥不要抛弃我好不好?艾尔今天很乖的,不会惹哥哥生气的。”
惨白的月光拉长影子,艾尔垂着脑袋背对着。在对方靠近那一瞬,他几乎同时转身,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完好的面容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艾利克斯发怔。斗篷人齐刷刷拔掉保险栓,枪管均对准了那个男孩子。
他喘着气抓着倒挂的树枝,下身的校裤渐渐染上嫣红,触目惊心。他冷笑道:“艾利克斯家的血统已经没有omega能延续了吗?侯爵大人竟能如此理所当然认为就是你的。另外,你食言了,你说过要放我离开。”
很痛。五脏六腑被这震荡翻搅个遍,剧烈的撕裂感从上身一直往下,他感受到那团小小的生命在拼命汲取养分,它想活下去。
艾尔从小精通医术,自然清楚如此大规模出血,尚不足月的胎儿很可能不保。
他完全可以和他服软,跟往常一样求他的哥哥,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可是,何必呢。
艾利克斯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里,艾尔总是乖巧懂事的,从不违背他的命令。他所有的一切,包括爱好穿着性格,都迎合着他的喜好。
这个年幼的私生子被当成家族间的货物送给他,他生来为了保护他,供他取乐,供他玩弄。艾利克斯把他养在庄园里,除了自由外把最好的都给他。那么单纯的omega,怎么会违抗他呢?
看来答应让他来中国真是个错误。
“我有说过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艾利克斯挥退那些斗篷人,神色晦暗难明,“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的确,艾利克斯家族需要后继有人,但比起其他人,我更愿意是你。”
艾尔闻言大笑起来,嘴唇颤动着:“原来我只是您一个…”
权势的中心总在人们间变换,艾利克斯需要一个优秀的后代,他需要的不过是个生育机器。
“玩也玩够了,”艾利克斯低沉着声音,“跟我回去。你现在身体虚弱,这样不利于孩子成长。”
“说了不是你就不是你的。”艾尔掩下话语的悲切,大口吸了几口气,骤然扫腿扬落满地的落叶,纷纷扬扬伴随着弥漫开的深紫色烟雾。
朦胧中,男孩子轻灵地跳跃穿梭过那些复杂纠缠的树丛,很快消失在森林深处。
有心急的枪声嗖地打落枝叶,惊落一群鸟儿。在前头的几人就要动身:“大人,需不需要马上去追?”
“不用,”艾利克斯淡淡道,“他受了伤,走不远的。”
…
要逃离他。
艾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知道他要花多少精力去压制这种亲近感。
多年的悸动被唤醒,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让他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他想念着那份美好,疯狂的。
记住,这都是假象。一切都是阴谋。
在陷进去前,他反复提醒自己。
牙齿咬得手腕深可见肉,疼痛使他保持着理智的清醒。
此时的艾利克斯不紧不慢,终身标记的气息像给男孩子上了沉重的镣铐,时刻提醒着他方位。
他是老练的猎手,脚步轻极,生怕踩出声响让他的兔子受惊。
月亮悬在银幕般的天空,点点月光打在窸窸窣窣的树林,照得弯弯曲曲的小道亮堂。从旁迈出细白的脚踝,血痕交织着流在皮肤上。男孩子的面容疲惫,他手里拿着屏幕闪烁的手机。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已经要超过他的身体负荷。他跌坐在杂草里,从联系人里翻找。
艾利克斯一直有安插耳目,他处理了好几个,但还是源源不断。
可以联系的好像只有…
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付了钱不让人干活,好像很亏啊。
他用尽力气拨通那个电话,是忙音。
第二遍,还是忙音。
笨蛋,居然不接电话。
他的泪乱七八糟地落在衣袖,他可是走了
', ' ')('很久才找到一点儿信号区呢。
…
电量在告急,艾尔抹了把汗水,眼睛发花地颓然环视四周。
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在接近。
那盏油灯已经明灭可见。
请在滴声后开始电话留言。
“喂,尾款刚刚转过去了,”艾尔嗓音干哑,贴近手机继续道,“后半生够你找个漂亮omega结婚了。另外,你是笨蛋,大笨蛋。”
他歇一会儿继续骂,有丝他都没察觉的委屈:“哪儿有这么不靠谱的保镖的…电话都不肯接了…以后都不要雇佣你了。”
手机电量耗尽,震动着关机了。
艾利克斯被黑压压的人群中簇拥而来。他面容柔和,皎洁月光照在身上,高挑的身形显得他仿佛基督教徒信奉的耶稣。
可他不是救世主,他是推人进地狱的撒旦。
男孩子蹙眉,眼睛湿漉漉的,在艾利克斯发现之前狠狠砸碎了手机。
艾利克斯像是终于抓住了猎物,大手把他拢住,亲昵地吻着他:“乖,艾尔,我们回家了。”
他再没有能力反抗,离地的颠簸让他发晕。布料的血液已经干透,黏乎乎勾勒出他颤抖的双腿。
回光返照般的力气被抽丝剥茧,他的脸颊毫无生机,捂住嘴巴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沉沉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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